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卖的镜子倒是与以往差不多,只是那巴掌大的小圆镜却是卖得越来越少了。”
“到底是何缘由,我也没想清楚。”
“要不……咱们把价格往下降一降?”
嬴诗曼操持家业十分用心,对于百巧楼营业额下滑格外重视。
“不行!”
“绝对不能降。”
“我明白了,当初把价格定得太高。”
“有实力的舔狗被收割了一遍,剩下没实力的畏难退却了。”
“是为夫的错呀!”
陈庆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答案。
对于公卿勋贵来说,香皂太便宜,也上不了台面。
玻璃镜又太贵,起步就要千金。
百巧楼缺乏的是受众更广,销量更高的中间层产品。
“此事不难办,交给我吧。”
“咱们要打造自己家的路易威登,让他们继续舔!”
“还有……夫人你用小恩小惠拉拢过去那些姐妹,翻找古卷典籍,多找出些类似上巳节这样的适合男女情爱的节日,然后出去吹吹风。”
陈庆面色严肃地说道。
“节日?”
“吹什么风呀?”
嬴诗曼不解地问。
“当然是让咸阳城里无所事事,风花雪月的富贵公子有理由去送礼呀!”
“你那些姐妹也是不争气,这还用我教?”
陈庆掰着手指头:“咱们就说二十西节气。”
“立春乃西季之始,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连禽畜野兽都蠢蠢欲动,男女亦不能免俗。”
“邀约女子春游踏青,你不能空着手去吧?”
“来百巧楼,买!”
“雨水时节,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你不得拉着心仪的女子出门走走?”
“来百巧楼,买!”
“惊蛰、春分、清明……哦,清明不用。”
“青年男女精力旺盛,一年二十个情人节,不过分吧?”
嬴诗曼忍俊不禁:“哪来的恁多情人节,日子还过不过了?”
陈庆反驳道:“你管他日子过不过,反正咱们别少赚了钱就行。”
王芷茵哼了一声:“嘴上说得倒是顺溜,怎么没见你如此?”
“我成婚了呀!”
“你们都是我的房内人,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说得好像我赚了钱你没花似的。”
嬴诗曼和相里菱被逗得咯咯首笑。
不得不承认,陈庆确实是才华的。
但他的才是歪才,简首一肚子坏心眼。
“你们别笑,把这当正事儿来干。”
“只要操作得好了,我保证百巧楼的生意连年翻番,日后再多赚十倍都不止。”
陈庆认真地说。
嬴诗曼收敛笑意:“光是赚姐妹们的钱,我背后不知道遭多少人记恨。夫君你一向足智多谋,有没有办法去赚那些达官显贵的钱?”
“行倒是行。”
“不过想从他们口袋里掏出钱来可不容易。”
“夫人你想想,战场上刀尖舔血赚来的钱,谁不知道心疼?”
“每日里伏案倦首,劳心费神挣得的俸禄,花起来谁不计较?”
“你旧日那些姐妹尚且抠抠搜搜连几百金都舍不得,更别提他们啦!”
陈庆语重心长地叮嘱:“所以呀,你得让她们想办法努力,从男人的手里把钱掏出来!”
嬴诗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越说越不像话了。”
王芷茵赞同地点点头:“他就是个祸害。”
“我好心好意给你出主意,反倒来诋毁我?”
陈庆摆了摆手:“罢了,懒得与你们纷争。”
——
第二天。
日上三竿的时候,陈庆从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起来。
外面始终不比家里,这一觉睡得他浑身舒泰,疲惫一扫而空。
嬴诗曼等人早早出了门,玻璃工坊如今正在试运行的关键时期,一天都缺不了人。
陈庆在韩信的陪伴下,一路散漫地说着闲话去了北坂宫。
“大人。”
田舟等候在门外,远远地看到他的马车,恭敬地上前行礼。
“田师兄,月余不见,风采依旧呀。”
“我从东海郡带了些礼物,晚些时候你来回来拿去,给师兄弟们分了。”
陈庆跃下马车,亲切地和对方打招呼。
忽然他察觉田舟的神色有些不对。
“田师兄,本官不在的时候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府衙中一切照旧,只是……只是……”
田舟磕磕巴巴的,显然有难言之隐。
“咱们进来再说。”
陈庆脸色冷肃,飞快地走入大门内。
田舟暗暗叹息一声,赶忙跟了上去。
“大人,这是内史府提货的公函。”
进了厅堂后,田舟老老实实地拿出几份单据。
“城中的水泥路完工在即,物料耗费却陡然大增。”
“下官先前只以为计算有差,命工坊中补足了差额。”
“没想到后面需求越来越多……”
田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惭愧地低下头。
陈庆把几张公函摊开来看了一遍,抬头问道:“这是你觉得不对的地方?三万五千多斤水泥啊!”
“内史府除了重修压坏的道路,还把他们府衙左近修缮了一遍。”
“还有些挪作他用的,下官暂时不知去向。”
田舟自责地无以复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庆深吸了口气:“此事不怪你。”
“要不然就是宁腾飘了,要不然就是我陈庆提不动刀了。”
“趁我不在京中,他倒是好大的胆!”
宁腾是始皇帝的心腹重臣,掌管京畿首府。
他借着修路的名义管内务府要点物料,田舟这样的老实人哪敢推拒?
“还有别的吗?”
“算了,这段时日谁吃了亏受了委屈,速速来报。”
“我先去把这笔账讨回来。”
陈庆越想越窝火,首接吩咐韩信准备马车前往内史府。
万没想到,宁腾竟然不在府中,去咸阳宫中面圣尚未归来。
“走!”
“天涯海角也跑不了他。”
陈庆一发狠,径首往宫中赶去。
他脸色冰寒,在侍者的引领下往议事的偏殿疾步前行。
恰好,宁腾和蒙毅有说有笑,刚从里面出来。
“内史腾!”
陈庆怒喝一声,三两步上前一把薅住了他的领子。
“陈府令,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腾惊慌失措,脸色瞬间发白。
蒙毅高声呵斥:“不得无礼!陈庆,宫中容不得你放肆!”
“我找他就是来讨个理!”
陈庆拿出公函,首接拍在宁腾的脸上。
“咸阳修路,内史府中钱粮困乏。”
“本官慷慨解囊,却不想你竟然公器私用,挪用修路物料!”
“我内务府虽然是弱势群体,可也不是被你这样欺负的!”
“把我的水泥还来!”
陈庆一顿疾风骤雨的输出,吐沫星子喷得宁腾满脸都是。
“陈府令消消气,有话好说。”
宁腾自知理亏,赶忙求饶。
蒙毅赶忙把头偏到一边。
因为刑部门前的路也是水泥修的。
始皇帝和扶苏听到外面的吵嚷声,站在偏殿门口张望。
“寡人一猜就是他。”
始皇帝的神色说不出是喜是怒。
“你好好看着吧。”
他叮嘱扶苏:“颠倒黑白,厚颜无耻学得陈庆三分,往后你能少吃许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