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三节

美君瞪着眼睛看着我：“什么？像闫正清那样的男生都有可能是个神秘人物？天啊！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容易搞明白啊！男人啊，伪装吧！天底下善于伪装的女生多得是，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样伪装的男人！哎……乱了，乱了，这个世界真的乱了！”美君自己嘟囔着。

钱家豪地望着我：“闫正清？不会吧！你还记不记得他曾经被杨静怡的那家亲戚给打过啊？还是我们出手救的他呢！这次的行动中，有一位歹徒不是说了要找杨静怡的那位亲戚啊！肯定有这方面的因素吧！难不成，闫正清那也是演的一出戏？意思是看看我们几个到底帮不帮他？”

我没回答。我想只不过是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让我喝醉了酒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夜晚。还有闫正清告诉我，他其实已经好了，我却傻乎乎地做了那些事情！哎，闫正清，你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队长思索了一会：“香香，你说的这个人，的确应该密切注意一点。你一会把你知道的他的信息写一份给我，我安排几个人盯着他的行动。当然，这件事不要再像任何人提及。”

“嗯！”大家都答应了。

这次秘密聚会之后，我离开了学校几天。我答应伯父伯母要照顾他们，而且，我也要去方天星的坟前去祈祷一下。

一个男人，把我的生命中最美的爱情给带进了坟墓，把我身体上最美好的东西夺取，却不能给我一个交代。相识相知，不过是一个眼神的距离，一个微笑的时间，但却改变了我的一生。不辞而别的离开，从此烟消云散两地相隔，我不知道他的生活到底在做什么。他也不知道我究竟过得怎么样，不过，他却一直牵动着我的心。他的再次出现，带给我的却是无尽的痛苦。让我看到他最受煎熬的模样，让我看到他最脆弱得一面。究竟有几个男生会过的如此辛苦？一个人成长，一个人背负着家庭的重担，即使爱情。也成了他最为棘手的负担。命运把他追求爱情的权力也剥夺的一干二净。

火车，还是一如既往的行驶着这条熟悉的路线。我知道。路的尽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旧日里的小小农村，昔日的破墙烂屋，这些都依旧陈列在规划并不是很整齐的一片平地上。那枯死的树，那干涸的井依然都在，但我却看不到农村里的一点喜悦。这个不大的村子，谁家有什么事都会传的沸沸扬扬。村民的哀悼让今日本就阴沉的天更显得令人悲凉。伯父伯母的家里依旧陈设简单，我还能看到偶尔前来安慰伯父伯母的邻居，好心人总是会端来热乎的饭菜让这两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尝一口，他们却始终不显露那份难能可贵的笑脸。

“伯父伯母！”我走进院子，两位老人都未曾发觉我的到来。只是我轻声的问候。让伯父伯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屋子里面乱糟糟的，出殡之后的厅堂，地面堆积起了厚厚的香灰。门前放着两尊用玉米叶做成的蒲墩，这是老两口最忠实的伙伴。成天就只能坐在门前，望着山上刚刚堆起来的坟头。远远望去。还依稀看得见新坟头旁燃起的纸钱，还有村里人制作的花圈。这里有个习俗，死去的人隔一段时间之后上坟，要烧掉一些用纸扎起来的东西，女的扎牛，男的扎马。我也看到了坟头旁的还未烧尽的灰，是上坟之后留下的痕迹。不用伯父伯母多说，我一眼就能找到埋葬方天星的地方。

伯父伯母艰难地起身，让我坐下。两位老人熬夜的双眼变得更加浑浊。血丝布满了白色的眼球，阴沉的脸，似乎让我辨认不出老人的瞳孔。

“闺女，这大老远的，你来这一次，看看天星，以后就别来了。你还上着学，路费也不是个小数目啊！俺们老两口给你一点路费，就当作是一点心意吧！”伯父说着，示意伯母去里屋拿钱出来，“对了，俺和你大妈在整理天星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应该是这个孩子没来得及跟你说，也没来得及把信寄出去。你等会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啊！来这一趟也怪累的，喝碗水休息休息再去看天星吧！”伯父说完就要帮我去倒水。精神上的打击让伯父的腿更加没有了知觉。他必须靠着上臂的力量使自己能够前进。

