第四十三章 回忆

挤在一堆虫里感觉并不好受，就算有灵力的阻隔，并未再次与一堆虫子亲密接触，但是这密密麻麻的甲虫伸出小脚朝着你撞击，光是看着就是一种折磨。

好在这些甲虫实力微弱，很快，伍琉璃便突破了一层黑色甲虫形成的墙，撞近了一个通道之中，莹白色的乳光充斥这整个空间。

一堆甲虫挤在在莹白色光晕外，一个个凶恶朝着她露着白色的牙齿，却被挡在外面无法进入。

突然的轻松，并未让伍琉璃松懈。这里灵气充裕，她一落地立即开始恢复着消耗掉的灵力。良久后才懒洋洋的舒展了下身躯，开始朝着光源走去。

空旷的山洞中充斥着莹白色的光芒，一块乳白色的菱形晶片漂浮在半空中。只有指甲盖那般大小，但那耀眼的光芒差点闪瞎伍琉璃的眼睛。

“这是什么？”伍琉璃一手遮挡在额头之上，稍微隔避这过于刺眼的光芒。挂在胸前的菩提古叶温度越加灼热，甚至开始微颤。

“看来这个东西对菩提叶的吸引力很大。”抓住颤抖的菩提叶，伍琉璃走上前去，刚刚走入最中心的光晕之中，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第一步，青丝渐长，从腰及臀，熟悉的灼热感袭来，身形拉长。她看到了刚出生的自己，娘亲满含期望的给自己带上菩提叶，眼中全是对未来的憧憬，天天在自己耳边祈祷着，希望姐姐天资过人，让她能风风光光的进伍家大门，成为父亲的正妻。可当测试完毕，希望全部被打碎，还有一丝的天真笑容再也不见，那时的眼泪流入了她的心扉。

为了一个注定是凡人，一个几乎也是凡人的女儿，一向高傲的女子收起了自己的清高，开始学会圆滑处事，游走在众人之中，不顾身体的损伤，一次又一次的上台，就是为了筹够灵石赎身，能带着她们一起在凡尘生活，从那天起，娘亲的脸上只有笑容。

可娘亲不知道的是，当她将菩提叶带在自己的脖颈时，自己便已明智。她不懂很多东西，但她知道自姐姐测试后，娘亲的笑就如挂在脸上的一层皮。

再走一步，青丝过臀，身姿妙曼，青涩的杏子变成了成熟的蜜桃。两岁的她满含欣喜，一大早便拉着娘亲给自己梳妆打扮，对与父亲的第一次见面充满着期待。但满眼的孺慕之情，换来的却是冰冷漠视。以及一句敷衍的“恩，按规矩她排行十二。”

满腔的感情被冰冷打碎，那个时候她就知晓，她只有一个父亲，但她的父亲却有许多的孩子。她的父爱，也逃脱不了利益充斥。

“我送你一场梦，梦里有你最想要的东西。你可愿做梦一场。”虚无空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如深渊的魔鬼，勾引出她深埋在内心的渴望，深深的诱惑着她。

“何梦？像那幻境中，一个长着陌生面孔，却爱我至极的娘亲，还是长着我娘亲的面容却与她性格相反的伍姨？”越发成熟绝美的容颜，毫不留情的讽刺道：“你探寻我脑海中的记忆，却将我记忆中的所有人从新安排了身份模样，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真的让我感觉熟悉到不想去怀疑那个世界的真实性，假的让我平生疑惑，激怒他人导致我更快死亡。”

“这样的梦，我可不想做！”

“你真的不想么？你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一个最美好的梦境。”声音并未因为伍琉璃犀利的言辞而生气，反而更加诱惑道。

“你都说了是做梦，既然是梦，就让它一直是梦吧，我情愿永远都触碰不到，也不愿得到后再失去。”

