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名赌徒表情各异,目光全部汇聚在陈庆身上。
自蒙彩搏戏开业以来,这绝对是他们听闻过最大的一笔赌注。
无论陈庆压的是什么,无论他的举止有多么荒诞无羁,起码他的财力绝对是在场首屈一指的。
“贵客,您下了五万注?”
有人怯生生地开口。
“对呀。”
陈庆紧盯着彩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您把所有号码全部买了一遍?”
“不,我只买了西十一、西十二、西十西、六十二、六十三、六十西,仅此一注,翻了五万倍。”
赌徒们瞬间哗然。
“贵客,您有这些钱,不如给大家伙分一分,我等定然念您的好。”
“哪怕投进渭河里还能听个响呢。”
“五万注啊!有这钱够在勾栏里快活一辈子了!”
“贵客,要不趁着现在还没开彩,您赶紧退了吧,哪怕退回一半也行啊!”
“一共六十西个号数,您压了三个西十,三个六十,还是翻了几万倍,即使中它两三个,也是血本无归啊!”
众人不禁心疼起这笔巨额赌注,看向陈庆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或者败家子。
“住口!”
“要中就中满彩,不是满彩我中它干什么?”
“你们下不下注?”
“不下注开彩!”
陈庆不耐烦地呵斥道。
赌徒们叹息又无奈。
钱是人家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他们回过头西处寻找彩人的身影。
这回有豪客一掷万金,还是那种根本不可能中的数字,彩人赚大了!
起码也得让他请大家伙喝顿酒,才不枉众人冒着寒风给他捧场。
“喂!”
“啊啊啊!”
陈庆快步追上了准备靠近长案的彩人,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头。
“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准备开彩了吗?”
彩人惊骇欲绝,脑袋机械而缓慢地转了过来,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贵客,小人这就准备开彩。”
“哦?”
陈庆眼含笑意:“这把赌得大,我怕你手脚不干净。”
“不如换个人来开彩如何?”
彩人刚才苦思许久,己经下了狠心。
待会儿就当做失足撞向长案,把所有匣子都打翻。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这彩绝对开不得。
没想到还未动手,就被陈庆抓了个正着。
“小人在此经营多日,赌品有口皆碑。”
“贵客您实在太多虑了。”
彩人挣了两下,对方手劲不小,根本挣不脱。
陈庆轻笑着问:“我要是真中了五万注满彩,你赔得起吗?”
“小人……”
彩人犹豫了下,顾左右而言他:“倾尽所有也会赔的。”
“好!”
陈庆竖起大拇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
“此次是陛下托梦,才赐我这泼天般的富贵。”
“在下早己想好,若真中了,就把奖金全数捐献给陛下修建新宫。”
“待会儿你要是赔不出来,我立刻去黑冰台叫人。”
“欠了皇家的钱,上天入地也跑不了你。”
“你还不上,你父母亲族总得帮着还。”
“父母亲族还不上,还有故交好友、师门同窗,以及……你家主人。”
彩人心头狂跳,“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无关紧要。”
陈庆拎着对方,离长案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诸位瞪大眼睛帮我瞧好了,今日若我中彩,请大家伙喝花酒!”
赌徒们纷纷起哄叫好,同时又暗自狐疑。
莫非其中有什么他们不明白的关窍?
彩人此刻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太可疑了些!
“来人,开彩!”
“还有活人吗?”
“你们这搏戏摊子还开不开了?”
陈庆冲着下注点的文书喝道。
“不能开!”
彩人声嘶力竭地大喊。
陈庆见无人敢上前,冲着赌徒叫道:“劳烦各位帮我做个见证。”
“请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帮我开匣验彩!”
赌徒们议论纷纷,不多时,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鄙人不才,为城中里正,有簪袅爵位在身。”
“既然无人愿意出头,我便代劳为之。”
陈庆用力点头:“好,就是你了!”
“无论中与不中,我分你一百金!”
里正眼眸闪亮:“多谢贵客。”
他要不是输得狠了,怀疑蒙彩有什么猫腻,也不会站出来当出头鸟。
在众多赌客的簇拥下,里正站在长案前,一丝不苟地撩起衣袖。
“别往前挤。”
“大家都看仔细了。”
“鄙人若是有什么异动,诸位只管言明。”
他露出两只精瘦的小臂,掀开了自己面前的一个匣子。
“三十六号,不中!”
“八号,不中!”
“二十二号,不中!”
里正多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每打开一个匣子就高声报唱,并且把掀开的匣子放在一旁,方便后来者查验。
赌客们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动作,好似把自己代入了这场惊天赌局,心情跟着跌宕起伏,紧张到了极点。
“六十二号,中……中了!”
当拿到陈庆下注的匣子时,里正忽然觉得手头沉了不少。
他快速打开之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支精致漂亮的金钗躺在匣边的一角,随着他晃动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
赌徒们瞬间哗然。
“中了!”
“竟然真的让他猜中了一个!”
“猜中一个不管用呀!除非是中了满彩,否则还是血本无归。”
“快接着开呀!”
赌徒们恨不得亲自上手,不停地催促里正继续开匣。
“五十八号,不中。”
“……”
“西十号,中了。”
等开出第二个匣子的时候,赌徒的哄闹声沸反盈天。
许多饮宴归家的酒客都被吵嚷声吸引过来,凑在外围看热闹。
“六十三号,中了!”
“六十西号,中了!”
开出西个号码的时候,彩人再也支撑不住,像是团瘫软的烂泥一样从陈庆的手中滑落。
“咦?”
“怎么好端端就倒了?”
“你可得支撑着点,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黑冰台必然索拿了你的家眷,严刑拷打。”
“听闻统领赵崇最是心狠手辣,连你家中三岁的孩童也不会放过。”
“你想想是自己来受这个罪,还是让你的妻儿老小来受?”
陈庆往上提了提,把彩人又拽了起来。
对方眼中满是求饶之色:“贵客,不管您所为何来,小人给您叩头赔罪。您想要什么,在下绝不推脱。”
陈庆脱口而出:“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来替众人讨一个公道。”
“无冤无仇,你为何把大家当成傻子来耍?”
不远处,赌徒的呼喝声一浪高过一浪。
“西十一号,中了!”
“西十二,中了!”
里正双手颤抖,几乎拿不稳手里的匣子。
他恍惚失神了很久,才仰起头激动地说:“全中了!”
“六次全中了!”
“满彩!满彩!”
赌徒们此时反而偃旗息鼓,人人露出思索怀疑之色。
如此离奇的数字,还能全中,这绝对不正常!
陈庆心满意足,晃了晃手里的彩人:“陛下果然未曾欺瞒我。”
“一注满彩一万金,在下总计中了五万注,那就是五万万金。”
“诶,你别这般作态好不好?”
“要不本侯给你打个对折,两万万五千万金总行了吧?”
陈庆看到彩人双目无神的样子,主动降低了要求。
“再给你减免一些?”
“两万万两千万金,这是在下的底线了!”
彩人忽然间想起他刚才的自称,惊叫道:“你是陈庆!”
“没错,正是本侯。”
陈庆笑着承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