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李峰平静的问道。
连玉抬头看了看李嫣嫣与吕溯游。李嫣嫣看到连玉又一次这种动作,眼神中厉光一闪而过。吕溯游扶额轻叹:这连玉果然是要将作死进行到底,能把李嫣嫣的心态逼到如此,怕也只有他一人了吧。
李峰轻声说道:“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以前保密。是因为为了保全她的性命,现如今,她已经没了,在瞒着不说,已经没了意义。”
连玉直到此时,似是才放下心中大防,哽咽道:“殿下出事的这段日子,奴婢简直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一样,心中备受煎熬。”
李嫣嫣见他仍旧啰里啰嗦没有重点,斥责道:“说重点!”
估计连玉也被之前李嫣嫣杀伐果断,直接将他送去慎刑司的决断惊吓到,以至于留下心理阴影,是以有些忌惮的看了眼没有好脸色的李嫣嫣,不敢再扯其它,开始进入主题:“殿下,采薇就是被严妃虐待致死的。我亲眼见到过她胳膊上的伤,她还曾经向奴婢私下里哭诉过此事,说是身上的伤更重,还一再让奴婢不要告诉殿下,怕您会担心。”
吕溯游一听到这,心里便知这九皇子和水芸宫的宫女采薇关系定是极为亲近,再加上连玉之前的所作所为,吕溯游不由得不往不正经的地方想。只是怎么听着连玉所说的,这采薇有点茶里茶气的。
这姑娘到真是挺惨,在家里时受嫡女的姐姐欺负,被严妃讨要过去之后,又受严妃的鞭打。但是总感觉有些奇怪,严妃一时善心讨来的贴身之人,就是为了鞭打、发泄?或者只是为了成全她在外面的好名声?
李嫣嫣也满是震惊的看着弟弟,抓着弟弟的手都使上了劲,捏的李峰猛然甩开皇姐的手,满是幽怨之色。之后李峰又复抓起皇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往下听。
连玉继续往下说道:“月余前,严妃娘娘允了采薇姑娘回家探亲,奴婢当时也觉得奇怪,严妃娘娘既然整日里虐待采薇姑娘,又怎会允她回家。奴婢于是长了个心眼,私下里探查了一番。这才知道,采薇姑娘出宫之后,其实并未回家,而是突然间消失不见了。后来,奴婢便听到消息,采薇姑娘已然被害。是以,那日殿下再问奴婢时,奴婢才将怀疑说给了殿下听,可奴婢哪里知道,殿下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日之后,确突然间发了疯一般袭击了严妃娘娘?奴婢知道,殿下是为了采薇姑娘,可采薇究竟是怎么死的,奴婢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说是采薇姑娘的死,就一定和严妃娘娘有关。一切都怪奴婢多嘴,胡乱猜测,这才发生了如此祸事。”
吕溯游这时却发现了可疑之处,急忙问道:“你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采薇已然被害身亡,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想起来。”
连玉眼神中有些迷茫,最后终于说道:“奴婢是在水芸宫附近不经意间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吕溯游一翻白眼,心想:随便道听途说的消息,再加上自作聪明的推断。便真当是事实了。甚至将这样从未经过验证的消息告诉了李峰。果然是蠢到了家。甚至连玉为了隐瞒采薇和李峰之间些许暧昧的关系,竟然枉顾主子性命,死也不说出口。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也不知道李峰何以会如此信任,以至于之后九皇子竟也将此事当成了事实。
没想到之人对连玉的了解,竟然更甚连玉自己和九皇子李峰。
“那九皇子得到消息之后,自己独处的那段时间前后,行宫内可有过可疑的事或可疑的人。”
“没有……吧?其他都挺正常的啊!”
