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佬的话算是给吕溯游吃了颗定心丸,有了这位的保证。吕溯游心知,自己身在明处,无人在敢对他出手。这倒是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天下间都在传言,当今这位陛下,近些年实在有些昏聩。而父夺子妻这件事,更加将不修私德挂在了明处。吕溯游却在今日间和这位大周主宰几句简单的谈话中,感觉到了,和传言之中不一样的一个人。在他如今的感受之中,周王或许真的如传言中不休私德,却绝不会是昏聩之人。
吕溯游不明白,一位如此精明之人,何以会让这些传言流入民间。就算是有心之人暗中操作,或是其他两国有意算计。但以这位的精明程度,当不会让流言蜚语不受控制才是。但真正的事态却恰恰相反。
吕溯游思虑着这些问题,不觉间,便一如身边的殷士敏般神游物外,眼神也变得呆滞。这显然不是好事,失了体统。甚至有藐视主宰、皇权的嫌疑。
果然不出所料,一声冷哼响起。吕溯游回过神来时,三位大佬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就连一旁一直在开小差的殷士敏,也不知何时早已醒过神来,对他投去和三人一般无二的目光。
“如此不懂礼数,还不快快请罪。不然非要同上次一般,赏你一顿鞭子不可?”一直未曾开口的荆舒大声呵斥道。
吕溯游一听,倒也机灵,急忙俯身请罪。
周王到是好像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转而对一旁色厉内荏的荆舒言道:“这小子何德何能,竟能得宰辅青睐?”
“陛下言重了,要不是因为接下来有差事交给他办,非结结实实抽他一顿不可。”荆舒眼神微瞥了一眼俯下身子的吕溯游,义愤填膺。
“哈哈哈……荆卿何时也如其他人一般口是心非。”
说完,周王也不再在此事上计较,转而聊起了僧人派之事。
大多时间都是周王和荆舒在谈论此事,偶尔会停下问一问吕溯游的看法,皇甫极则是旁若无人打起了盹。这些事显然他毫无兴趣,甚至感觉有些助人睡眠。而殷士敏复又变得眼神呆滞,显然早已神游物外。
吕溯游一直有些好奇,这位在翰林院编书的翰林学士究竟在想什么?好像只要是他不感兴趣之事,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小差。
……
短短一个时辰,大周朝廷最为尊贵的两人,便定下了谋图僧人派的方针大略。所说细节之处,吕溯游不仅叹为观止,甚至恨不能起身拍手叫好。虽然事情只是一个大的方略,还并未落到实处,但吕溯游心知这等谋划实乃阳谋,实在无解。
在这则计划之中,缘空这位菩萨传人是重中之重,必须为其重塑佛心。而且重塑的也必须是大乘佛心。是以这个计划的最重要的执行人,执行步骤便都落在了吕溯游身上。在二人的计划之中,缘空身体康健之后,会跟着吕溯游一段时间,直至佛心重塑。
而此过程之中,西边僧人派的压力,周王则言明将由朝廷一力担下。
这让吕溯游更加认知到,搞政治的人果然心都比较脏。
……
接下来便果然如那毕云所料,来到皇宫的另一件事,就是查探事涉九皇子的那件案子。而从周王口中得到的消息,事情和毕云所述一般无二。甚至更加简略。
吕溯游其实心里不大愿意牵涉到这些皇家隐私之中,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敢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此事。
思来想去,吕溯游还是决定提出一个条件,只是扭扭捏捏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周王见他面有难色,脸色一沉,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吕溯游一看周王脸色,心知周王肯定误会了他,以为他想拒接。眼见周王脸色愈发难看。吕溯游知道在不解释,一顿鞭子肯定是跑不了了。上次的疼痛他可是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于是急忙解释道:“陛下误会小子了,陛下吩咐之事,小子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后宫之中查案,小子毕竟是外男,行起事来有些不大方便。况且小子身份低微,有些事若是涉及之人地位过高,届时,怕是不大好办!”
周王一听,眼皮微微一压,眼神里精光闪过,说道:“怎么?想让朕赐你一把尚方宝剑不成?”
吕溯游一听知道,周王又误会了他,急忙解释道:“陛下误会了,小子只想向陛下讨一人,此人无论是身份或者是地位,都足以让各方满意。小子行起事来,也更加方便一些。”
“你说的不会是老六吧?”
