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醒来

钟情汝的闺房。

钟意汝端坐在床沿，目光如水，含情脉脉地望着床上的方不语。

微红的眼眶边，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宛如珍珠般闪耀，想必是刚刚哭过。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仿佛踩在人的心上。

钟意汝瞬间知道是谁来了。

她急忙从床边站起来，擦拭眼眶边的泪花，整理衣裳，用力吸了吸鼻子，想要掩盖自己哭泣的事实。

“神探就在里边……”，一直在前面的昊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身后的三女，轻声说道。

三女听闻，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轻抿朱唇，咬紧牙关，双手握紧，努力平复内心的颤抖。

然后，她们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走向昊二，随后将目光投向屋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绿色衣裳的女子，清新脱俗，宛如河畔边的一棵柳树，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三女还没来得及询问眼前的女子是谁。

接着目光轻轻移动，就看到方不语安静地躺在一张锦绣的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姑爷！方公子！”

小玖和甄月蓉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如受惊的小鸟般，急忙扑向方不语。

“姑爷！方公子！姑爷！方公子！”

两女小跑着过去，纷纷跪在床边，拼命地呼喊着床上的方不语。

若是平常，方不语定然会回应两女。

然而，此时的方不语还处于昏迷之中，根本听不到两女焦急的呼喊声。

两女瞬间泪如雨下，一颗颗如黄豆般大小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

那泪珠划过如凝脂般的肌肤，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般滴落在床边上。

不一会儿，床边上的丝绸锦绣都被泪水浸湿了。

聂汝璇并没有像小玖和甄月蓉那样子扑在方不语的床边上痛哭。

她跨过门槛，先是把目光放在里边的那位绿衣女子身上。

而且，从气息上来看，女子的修为和自己无异，都是三品。

不过，该女子似乎比自己强上一些。

钟意汝和聂汝璇的目光瞬间接触到一起，不禁让两女微微一愣。

对于小玖和甄月蓉，钟意汝都认识。

但对于门口处的那位高挑女子，钟意汝还第一次见，一时间认不出是谁。

聂汝璇收回目光，向床边上走去。

而后，拍了拍小玖和甄月蓉的香肩，让两人不要那么伤心。

其实，一直到现在，聂汝璇还是不敢相信方不语已经死去。

因为今日午时，还一起吃午饭，怎么一到晚上，就阴阳相隔了……

“小璇，小姐……”，小玖和甄月蓉回过头，抬起泪汪汪的眸子，望着聂汝璇。

“来，我看看方公子是否是真的去世。”

聂汝璇说着，蹲下身子，伸出玉手，为方不语把脉。

小玖和甄月蓉微微让开，给聂汝璇腾出一个身子的位置。

当在方不语的手腕上感受不到他的脉搏。

聂汝璇也不由眸子一沉，心中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聂汝璇还是不甘心，因为自己还没有把自己献给方不语，还没有补偿他…

想着，聂汝璇一扭头，对着轻轻抽泣的小玖和甄月蓉道：

“小玖，小蓉，你们让一下，我来看看夫君是否还可以一救！”

说完，则把方不语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护在怀中。

“夫君？”，甄月蓉一脸疑惑的问着聂汝璇。

“夫君？”，钟意汝柳眉也是微微一蹙。

门口处的昊二瞬间感受到房间的温度突然凉了下来。

“我是说，是小蓉的‘未来夫君’。”

聂汝璇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扶着方不语的玉手微微颤抖。

胸膛处的心，砰砰直跳，仿佛只要呼吸重一些，那颗心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小璇休得胡言，我与方公子哪有……”

甄月蓉被聂汝璇如此调戏，玉容瞬间绯红，如熟透的苹果，轻声嗔怪道。

只有钟意汝望着将方不语扶起的聂汝璇，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聂汝璇深吸一口气后，玉手结印，将师父传授给自己的《半分生》施展出来。

《半分生》，顾名思义，就是将自己一半的生命共享给对方，让他重获生机。

但并非人人都可共享，且施展此武学的人，心中必须存有意愿，没有丝毫杂念，全心全意拯救对方才可。

若心中有一丝杂念，便会失败。

玉手结印完毕，聂汝璇伸出玉指，轻点在方不语的额头。

然而，聂汝璇并未在方不语身上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气息。

也就是说，此次生命共享失败了。

换句话说，自己对方不语，也就是自己的夫君，仍心存杂念……

“小璇，情况如何？”，甄月蓉小心翼翼地问道。

聂汝璇看着甄月蓉，轻轻摇头，心中倍感失落。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方不语放平在床上。

一旁的钟意汝见状，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走过去，轻声打招呼道：

“我叫钟意汝，是锦衣卫司部的总负责人，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聂汝璇先是一愣，指着自己，轻声道：“钟姑娘是在问我吗？”

“嗯嗯。”，钟意汝微微颔首。

“聂汝璇。”

“聂府的千金聂汝璇？”，钟意汝满脸讶异。

“嗯嗯。”聂汝璇轻点玉额。

钟意汝本想嘘寒问暖，但现在不合时宜，于是开门见山说道：

“关于神探遇害，我们锦衣卫司部这边已经查出了谋害他的人是谁了。”

