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寒烟款款而至。
一见到她,火琉璃立即站起来,神情有些激动地问道:“寒烟姑娘,有件事我想请问你一下。”
“火姑娘请讲。”寒烟微笑着道。
抿着嘴犹豫了一下,火琉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可是想到阴主,她终究还是说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无所不知?”
闻言寒烟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意义何在。不过当她看到火琉璃殷切的眼神的时候,心中忽然明悟。
她轻叹了一声,说道:“你说想问阴主的事情吧?”
紧咬着嘴唇没有吭声,火琉璃只是点了点头。
寒烟秀眉微蹙,继续说道:“世上每个人命中都注定有劫数,只不过有大有小,通常来说,生来拥有多么大的气运就要承担多么大的风险。那个叫霍小路的孩子能度过尚属侥幸,至于阴主,自是不用说了。”
火琉璃的脸色煞白,她低声说道:“我知道,就是因为明白这其中的凶险,所以我才找你。我……你能不能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此时的火琉璃没有一点火家大小姐的样子,低声下气地,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心酸。
面对她的恳求,寒烟没有丝毫动摇,摇摇头说道:“我不能说,原因你是知道的。”
“又是天机么?”火琉璃的表情说不出的沮丧。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寒烟小声说道:“这件事情关系着阴主的身家性命,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我只能告诉你,阴主捱不过去的可能性非常大,几乎没有生机。”
火琉璃身子一颤,眼睛里面起了水雾:“那我要怎么才能帮他?”
“这是他自己的命,别人无能为力,包括我。”寒烟平淡的语气击碎了她仅剩的幻想。
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火琉璃此时心乱如麻,她喃喃地说道:“他不是天生无命之人吗,怎么还会有命中注定?”
“天道就是如此不公,他的命途变幻莫测,一生福缘尽无,但这劫数却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寒烟的脸上露出了不忍,“他生来无命,却最是命苦。”
寒烟离开了,留下火琉璃独自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发呆。
此时阴主还在楼上等着,寒烟长袖一挥,两人一同出现在了楼下。
看着他有些疲惫的脸庞,寒烟问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在冥海里睡觉可不怎么舒服。”
阴主洒然一笑:“不必了,我们现在就去。”
寒烟点点头,又一挥袖,两人瞬移到了城门口。
这个时候的冥海比昨晚平静了太多。看着漆黑的海水,阴主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笑笑说道:“我就这么跳下去吗?要不要做其他准备?”
“不用,你只要保证五天的时间内别出来就行了,最好留在离水面十米左右的地方。”寒烟叮嘱他道。
阴主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冥海,水花溅起,引得海面一阵动荡。
在海边停留了一会儿,寒烟转身进冥城去了。城门慢慢关闭,这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人来过。
幸亏冥海里并不是真正的海水,不然阴主这么冒失地跳进来非得冻僵不可。进到海里之后,他开始慢慢下潜,潜到离水面大概十几米的位置停下,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除了水还是水,冥海自存在以来就是这个单调的模样。虽然从外面看起来这些厌水一片漆黑,但身处其中才会发现,这些水远比真正的海水要清澈。
此时天上又变得昏暗起来,明媚的阳光只是昙花一现,天空又变成了阴主他们刚进来时看到的模样。经过那层雾气的过滤,阳光只能投射下一层黯淡的光芒,洒在冥海上泛起一层神秘的荧光。阴主平躺着悬浮在海水里,看着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心中不禁赞叹,这种奇妙的感觉在现实世界是不可能体会到的。
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他突然想起了寒烟和他说过的那个“不小的小家伙”,打量了一下四周,丝毫没有发现有海水以外任何东西的踪影。也是,这么大的冥海,怎么可能这么巧就被他撞见。无聊地欣赏了一下海面上的光晕,他觉得有些累了,随着眼皮越来越重,他慢慢合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冥海不知澎湃了多少岁月,每一朵浪花里面都有历史的碎片。而在被时间遗忘的水深处,一个大男孩正在安静地熟睡着,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微笑。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杀伐果断的阴家无常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
折腾了这么久,阴主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了。不过在他睡得人事不知的时候,有人还在因为他火急火燎地在路上奔波。
一列没载多少乘客的火车在铁轨上飞驰着,霍小路和易染面对面坐着,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小声说话。
霍小路问道:“你连试都不考就这么跑出来,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闻言易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怕你心急?反正这学期我有好几门课都已经随堂考过了,要挂也只挂一门,等回来补考就行了。”
她这么一说霍小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吧,就是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反正我也挺担心阴主的。”易染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而且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未婚妻,有些事需要我们两个一起面对。”
霍小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感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倒让易染羞红了脸。
这时候易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霍小路:“对了,我们要不要先打个电话问一问,万一他们没回阴家呢?”
想了一想后,霍小路说道:“还是先不打了,到阴家再说吧。就算是他们没回家,阴叔叔应该也知道他们在哪儿。”
“嗯,也好。”易染点了点头。
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两人一起来到了阴家庄园。
恰巧阴霄在家,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两个。对于霍小路能够度过大劫,阴霄是打心眼里高兴,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弟子,自然不希望他有事。
“阴主既然没回来,那他们去哪儿了?”霍小路有些迫切地问道。
阴霄摆摆手说道:“不是没回来,是不在家。他回家后把车停下马上又出去了。”
易染问道:“那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仔细思索了一番后,阴霄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两个应该是去冥海了。”
“冥海?那是什么地方?”霍小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不禁有些好奇。
阴霄解释道:“这冥海不是现实世界的地方,它是一个独自的空间,里面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是生者死去时毕生记忆的归属地。”
“那阴主去这种地方做什么?”霍小路继续问道。
这时候阴霄的脸上浮现出了凝重的神情:“因为在冥海,有一座冥城,那里面有一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
易染问道:“那阴主是找他帮忙去了?”
阴霄点点头:“应该是的。”
闻言霍小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要是去找那个人帮忙,应该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阴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倒不用,那位很好说话。”
易染忍不住赞叹:“无常阴家可真是实力雄厚,这交情都结到人界外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阴霄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有交情倒好了,可惜只有阴主一个人和她有交情。”
“嗯?什么意思?”霍小路心中好奇,“难不成阴主是那位的弟子?”
阴霄的脸色有些诡异:“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她有些喜欢阴主。”
“啊?”霍小路和易染忍不住失声喊道。
霍小路惊讶地口齿都不清楚了:“这,那位难道是女的?”
“我也没说是男的啊。”阴霄摊了摊手,感觉有些好笑。
身为一个女人,易染天生的八卦之心被勾引了出来:“阴叔叔,那您能不能和我们说说那位是什么身份?”
夜渐渐深了,有的人准备进入梦乡,而有的人才刚刚醒来。
阴主缓缓睁开眼睛,感觉眼前一片明晃晃的,定睛一看,原来已经是晚上,月光洒在了海面上。
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阴主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发酥,每一个关节都微微发热,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老样子,空无一物,寂静无声。
嗯?不对!
他扭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他下方一晃而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不禁凛然,仔细望去,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错觉,但阴主很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绝对不会看错的。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寒烟对他的嘱咐,看来是那个小家伙来了。
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大家伙啊!阴主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了戒备。进冥海之前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了,饮魂也不在身边,只能赤手空拳地对付那个家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