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清颜照旧和长恭见过几面。只是她并没有问起他去长广王府一事,而长恭亦没有主动提及。不是彼此之间有了隔阂,而是都太在乎,生怕对方焦虑忧心,索性就隐瞒下来,独自受着。
就在这样波澜不惊的日子继续着往前之时,清颜却意外地接到了长广王府的请帖,说是长广王妃生辰,邀她过府小聚。
“小姐,王妃的生辰可就在后日呢,是不是要赶紧开始选礼物了?”挽秋素来是个急性子,看到这个当下就出声询问道。
“是啊,要开始准备着了。”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精致的请帖,清颜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生辰宴居然邀她前往?呵呵,她可不认为胡氏会乐意看到她。
不过不管怎么说,顶着郑府小姐的名头,清颜总还是不能失礼于前的。因此下,虽然她很不乐意去那个地方,但最终还是带了迎春如期而至。
不记得是第几回踏进这长广王府了,清颜的心中已再没有了当初的一丝波澜。面对着依旧媚眼如丝迎上前来的胡氏,她也只是浅笑着福了福身,就让一旁的迎春呈上了不久前由郑夫人亲自挑选的礼物。
“臣女年幼,不知王妃喜好,所以特地让姑母帮忙挑选,还请王妃不要见怪。”半低了头,清颜的语气于清淡中夹杂了少许的亲昵,在不知情的人听来,只怕是要以为她和这长广王妃相处的融洽之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眼前的少女如此做小伏低,胡氏自然也不会不给面子。热络地携了清颜的手,她笑得很是愉悦:“你又何须这般客气?看见你来了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说着,她便对着身边的贴身丫鬟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着郑小姐进大厅里入座!”
胡氏今日本就打扮地花枝招展,此时一颦一笑都明晃晃地耀着人眼,清颜本就不耐烦再和她寒暄,一听这话顿时如蒙大赦:“那就不打扰王妃了,臣女先行告退。”
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好打发,胡氏不由面带歉意地补充道:“实在是这边要招呼客人,我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清颜你可得多多担待着些啊。”
微微一笑,清颜回道:“无碍的,王妃不必放在心上。”说完,她再度福了福身,便转身跟着胡氏的丫鬟离开了。
目送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离开,胡氏久久地立着没有动作,涂着鲜红蔻丹的尖利指甲却是深深地掐进了肉里。因着广袖遮挡,倒也没有人注意。却是一直静静地9跟在她身边的卢芷月不解地开了口:“表姐不是不喜欢这郑家小姐么?为何还特意下帖子邀她过府?”
银牙暗咬,胡氏精心修饰过的眉眼中下意识地闪过几分戾色,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带着隐忍的:“这王府的主人还是王爷,邀请何人,办什么样的事,都是王爷说了算,表妹以后切勿再这么说了。”
虽不明白刚刚还笑着的人为何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色,但卢芷月清楚,自家表姐此刻的心情显然是极其不好的。所以当下也不敢多言,乖乖地答应了一声便继续跟着胡氏迎接客人不提。
而另一边,清颜正跟着胡氏的贴身丫鬟在往府里走。然而才走了没多远,她便已然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不是去往宴客厅的路。”停下脚步,清颜紧盯着前方那个单薄的背影,语气笃定而不见慌乱。她来长广王府的次数不算少的了,对整个府邸的布局也有一定的了解。这丫鬟领着她越走越深,着实是不正常得很。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绕过前面那道回廊,就是上次她和姜季谈话的地方了。
听的这一声,本在前方引路的身影蓦地一怔,随即却是转过身来冲着清颜恭敬地福了福身:“奴婢是奉王爷之命来带郑小姐过去的,郑小姐不必忧心。”
高湛?清颜不自觉地挑了挑眉:“王爷要见我?”搞什么,胡氏贴身侍奉的丫鬟居然是高湛的人?难道这夫妻俩彼此间的信任已经脆弱到了这般地步,连日常生活都要小心戒备着?
“是的,还请郑小姐跟着奴婢就是,莫要让王爷等急了。”那年岁不大的小丫鬟低眉顺眼地站着,言语之间隐含了催促却又毫不失礼。
“那就继续走吧。”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清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从容。呵呵,她倒想看看高湛找她究竟所谓何事。不过,若是胡氏假借高湛的名义对她出手,那她也定然不会客气!
又走了一会儿,行至回廊的尽头,清颜隔着雕花的梁柱已经看见了那一身冷然的俊美男子。
那领路的丫鬟匆匆一礼便退了下去,显然是高湛早就吩咐过的。一时之间,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清颜定定地望着他,却是迟迟没有上前。
高湛亦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那个离自己并不遥远的女子。似乎,已经有太长时间没见过她了,自她笈礼之上惊鸿一瞥,到而今,竟是有了大半年之久。
二八年华的少女正是变化最大的时候。半年里,她似是长高了不少,原本就比一般女子要显得高挑的身姿愈发窈窕,那一张素来不施粉黛的脸庞也越显光洁和精致,就像是上天细心雕琢着的美玉,一日日地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无上艳光。
这样夺目的她,假以时日,必定会艳冠京华吧?高湛冷面无波,心底却早已是惊涛骇浪一片。她很快,就要嫁给长恭了,嫁给他最为喜爱的侄儿,嫁给那个他无论如何也绝不会伤害的人。他应该高兴的不是么?可内心深处涌动的那一点不甘又是为了什么?
沉默对视了半晌,他忽然就开了口:“过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就好像刚刚不由自主的凝望只是错觉。
对于高湛的阴晴不定,清颜早就开始习惯了。面对他时,她往往都会异常谨慎。此时听到他的话,她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缓步走上前去。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不容任何人违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