“是不是二皇子朱宣？”

就在这时，甄月蓉站了起来，擦拭掉眼眶的泪珠，一脸平静地询问。

“正是。”，钟意汝目光扫向甄月蓉，心中有些惊讶。

因为此刻的甄月蓉看起来和刚才那哭哭啼啼、弱不禁风的样子判若两人。

“钟姑娘，你们是不是打算明日在‘送别亭’截杀二皇子朱宣？”，甄月蓉问。

“甄姑娘怎么知道？”，钟意汝不禁惊讶。

“因为今日在登高楼，方公子和朱宣有过摩擦，并且约定过……再加上刚才方公子的同僚大莽也询问过我……所以我猜得出，钟姑娘你们明日在‘送别亭’必有动作。”

“也算上我一个！”，甄月蓉一咬银牙，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我知道你们嫌弃我修为低微，但不要忘记了，兰陵州城的炼药堂，可是归我甄府所有。”

“里边各种丹药，例如‘辅助丹’‘疗养丹’，包括‘易容丹’等各种丹药都由我支配。”

钟意汝听闻，仔细地打量着甄月蓉，见她目光坚定，不似在说笑。

于是轻点颔首，“谢谢你，甄姑娘……”

“甄姑娘，你为何一定要帮神探呢？”，钟意汝又问。

“不为何，我就是想为方公子报仇……无论他是谁，我都无所畏惧！”

“小璇，等会儿得麻烦你送我去一趟炼药堂，我今晚必须准备好丹药，明日好助钟姑娘他们一臂之力。”

“好。”，聂汝璇也是轻点颔首。

“钟姑娘，明日辰时，我们在兰陵州城城门相见。”，甄月蓉轻声言道。

“嗯嗯。”

见钟意汝点头，甄月蓉移步到床边，蹲下身子，玉手轻轻抚过方不语的脸颊，轻声细语：

“方公子，杀害你的人，一个都逃不掉，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他是谁！”

话毕，甄月蓉便站起身来，对着钟意汝微微颔首:

“钟姑娘，我和小璇先去炼药堂了，麻烦你待会儿送一下小玖回家。”

“嗯嗯。”，钟意汝点点头。

见钟意汝应下，甄月蓉轻移莲步，正要走出房屋。

“甄姑娘，你难道不怕因为这件事牵连甄府吗？”，望着即将走出房屋的倩影，钟意汝急忙问道。

“不怕。”，甄月蓉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然而，就在甄月蓉和聂汝璇要离开之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你们都聚在这里，所为何事？”

这熟悉的声音犹如一颗深水炸弹一般炸开，让屋内的钟意汝等人噤若寒蝉。

他们连忙屏住呼吸，再次仔细感应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方不语见她们都一动不动，包括小玖，也呆呆地望着自己，泪水开始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溢出。

“你们这是怎么了？”，方不语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疑惑。

“姑爷！方公子！”

两道倩影，宛如归巢的乳燕，扑入了方不语的怀中。

钟意汝和聂汝璇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不为众人所察觉的冷二娘见状，不时用玉手捂住嘴唇，喜极而泣。

亦红蕴则坐在房梁之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喃喃自语道：“奴家就说，公子才不会死呢！”

“昊二，你要不要去和你的阿敏告一下别，毕竟明天……”，这时大莽走了过来，刚要没心没肺地问道。

“嘘！安静点大莽！”，昊二连忙对大莽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昊二，你嘘什么？”

大莽已走到昊二的身旁，目光急忙往屋内望去。

在见到两女扑在方不语的怀中哭泣时，像触电一般急忙收回了目光。

随后一把拉着昊二，像脚底抹油一样走出了房间。

“我说昊二，你有没有一点眼力界，这种时候还不出来？”，大莽压低声音问道。

“啥？”，昊二还没有回过神来。

“啥什么啥？我们快走！”

说着大莽一把拉住昊二，蹑手蹑脚地从房间外边离开。

“大莽，我们不去和神探打声招呼吗？”，被大莽拉着走的昊二问。

“打什么招呼，明天再打，你没看到一屋子都是神探的红颜吗？你在那里会影响到神探的发挥的……”

“我记得，之前神探说过，你这种情况叫做什么…对了，就是‘灯泡’……”

“大莽，‘灯泡’是？”昊二问。

“你不要问了，说了你也不懂……”

“哦…”，昊二点头。

……

登高楼，最顶点蜿蜒曲折的屋檐之上。

一抹白色倩影端坐其上，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将柔和的目光洒向了锦衣卫司部之处。

当感受到有喜悦感情传来时，她不由自主地浅浅一笑，宛如天边上那洁白皎月，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接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拿起别在腰间的百色玉箫，放至朱唇边上，吹奏起一首悠扬的乐曲。

动听悦耳的箫声，宛如天籁之音，随着清风，飘入了方不语的耳中。

这不禁让方不语抬起头，往窗外望去。

“姑爷，怎么了？”，扑在方不语怀中的小玖轻声问道。

方不语收回了目光，望着四女，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