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知道可以晕过去,他早就控制意识晕了,身体受刑即可,何必受这样的折磨。反正鞭子在狠,对他身体造成损伤也微乎其微。反到如今,五倍的疼痛加诸于身。痛煞人也!吕溯游心中不禁怀疑,这种刑罚针对的便是粗鄙武夫。
吕溯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是在他醒来时,是趴在床上的。直到此时,背上还是有些火辣辣的,但痛感已经轻多了。
屋子里,除了他只有吴子兮一人,而此时的吴子兮趴在床边,睡得正酣,连口水将床边都打湿了,也不自知。
虽然有些好笑,但他也莫名有些感动。平日里年纪最小,最是没心没肺,欢快跳脱待不住的兮兮。在自己受伤的时候,竟然能安下心一直陪着他。
“逍遥哥哥,等你醒了,我要吃烤肉,各种味道都要烤一遍,啧啧....好吃。”
还在酣睡的吴子兮吧唧着嘴,口水又有流出。
吕溯游一脸黑线。刚才的莫名感动只剩下两三分。
原来这么用心陪着自己,是有这原因。
看到酣睡中吴子兮娇憨的样子,吕溯游脸上浮起一丝坏笑。忍着背上的火辣,重新躺好。接着便向着兮兮伸出了罪恶的右手。还不忘将脚伸向吴子兮嘴边。
“呀呀!憋死我了,都闻不到香味了。”
“兮兮,你抱着我的脚干嘛。又闻又啃的,还流口水。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子兮已经清醒,“唰”的红了脸,看了眼床边上的口水。
“呸呸呸.....脏死了,不许说出去。”吴子兮攥紧小拳头扬了扬,威胁道。
接着便一脸羞恼的跑了出去,房间只留下吕溯游放肆的笑声。院子里也传来吞吐清水的声音。
自从上次六皇子应下帮忙修缮房屋之事,也才过了不到五天,宅子便从内到外焕然一新,院子里只有些淡淡的漆味。
翻新后的宅子亮眼许多,有了些书香传家的意思。吕溯游对此非常满意,觉得匠人抓住了自己的神韵。心中不由按赞:不愧是皇家御用的匠作大师,见识果然非同一般,审美意趣也尤为让人心悦。
这才是真正的匠人精神,最短的时间,给甲方最优的答案。
吕溯游满怀期待,走进屋子。屋中家具、床品、织物也都以配齐、完备。
每个屋子都有不同的意趣,还是根据个人性格所重新安置。
“怎么样?还满意吧?这些可都是皇姐亲自挑选的。皇姐的眼光,就是连后宫中的各位娘娘都盛赞的,由她亲自掌眼张罗。我都没这种待遇。”
“二位殿下费心了,希望这次能逮住那作祟之物,不然真得不偿失了。殿下花了如此心思。要有些许损毁,都是我的罪过。”
“无事,哪有这么夸张,被偷了再重新置办就是。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件关于你的传言,不知是真是假。”六皇子一脸坏笑,八卦之火熊熊烧起。
吕溯游一脸苦色,搓了搓手后反手插在腰上,一个甩头,背过身去。
不在面对着一本正经,却扯着嘴忍耐的这位皇家贵胄。
“还真是因为朝会迟到被抽了鞭子?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经此一事,想来吕军师的美名将会享誉临安城。朝中诸公当也会记住军师的作为。以后怕是名声在外,年轻一辈无人出其右了。”
六皇子装模做样,拱手作揖。连连道出让吕军师以后多多关照。
见吕溯游仍是背身朝着自己,再也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看着还是毫无反应。
终于起了少年心性,伸出胳膊,一把向吕溯游脖子搂了过去。
此时若有旁人在。定然不敢相信,地位相差如此悬殊的二人竟勾肩搭背,毫无斯文可言。诛心的,怕是直接会丢过去一顶‘龙阳之交,断袖分桃’的帽子。
“六皇子请自重,你我身份有别,不可如此放浪形骸,不知检点。若被人误解,岂不负了姑娘们拳拳之心。”
“呸!你才喜欢男人。”
一连多日,后花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未曾有什么东西丢失。几人只当是那作祟之物早已离开。也就放松心神,准备举家搬迁之事。
叶小妹料理完兄长后事,草草收拾了一下。将自家院子锁了门,带着不多的行李,随同几人,来到吕溯游如今的府上,届时好一起搬进修缮完毕的新宅子。
叶小妹自小便乖巧懂事,到了府中,很快便接手管理府中大小事务。就连做饭之事都被她从吕溯游手中抢去。
稳稳当当一个小管家。将几人的生活料理的明明白白。几人心知,小妹是怕他们将自己当了外人,过多照顾自己。可如此懂事的操行,又怎会不让几人心中惭愧。不知道到底是谁照顾谁。
玉柳街的‘欢意楼’又出了事。这次出事的却不是寻乐的客人,而是楼里讨生活的姑娘们。
据说,一夜之间,楼里的姑娘大半没了性命。
怪异的是姑娘们死状相似,甚至无一不是面带笑容,却浑身没有一丝伤痕。
寻乐的客人们,前一天夜间还和姑娘们打打闹闹。哪曾想第二天起床,推搡枕边之人起来时,便发现姑娘们身体已经凉透了。
一时间惊叫声此起彼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走了水。吓得衣服都没穿便跑出屋子。一时间楼内乱糟糟一片。