“我昨日便说过,殿下中蛊的时间就在那个档口,若没有可疑的人,或可疑的事,那就是行宫内自己人做的。我刚刚已经得知,殿下因为身体的原因。吃食上从来都是行宫内自备,偶尔有些陛下赏赐的稀罕吃食,殿下也很少用。而恰恰那段时间,宫内没有过任何外食进来,你说没有可疑的人或事情,究竟是你对整个行宫的管理疏漏,还是你根本从来就是个无能的草包。”吕溯游面对如此愚蠢的下人,终于按捺不住火气。
李峰叹了口气,对连玉说道:“你跟着我的时间最长,对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往日里就算有些差错,我也是看在多年相伴的情分上,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但你这次做的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样的愚忠,以后不仅会害了我,也会害了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下去把连生唤过来吧。”
连玉听到李峰的话,瞬间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筋骨一般,直接瘫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九皇子放弃了。以至于最后李峰的吩咐,他根本就没注意到,眼里尽是悲戚。
李峰见此,眼神里更加失望,轻咳了一声道:“算了,还是麻烦吕大人跑一趟,毕云认得连生。”
不大一会儿工夫,毕云领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这宫女年纪看着不大,约摸着16、7岁的样子,长得憨憨的,胖嘟嘟的。眼神中还透着些迷茫。
小宫女进了屋子,先是给二位殿下行了礼,又对着吕溯游侧身一礼,最后才将目光投到瘫坐在地上的连玉身上。迷茫的眼神里又多了些不解。
李峰让连生近前,接着便问道:“连生,还记得我失了魂那天之前,独处之时前后。行宫里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你好好想想。”
小宫女连生歪着头思索了一小会儿,接着便开口说道:“要说奇怪的话,人是没有,事情倒是有一件。”
吕溯游急忙问道:“什么事?”
连生看了眼瘫坐在地的连玉,然后说道:“殿下失魂的前一天,刘樱来过,以前刘樱偶尔虽然也有来找过连玉,但那天总觉得那刘樱鬼鬼祟祟,特别紧张的样子。”
李嫣嫣一皱眉,问道:“刘樱是谁?”
连生还没说话,倒是靠在李嫣嫣肩上的李峰回答道:“刘樱?我记得不错的话。她应该是姚贵妃身边的贴身女使吧?好像是和连玉走的亲近。偶尔会来这里寻连玉。”李峰眉头微瘪,看向瘫坐在地的连玉说道:“那日,刘樱来此究竟是为何?你又为何不告诉我们她那日来过。我向来不大管你们和别的宫里人的私交,不过这次,你得告诉我,你究竟和那刘樱是何关系?”
吕溯游此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竟能和姚贵妃宫里的人扯上关系。显然那日,那名叫刘樱的宫女来的时间很是凑巧,不由得不让人怀疑。
再看李嫣嫣,一双美目中含着煞气,要不是李峰此时身体虚弱,又靠在她肩上。估计早就上前踹向连玉了。吕溯游眉目中使过去一个眼神,示意李嫣嫣稍安勿躁。李嫣嫣这才生生忍了下来,压下心中怒火。
连玉汗如雨下,神色间略显慌张、挣扎。
“还不快说,如今殿下所经之事,定和那日的宫女刘樱有干系,我奉陛下旨意,权全调查此事,若真对你施行一些特殊手段,料陛下和殿下也不会因此问责。再不说,我只能行搜魂之术,你可要想清楚。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要不要为一个可能只是利用你的女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吕溯游其实心里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说话间向着连玉身前跨了一步,给连玉施加压力。以期攻破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连玉似是觉察到了吕溯游的杀心。立时磕头如捣蒜。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大呼道:“殿下我说,我说。”
吕溯游停下脚步,李嫣嫣和李峰也终于松了口气。真要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让吕溯游行搜魂之术,他们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的。
而跪在地上的连玉,此时再也顾不上场上还有毕云和连生在。
连忙发誓自己愿意将那日事情始末说出来。他此刻也感到有些不对,知道可能刘樱和自己的接触或许真的是另有目的。但相交甚密的情感,最终还是说了些求情的话。
“二位殿下,吕大人。奴婢现在深知罪孽深重,断无求殿下原谅的颜面,我和刘樱交往时日已经不短,我相信,她若真是做了什么戕害殿下之事,一定也是被逼得,还请殿下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饶她性命。”
“你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将那日之事从头至尾,丝毫不漏的说给我们听,至于惩罚,那是之后的事。若有任何隐瞒,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弄清楚是迟早的事,就看你还想不想戴罪立功了。”吕溯游难得提醒了他一句,不过此时他的忍耐也到了极限。甚至已经下定决心,若是这连玉还是略里啰嗦讲条件,他绝不会在听,直接行搜魂之举。
吕溯游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竟然对如此行径之人给了数次机会。这种做法明明是他自己最讨厌的。于是心里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圣母白莲花”。
好在这次连玉知道事情重大,殿下和吕溯游给了他数次机会,若还不知趣。那就是真的作死了。
于是一场大戏的序幕这才正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