我赶紧搀扶着伯父，把他扶到椅子旁边：“伯父，你坐着就是。我也不会跟您们客气的。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女儿，我会替天星孝敬你们的！就算我以后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会让我的丈夫一块来孝敬您的！您二老就是我的父母！爸！”我含着眼泪，这间阴暗潮湿的小屋里面，被屋外阴沉的天衬托得更加阴森。

伯父听到我这样叫他，忍不住哭了出来！“天星啊，你这是哪一辈子做的孽啊！好好的一个闺女，要是能看到你们结婚，有个自己的家庭，那该多好啊！那个时候，让俺和你妈都去死，俺们也都愿意啊！”伯父老泪纵横，粘稠的眼泪顺着伯父脸上的沟壑歪七扭八流了下来，滴在厚厚的香灰里面，能够带起几率灰尘。泪，瞬间被香灰湮没，去到天星的那个世界。

伯母听到伯父的大哭，赶紧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塑料包，还有天星给我写的那封信。

“老头子，当着闺女的面，你哭个什么劲啊！”伯母也是红着眼睛，但伯母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落下来，“香香啊！这点钱，是俺们老两口拿完药剩下的，虽然不多，这可是俺们的一点心意啊！你别说不要，你要是不要，俺们的心里可真是过意不去啊！你看，这封信，是天星的包里翻出来的。俺们也没打开，觉得你肯定会来再看他一眼的，就一直给你留着了，也没敢烧了。”

我接过塑料袋和那封信。一份是被长期摸来摸去的手给磨破的塑料袋，一份是崭新的，自己清晰的信封。沉甸甸的，是两份不同的爱！

我暂时告别伯父伯母，来到半山上的墓地。这里，埋葬的都是他们这个小山村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们这个姓氏的人，据说还是一个家族的。村里自己掏钱修起来这个墓地，在墓地的门口修了一个族谱的亭子。我在上面看了很久才找到“方天星”这个名字，但我知道，这个名字往下，已经不会再有人出现。

我跪在坟前已经被别人给跪实了的泥土地，慢慢把这封信打开。

“香香：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在那个遥远的地方了。这是我知道自己撑不住了以后，准备会自己的老家，落叶归根。虽然，我正值年轻的时候，却只能跟生命说拜拜。我倒不是怕死，我这短暂的一生，说实话也做了不少的事情。我承认，大学的那段时间我真的是被钱这个害人的东西给折磨得有点神志不清。我选择了来钱快，却出卖自己灵魂的事情。我知道这件事不可饶恕，所以上天才给我了一个以死谢罪的机会。肮脏的过去，是我一直不肯回头看的原因。我选择远远离开你，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内心承受着煎熬。我对不起你，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贫穷，我把自己卖给了魔鬼。看吧，魔鬼嫌弃我的时候，就把我推向了地狱。为了能战胜时间，我这一年里攒下了近十万块钱。这个信封里面有这张卡，密码还是那个密码，属于我们的密码。我存了一年的定期存款，现在快到期了。以后，我希望你把每年的利息给我爸妈就行，等到我爸妈百年之后，这笔钱当做是我请你帮忙的酬谢。别说跟我太客气，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法接受了！呵呵！你可能一直不知道，我离开你之后，离开那座城市，我在外地待了几个月赚了一些钱，我还是经常回去那座熟悉的城市的。我会偶尔向从我身边经过的学生打听一下学校发生的事情，我会以学长的身份去询问你们班的人。我知道有位老师喜欢你，却发生了不幸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几个遇到了重重的困难。可是，我却无力帮助你们。既然这条路是我选择的，既然上天有意让我在这么短的时候就跟这个世界说再见，我只能默默注视着你，不要让时间把爱堆积的太久，否则那个时候，割舍会让人更加痛不欲生。我现在的牵挂，无非就是我的父母，还有你将来的幸福。记住，男人的脸是不可信的，男人的心也不是可信的，只有这个男人肯为你踏踏实实做事，肯安安稳稳过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婚姻不是谈恋爱，婚姻也不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婚姻是能够长长久久在一起过日子。我的父母就拜托给你了，因为在我离开的时候，你是我除了亲人之外唯一的牵挂！我，真的很爱你，但这已然来不及！要幸福的，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