坚定的迈出脚，再次前进一步。绝美的容颜染上点点风情，已有了中年女子独有的韵味。

画面再次一变。

娘亲闭关，姐姐也开始接受奴役学习。怨恨娘亲抢了娇楼头牌的人开始使绊子，子代母受，对付不了娘亲，让她吃吃苦头也能解解那些人心头的怨气。

母亲闭关前的安排并未有什么作用，那些人多给点好处。答应照顾她的人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打，被骂，被训斥已是常事，本是上好灵膳也被换成残羹冷炙，只要身上不留伤痕，收了她娘亲好处的便不会管。

她哭过，却未曾闹过。因为她清楚的明白，她的娘亲只是五灵根的废材，即便是天生媚骨，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那些人既然敢对她动手，那就说明他们有能力应付娘亲的报复。那她，又何必再去给娘亲添麻烦。

这段记忆越到最后，伍琉璃笑得越加柔和。脸颊的酒窝甜化人心，但眼中却有一抹晶莹染湿，也就是这一年，她学会了笑，如同她娘亲脸上的笑容，她也更加了解适应了娇楼，弱肉强食，利益主导的娇楼。

再次向前，青丝中开始夹杂着白发，眼角也有了一丝皱纹。

她交到了朋友，或许应该说，是她让那两个人交到了自己这个朋友。高文明和言小小，她接触到的人中，最好哄骗，体内光芒也不弱的两人，她开始观察着两人的性格爱好，带着目的一点点接近他们。让他们引她为知己，将她当最好的朋友。而她却是在利用着他们。

她开始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的处境，让言小小义愤填膺，去求着母亲，帮她改善处境。又不小心在高文明前说出自己被同班人嫉妒欺负，让他开始为自己打架，报复因为嫉妒而欺负过她的同龄人。

已到中年的伍琉璃脸上变化莫测，眼神有些复杂。她可真是卑鄙的人啊，还这么小就开始利用别人的感情。

“别人以真诚待你，你却以虚情假意相对。你可还有心！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做至真至性，大慈大悲的佛修。”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充满威严正义。说出的更是被伍琉璃掩埋心底，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

面对着自己一直不敢细想的事，伍琉璃的神魂遭受巨大的冲击，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擦拭着嘴边的鲜血，伍琉璃再次回忆起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知道，这已经成了她的心魔，若过不了这道坎，她的修为再难寸近。除非改练功法，冷心绝情。只是，她现在只能修佛。

“我也想以心待人，但是我没有一个能让我随便献出真心的条件和环境，我也想以诚待人，可我没有将自己性命交予他人手上的决心。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能狠心承受别人承受不了的痛苦，但是我怕死。”伍琉璃闭上眼睛，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而且，谁能说我未曾有过一点真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久了，仇人也能变知己。何况我们还不是仇人。我只是更自私，更在乎自己罢了。”

“佛修，佛修。不是佛去修行，而是人去修佛。若我心性没有缺陷，我又何须修行。”

果断的踏出一大步，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伍琉璃睁开眼，离晶石只有一步之遥。

青一青二一路的保护，跟随。她最后毅然决然的抛弃。

还不等声音再次开口，伍琉璃已经淡然出声：“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享受了什么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他们身为伍家仆人，享受了伍家的庇护和资源，自然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听主子号令誓死保护主子性命就是他们所要付出的东西，我本可不必管他们，却还是出手将他们送出了这里。我已仁至义尽。”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我生活在这里，自然不会滥发善心的去违背。”

迈出最后一步，菱形晶石朝着伍琉璃飞来，倏地一下从她的额头进去脑海之中。一道道的感悟回荡在脑海，有幻境里的经历，也有她直面本心的沉思，更有这块晶石中蕴含的意。

所有的感悟一起在脑海中爆发，心志不断提升，她的神魂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说在经历一次顿悟后，她的神魂从幼虫变成了蝉蛹，那现在她神魂已经开始破蛹而出，开始展现属于自己光华。

满是皱纹的脸开始变得光华，白发再次变回青丝。

伍琉璃立在洞中，全身氤氲着乳白色的光晕，震惊领悟着那晶体中蕴含的东西，而练气四层的枷锁早在不知不觉中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