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为魔,不做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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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李天凡听到皇图的话，心里一阵振奋，但仍是面无表情。

“不过，你要按照哥说的步骤一一进行，一样都不能错，一点差池，你龟爷就没命了！要知道，你龟爷可是打从…”

“好了！”李天凡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皇图的长篇大论，随即盘腿坐于地上，开始运功。

他先按照皇图的要求，运转阴阳诀，将识海世界释放，裹住他们三人，然后来到操控阵法的光球之前，将手放在光球之上，随后将灵气注入其中。

刹那间，一阵光芒将他们三人笼罩其中，看不见彼此。李天凡不禁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传来，不过他意志坚韧，就是蕴神石的夺舍也无法令他昏迷，现在自然也能保持知觉。

十余个呼吸之间，李天凡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矫健的雄鹰，在天地中自由翱翔，将辽阔的大地海洋掠于身后。

最后，他落在了一座浮岛之上，岛上芳草如茵，花香芬芳，飞鸟盘旋，百兽起舞。

一派生机盎然中，一颗参天古树，枝叶繁茂，树冠笼盖四野，气势磅礴。

在这片天地之间，李天凡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一曲吹入心中的韵律，引动着他的心不断悸动。让他感到万物衍生之妙，似乎天地阴阳的大道，正在于他的心共鸣着。

似乎这世界的一切，都可随他的信念而变化。

忽然，四周的一切陡然变化，那巨大的树木、芳草闲花，各自枝叶开始向回抽去，飞鸟走兽之形缩小，四周一道道光纹散播着，自中仿佛有着无尽的信息。

“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

每一句话都化作一道信息的河流，涌向李天凡的脑中，在他眼前仿佛看见一条条大道，自岛上向着万里无垠的大海，不断延展开去。

“道，何为道？”

“鸟能飞，鱼能游，獣能走。但鸟、鱼、兽可曾知其为何？”

“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然人可知其为何？”

“吾能为之，是吾之力；吾因何能为之，是吾之道…”

“走我路，受我法，守我则，证我道~~~”一名青衣老者在那不断缩小的大树下浮现，缓缓站起，随后周围的一切化作一颗小小的种子，落在他的手里，“来吧，入我门下，植我因果，走我尘路，证我大道…”

老者迈步向自己走来，满头白发也在逐渐化为青丝，脸上的皱纹渐渐平整，最终，他竟化为与李天凡相同的面目，带着绝代的风华，如同高士隐者，洒脱从容，又像是从远古而来的神仙，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那另一个自己转眼已走到他的面前，随即刷的一声，化作尘埃飞散，自他身边穿过，消失不见。

此时在他面前，蓝天白云，碧海孤岛，万物生息已完全不见，一切的一切只有一片黑白交织的无尽混沌虚空。

他就独站在这片混沌之间，忽感手中似乎抓着什么，他急忙摊开手掌，却见那正是方才另一个“自己”手中的种子。

李天凡只感到脑中纷乱如麻，随即他发现周围场景再次变化，眼前已是自己识海中那一颗巨大的扶桑树，顶封碧日，阴阳二气缠绕其上。

“植我因果，种汝心识，可受我法，证我大道…”

声音不断传来，震荡着他的意识，涤荡着他的灵魂。

他忽然觉得身体已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强烈的想要将那种子种在脚下，但是就在此时，他脑海中那巨大的扶桑树忽然强烈的震动了起来。

莎啦啦的响声似乎将那意识中的声音冲淡了，李天凡猛然醒悟过来：“我方才是怎么了？”

不对，不对…道可道，非常道。

大道本就无常，无恒，无定，乃万物之所自生。

既无常道，则道道尽皆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既自生，又怎能由他人证得？

念头由点成线，又化作一片，瞬息展开，李天凡的身子猛然凝住，犹如一块磐石，恒定的立在那里。

我要踏足巅峰，斩破一切虚妄，故，我只诚于我道！

李天凡感到随着自己念头的坚固，他的神识也爆发出强大的气势，将耳中那不断重复的话语激荡的模糊不清。

你的路中有你的道，你的道中有你的意志，也蕴含着天地妙理，一旦我参悟了，就会越陷越深，冥冥之中将你当做神灵而彻底信服…也许还会被你夺舍吧？

李天凡想着，忽然弯下腰，将那颗种子植入了自己的意识，但不是被控制的，而是他主动种下。

“我命，我道，我思，我梦，不受天命，不为地动，不由人纵，不以物损。”李天凡的面容坚定，声音淡淡的，却越来越是宏达明亮的震激而开，“你的路只是对我的磨练，我便走你的路，证我的道！”

他要凭借这颗道心之种，踏入对方的路，战斗对方的意志，凭借这个磨砺自己的心灵意志，让自己的道心更加坚定，大道永远凝实。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是在刀尖上行走，他可以感受到那是多么伟大的存在，多么强大的心路。但他相信自己的道心如磐石，经历任何打磨，都不会崩毁，只会显出其中智慧的光芒。

道心若坚，万邪不侵于体，心神如朽，微风已可摧之！

那古老的声音忽然轰隆爆响而起：“证我道者，可得万物之能！证我道者…”