吕溯游道:“六皇子身份当然足够,但他亦以成年,也是外男,也不大合适。小子说的其实是长公主殿下,她才是最合适之人。”
周王略一沉吟,说道:“长公主素来不喜严妃,甚至时常争吵不休,却时常关照老九。若是她参与,定会有所偏向,不妥。”
吕溯游一听,心想:这不刚刚好嘛。若是和双方都无交集,还不好办了呢!这下到是省了不少事,于是急忙说道:“陛下无需担心,需要长公主殿下参与其中,只是借她身份,在问话时,不至于被一些下面的人糊弄了过去。毕竟小子对皇宫不甚了解,至于案件的相关事宜,小子保证肯定公允。况且,小子与长公主也有过短暂的交集,小子相信以长公主的为人。定不会因为和一方关系亲近就偏袒一方。”
周王训斥了吕溯游几句,说是总觉得吕溯游耍滑头,将他赶了出去。不过也算是答应了吕溯游的请求。说是会让宫里通知长公主一起协同查理此案。
吕溯游心里自然有他的想法。这件事牵涉到宫里之人都还好说,关键是严妃的娘家,外戚势力不小,要是没有个大腿让他抱着,案子办完说不定会惹到对方。本着能苟尽量苟的心态,长公主无疑是最佳人选。身份地位高不说,关键也还算自己人,真出了差错,也会向着自己。
只是无故将长公主殿下拖下了水,还得尽快给解释清楚。该叮咛的也得叮咛一声。这件事明显不简单。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发疯?不袭击别人,专去袭击自己父王的妃子?
事件中处处透露着诡异,若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倒还好了。但若真是事出有因,以他一个区区镇妖司虚衔军师的名头。怕是还真得格外小心行事了,任何一方都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想到此处他就有些脑仁疼,暂时毫无头绪。只能等着明日和长公主入宫,了解一些内情之后再做打算。毕云到是可以帮着暗里探听一些涉事信息。但一切还是得等明日再说。
……
吕溯游心里想着如何在皇宫的案子中全身而退,为此耗了不少心神。本来还打算回到家问问甘若怡的意见,却不曾想到,三女都未曾回家。家里只有叶小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打盹,就连吕溯游进屋都未曾察觉。
吕溯游没有打扰叶小妹的好梦,蹑手蹑脚进了屋子,又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未作任何停留。眼见小妹整日无事,有几次还看见她一人躲在厨房里悄悄抹眼泪。心想:得给小妹找点事做做,否则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毕竟有些孤单。吕溯游如是想,却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叹了口气,想着将这件事往后再拖拖,一切等宫里的事有了着落之后再说。
吕溯游本想直接去镇妖司衙门找三女。但又突然记起,档案库得老黄似乎已经托了他好几次要见沐沐。想着可能有一段日子里,自己要在皇宫之中查探案情。就转身去接了沐沐,又在‘鼎香楼’买了坛佳酿,准备先去拜访老黄。之后刚好将沐沐带回家,陪着小妹几天。
老黄还如往日一般,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抱着坛酒,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一遍晒着太阳,一边往嘴里猛灌酒。甚至他的脚下还放着几个空坛子。
这几只空坛子几日前吕溯游便见过。还在原位置,只是周边又比之前多了几只而已。酒坛虽然都已经空了,但混杂在一起还是能够闻到一些酒香。
沐沐讨厌酒味,一进院子便皱起了娇嫩的额头。老黄似是感应到有人进了院子。睡眼朦胧的眼睛半张着瞅了过来。当看到被吕溯游牵着小手的沐沐之时。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但依然没有起身,而是朝着沐沐招了招手。
沐沐没做回应,而是先看了看吕溯游。吕溯游松开手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过去。老黄见此轻哼了声,有些不大满意,正准备发怒。确是眼神一移看到了吕溯游另一只手上的酒坛子。这才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把沐沐就留在这里,酒也放下,然后就去忙你的吧!等道下午放班后再来接沐沐回去。”老黄说完便不再搭理吕溯游,一双眼睛尽数将关注放在了沐沐身上。只是偶尔抽空看一眼新到的酒坛,然后舔一舔干瘪的嘴唇。
吕溯游交待了沐沐几句,直到老黄眼神越来越不耐,脸色也愈发的难看。这才讪讪一笑,离开了这座很少有人来的院子。
老黄在镇妖司是个特殊的存在,没人不知道他。但也基本没人和他有过任何私交。就连三位少司长也是如此。而且老黄大多时间里,都是在院子里晒太阳,对谁都是一副爱不搭理的样子。除非偶尔有人来查档案,他才会起身去往放置档案的屋子。老黄这个时候也只是例行公事,从不与他们交谈。很奇怪的一个老头。
但因为老黄在镇妖司衙门里呆的够久,是以大家一直都觉得,老黄是位高人,而且是很高的那种。毕竟普通人哪里能活那么久。是以镇妖司内部,一直流传着对老黄修为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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