楼里的妈妈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姑娘。心里的酸楚、疼痛可想而知。这可都是摇钱树、聚宝盆。却又不敢擅动现场,只得派人去临安府衙报了案。
临安府的捕快衙役赶到现场,勘查完毕之后。只觉得案情甚是蹊跷,难以捉摸,似不是人为一般。
于是又将案件转交给镇妖司。
镇妖司最近连破几桩涉及朝堂大臣的案件,声望正隆。藤妖之死的案件经过朝庭公示给百姓之后。临安百姓对镇妖司的尊崇更胜往昔。
甚至民间都在传,镇妖司如今出了一位“白头神探”。专司妖邪之事,当得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吕溯游当时乍一听这两句夸赞,气的都想骂娘。
后来传闻越来越邪乎,百姓口中的吕溯游已经变了味道。说是这位白头神探,其人本事大,胆子更大。周王宣召进宫陈情。竟因嗜睡让周王陛下和朝堂诸公等着。
百姓们本就对这些犯禁的事喜闻乐见,一时间吕溯游竟在临安城打响了名头。而且声望日益增长。一天早上,陪着叶小妹出门买菜。卖鸡蛋的大婶甚至白给了两颗鸡蛋,以表自己崇敬之情。
一路上乐的叶小妹步履不稳,岔了气,差点摔了菜篮子。
而这次‘欢意楼’姑娘群体暴毙事件,处处露着诡异、难测。皇甫极甚至亲自过问此事。最后着吕溯游、贺元卜、乌战三人负责侦办此案件。
听闻这次事件,‘欢意楼’中几名花魁以及名气、姿色较为出众的女子都被波及,只是受了些惊吓。
镇妖司内,所有人对皇甫极的指派都表示不满——女子怒、男子怨。
吕溯游、贺元卜到还能收敛情绪,知道此时不能露了痕迹,以免惹了众怒。只有那猩猩一般的乌战,似是不能自控的扯着嘴笑。这种时候,如此作为,就显得猥琐了些。
气的乌寒一脚将乌战踹出门外。
吕溯游、贺元卜对此深表同情。但心中却难免对其鄙夷:糙汉子,果然没什么见识。
‘欢意楼’现如今已被临安府衙门查封。临时休业,楼里的秦妈妈此时满面愁容。失了方寸。恨不能将那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欢场之中,出了这档子事,若是背景浅一点的,怕是只能关张大吉了。好在这‘欢意楼’背后的东家来历不凡,消息也灵通。知道镇妖司派来的是如今风头正盛的白头神探。便通知亲妈妈尽心配合破案。
秦妈妈现在只能指望镇妖司的大人们,能早日查清事情真相。
在这欢场之中,本就争得厉害,若是时间拖得一长,之前的金主们怕是很快会换了门庭寻乐,另捧别的姑娘了。女子本就韶华已逝,这一耽误,怕是一波新人换旧人,姑娘们也就完了,‘欢意楼’也会跟着损失惨重。到时怕是对东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这杀千刀的凶手,没卵子的畜生,为何单单对这些姑娘们下手。”秦妈妈想到此处,不由得恶狠狠咒骂道。
骂完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让姑娘们群体暴毙的凶人或邪祟还没有归案。又急忙双手合十嘴里嘀咕着什么。近处一听原来是在道歉。还一直骂着自己嘴上不知收敛。若是得罪哪路神佛鬼怪,千万不要和她一个无知妇人见识。
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这秦妈妈往日里也是个厉害人物,没想到也有她怕的时候。
“楼里管事的人赶紧出来,镇妖司前来办案,将楼里的人都喊将出来。我们要问话。”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乌战一进‘欢意楼’的大门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大猫一样。激动地难以控制自己的强腔调。大猩猩般的糙汉子,发出的却是尖锐的声音。乌战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何从他嘴里发出如此声音。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贺元卜看着明显不似往常行事的乌战,悄声讥讽:“呵!年轻人就是猴急。”
“怎么说?我们是来办案子的,又不是来寻乐。他干嘛这么激动。”吕溯游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贺元卜一挑眉毛。似是早已将乌战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往日里,就他的俸禄,哪能来的起这种地方。更遑论一会儿,还能见到那些花魁娘子。平日里,若是想见她们一面,怕不是得花掉半年的俸禄,乌战这种粗人得到这样的美差,那还能忍得住。估计心神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希望一会儿别再姑娘们面前折了镇妖司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