“来吧，来吧，再来的汹涌一点吧！”李天凡张开双臂，迎接着那伟大的意志，脸上却带着无比的从容，仿佛天之骄子：“无论你是谁，是武神，或是真神，你都无法给予我所要的，因我所要的是超越你们的存在，我所要只有自己才能给予！所以，我的意志，主宰一切，我的道路，永不动摇！”

轰！！！！！！

一切的一切，化作尘埃消散，李天凡仿佛一瞬间脱离一切束缚，身形飞纵向上到一个新的天地。

“不为魔，不做仙，一梦入道化三千，梦醒方觉我是我，从此我命不由天！”

李天凡高声颂唱，仿佛字字珠玑，传遍识海的每个角落，随即他的身上荡漾着大道的韵律，一股股气息从他的身上冒了出来。

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峡谷之中，手上仍抓着那一团光球，只是那光球已变得黯淡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先是感到自己的修为竟然突破到了通玄境入门，随后又发现周围只有他一个人，怀抱着的曲玲英和那胖龟皇图竟然全都不在身边。

最后他才注意到周围的雾气已经全部变为淡淡的紫色，浓郁深邃，恐怖之极，他立刻想到这一定就是所谓的碎灵魔气，而自己应该已经从里面的空间出来了。

“救命啊，救命啊！”皇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天凡感到那声音似是从自己脑中出现一般。

他急忙闭上眼睛，检视自己的识海世界，却见曲玲英正歪歪扭扭地挂在那扶桑树的树枝上，双眼紧闭，俨然早已昏迷。而与此同时，她左肩的红色衣袖却仿佛被什么外力来回拉扯一般，不断地滑落、撕裂，露出一抹雪白的香肩。

“皇图！”

果然，那袖口正是被皇图梗着龟脖死死咬住，阐释着它“王八咬住不松口”的传统精神。此时，它却似被什么力量吸起一般，四脚扑腾间怪异地向上高高扬起，仿佛菜市场上被人拎起两脚待宰的王八一样。

只见它那悬空的四条肥肥的小短腿，正不断上踢下挠，圆滚滚的身子更是随着树枝的摆动上下摇晃，像极了一个亢奋的铜锣烧，滑稽不已。

同时，咬着曲玲英衣袖的嘴里，不断向外挤着模糊不清的“救命”之声。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进入自己识海世界的，但李天凡很快就意识到，那蕴神石所化做的绿太阳正要吸收他们。

心念一动，那扶桑树忽然伸出一支树杈，如一只手般抓住了皇图，随即与挂住曲玲英的树枝一起向下延伸，将他们放在识海中造化而成的大地之上。

“吓死龟了…”皇图将四肢全都缩进壳里，随后半露着脑袋，样子很是紧张，不断偷眼瞥向空中的绿太阳，神经兮兮的嘀咕着：“从来都是哥吃人家，今天差点被这东西吃了，好凶残…哥好歹是当年武神身边最‘强有力’的宝物，这回可没脸见人了…”

李天凡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自己用释放出的精神力模拟的识海世界，竟然真的能把他们收到自己识海之中，这也过于变态了吧？如果以后碰到敌人，直接把他收进来，在自己的识海中，还不是任自己蹂躏？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现实。方才他释放识海世界可是冥想半天才产生的，实战之中谁给你那样的时间？而且，曲玲英和皇图本身实力不强，如果换成一个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家伙，恐怕也根本不会被自己的精神力裹住。

此时，皇图才小心翼翼的将脖子伸了出来，却仍旧心有余悸的四下打量着，生怕又冒出什么稀奇的东西。要知道，识海的世界，万物生灭只在李天凡一念之间，也许他一个杂念微生，就冒出个妖鬼魔精，又或者意识混乱，这整个识海世界就会被搅成一团漩涡，撕碎一切。

李天凡也不去理他，随手将那已黯淡下去的光球丢入自己的纳戒之中，便手脚并用，攀爬旁边的峡谷。

他知道只要出来了，就必须赶紧离开，因为高家肯定还会再派人来，以他暂时的实力，还敌不过对方。但是，他一定会寻找机会，击杀那个高族的老混球！

这不只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突破自己的信念，让心境稳固。要知道他现在道心虽无比坚韧，但心境却还需慢慢磨练。

他被那高族老者追杀许久，那种天差地别般的压迫，多少会在他心境修为上留下一些痕迹。

不打破这道痕迹，他就永远难以真正修成天地动而我不动、天地坏而我不坏的境界。

哪怕有一天他的力量超越对方千万倍，但未曾亲手抹杀掉对方，也有可能让他的信念产生一丝遗憾，他不能用自己修炼的未来去赌。

以他现在凡体通玄境的修为，爬着峡谷简直是轻而易举。他长啸一声，声震空谷，连四外的碎灵魔气都在这啸声中向四外退散开来。

随即他震破地面，冲天而起，噌的一声，已跃起二十丈，随后手脚并用，在石壁上一撑一按，但觉耳边风声阵阵，他这一刻才感到什么叫做飞檐走壁。

即使以他这等速度，爬这峭壁也用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才隐隐看到雾气中笼罩的崖顶。

随即，足下一震，他的身子如大鸟般飞起，跃上了山崖。

终于逃出升天了啊！李天凡还没来得及释放自己的识海世界，将曲玲英和皇图放出，就听到旁边轰隆隆的震动之声。他急忙放眼望去，却见一团紫色真气，浩浩荡荡的铺开，正和一轮皓月似的刀光撞击在一处。</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