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的贫富分化极为严重。
陈庆一开始就没打算做穷人的生意,甚至连普通的乡间地主、豪强都不在他的客户范围之内。
作为大秦的皇家银行,它是绝无仅有的垄断型货币发行机构,还是最重要的金融调控工具。
就算兼职做一些民间的存取汇兑生意,也绝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有资格登门的。
除非等银行业务彻底铺开之后,职能划分,才有余力让普罗大众享受银行的便捷。
当然,咸阳皇家银行仍然会是普通人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你说什么?”
“什么意思?”
陈庆做出惊愕的样子。
“公子,本行的存款业务最低额度是十万贯起步。”
“实在抱歉。”
芈滢脸上没有任何歉意,甚至能看出些许下逐客令的意味。
“那我就存十万贯!”
“瞧不起人吗?”
“别说十万贯,二十万贯本公子也拿得出来!”
“管家,回去取钱!”
陈庆咋咋呼呼地喊道。
“那好,公子请这边来。”
芈滢的笑容始终如一,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等!”
“那里是什么地方?”
“怎么别人往内室去了?”
陈庆停住脚步。
“本行规定,普通客户需要在大堂办理业务。”
“贵客室只对大客户开放。”
芈滢越说越顺溜,配合的天衣无缝。
陈庆作恼怒状:“大客户需要存多少钱?”
“本公子存了!”
芈滢流利地说:“大客户起步资金额度是一百万贯,不接受抵押折现。”
“公子您要办理大客户存款业务吗?”
陈庆实在模仿不出那种恼羞成怒的表情,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本公子今日没带那么多钱,改日再说。”
“先给我钱存了再说!”
“管家,拿钱!”
“等等,你们这牌子什么意思?”
“钱财当面清点,离柜概不负责?”
芈滢差点忍不住笑意:“这是本行的规定,所有钱款往来,一律以柜台结算为准。”
陈庆愕然地问:“那我的钱要是存进去,取回家发现少了怎么办?”
芈滢回答地飞快:“钱款转运过程中,因为您个人原因有多种可能会造成损失,本行无法监管,所以您要自行承担哦。”
“什么?!”
“那我要取的钱多了怎么办?”
“你们也不管我要是吧?”
陈庆惊讶地问。
芈滢笑眯眯地说:“皇家银行是皇家私产,依大秦律,侵占皇室财产,以大不敬论处。视情节轻重,判流放、枭首,最高夷三族。”
“公子请您考虑清楚。”
陈庆张大了嘴巴,对她指指戳戳:“你们这不是黑店吗?”
“天下间哪有这种道理!”
“我不存了,把钱还我!”
芈滢的表情波澜不惊:“钱款现在就可以还给您,但本行的安保工作由黑冰台负责,请公子注意自己的言辞。”
蒙甘实在忍不住:“师父,您这是挑的什么人啊?”
“银行不是存钱放款的地方吗?”
“您这样……”
陈庆猛地回过头来:“你也想说,我这是家黑店?”
蒙甘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陈庆拍着他的脑袋:“那你也是大不敬!”
“师父……”
蒙甘苦苦劝道:“弟子虽然不懂经营,但生意这样做,谁敢登门呀?”
陈庆胸有成竹地说:“犯不着你操心,想来的人多了去了。”
“反正你给我选出胆大心细、有礼有节,最重要的是洁身自好,有骨气的人来。”
“银行往来的没有一个是庸碌之辈,可别给我低三下西的阿谀奉承,或者被人三言两语哄到床榻上。”
“她丢得起这个人,为师还丢不起人呢!”
“眼睛放亮点,别让滥竽充数的进来,听明白了没有?”
蒙甘暗暗叫苦。
一开始他想着挑貌美端庄,气质出众的,反正合他眼缘就行了。
没想到陈庆的要求这么奇葩。
“师父,知人知面不知心,弟子该怎么挑选呀?”
蒙甘无奈地求助。
“这还不简单!”
“你尽管潜……出言挑逗。”
“谁攀附你,奉承你,立刻淘汰。”
“剩下敢于推拒的,挑仪态、气质俱佳者就成了。”
陈庆简短地吩咐道。
“诶!”
“这个我会。”
“包在弟子身上。”
蒙甘拍了拍胸脯,痛快地答应下来。
陈庆心生不爽。
如果不是后院起火,这种好事能轮得到你?
怜香惜玉真君子,拔吊无情伟丈夫。
“蒙甘,你可一定要经得起考验呀!”
陈庆不放心地叮嘱道。
“师父放心,弟子省得。”
蒙甘答应地无比爽利。
“师父,还有一件事……”
“我族叔最近与故交好友往来十分频繁,弟子凑巧听了几句,似乎是在商议公私合营一事。”
“师父,您赴宴时可要小心。”
蒙甘犹豫再三,提醒了一句。
“你这小子。”
陈庆笑骂了一句:“为师用不着你提醒,去找宜春宫的管事吧。”
“那弟子先去了。”
蒙甘点头离去。
陈庆笑着摇了摇头。
蒙家三代仕秦,深受始皇帝信重。
蒙毅有信心也有实力争取更好的条件,而且在合理的范围内,不必担心受到陛下猜忌。
陈庆手握皇家银行,总揽大权。
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向任何一人低头。
就看最后怎么谈了!
——
数日后。
蒙毅寿诞,广邀宾客。
府中座无虚席,高朋满座。
连始皇帝都特意赐下一份厚礼,太子赴宴,可见皇家之器重。
“夫君,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呀!”
“再晚就来不及了。”
嬴诗曼没好气地瞪了热巴一眼,抢过她手中的高山冠,动作飞快地帮陈庆整理仪表。
“不急。”
“我不去,他这寿宴办了也是白办。”
“咱们什么时候去都来得及。”
陈庆对着镜子整理衣襟,不疾不徐地说道。
“满朝文武皆至,咱家晚到那么久,多没礼数。”
“快随我走。”
嬴诗曼拉着他急匆匆往外奔去。
陈庆不为所动,步伐依旧慢悠悠的。
去的人再多又如何?
蒙毅等的又不是他们。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