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仙舞坊的琴师,名唤青黛。”青黛声音袅袅动听,瞟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对方美丽动人,眸子却异常的冰冷,空灵得没有半丝情绪,青黛混迹坊间已经有好几年了,最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她从未见过世间有如此女子。
安西玥唇角微勾,一般从坊间出来的女子,都会自称奴婢,而她却自称“我”。
安西玥微微一笑,道:“我这四妹妹最是喜爱乐器的,天赋也极高,就劳烦青黛姑娘了。”
青黛已经教安西琅好多天了,她如今还没有入门,若真喜欢乐器,天赋也极好,手指怎么拨弄琴弦根本不需要她教,这大小姐说话很有意思啊。
不过,她也不需要这四小姐有多高的天赋,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
安西琅见大姐姐当着乐师的面夸赞自已,顿时朝着安西玥露出一个可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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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姨娘穿着一袭殷红绸缎牡丹绣面金丝卷边的华贵棉袄,发髻上斜着金丝嵌玉的金凤簪,精致绝艳的妆容,铺了厚厚的一层粉,带上随身伺候的钱妈妈和两个大丫鬟便去了紫苏姨娘的浮云阁。
原本她是可以命人将紫苏唤到琳琅苑的,她不必跑这一趟,但是林婉心思多疑,什么事都想要亲力亲为才放心。
钱妈妈好说歹说,林姨娘不必在意大小姐的话,紫苏姨娘根本没有怀孕,也不见大夫进府诊脉,大小姐自从那晚上之后,手段就变得厉害了,现在府里的下人都纷纷暗地里议论,林姨娘要失势了,大家都很尊敬大夫人,在伙食上也很照顾君兰苑。
这些钱妈妈都不敢说给林姨娘听。
但是林姨娘越觉得没有大夫进府诊脉,紫苏就越有事瞒着自已。
浮云阁不如其他院子华丽,但是也不算小,自从紫苏被抬了姨娘,她也是安平侯府的主子,不再是跟在林姨娘身边那个唯唯诺诺的丫鬟,院子里也有四个粗使嬷嬷,四个三等丫鬟,二个二等丫鬟和一个一等的大丫鬟随身伺候。
虽是冬季,浮云阁却并不显得萧条,因为安侯爷每天都休息在浮云阁,院里的丫鬟妈妈干活更是卖力,丝毫都不敢懈怠。
特别是那一盆盆开得英姿飒爽的红梅,独自在冷风中摇曳着傲然的风姿,林姨娘徐徐走近,绝色的容颜,化了浓妆,一双丹凤眼异常的漂亮,此时却闪出一抹阴毒的冷光。
林婉缓缓凑近,只觉梅花香气扑鼻,如娇羞得宠的妖艳女子,遂而抬手就要去摘火红色的寒梅,突然,一个粉衣丫鬟焦急的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开口道:“奴婢见过林姨娘。”
走过来的是浮云阁的二等丫鬟静香,连紫苏姨娘见了林姨娘都很是恭敬,她只是一个二等丫鬟更是不敢在林姨娘面前放肆,但是这几盆梅花是老爷命人送来的,若被林姨娘摘了,紫苏姨娘也不好交差。
静香也不敢明着阻止,便出声行礼。
林婉见静香对自已异常恭顺,暗道,连一个丫鬟都分得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顿时,心里好受多了。
林婉很懂得分寸,明知这几盆梅花有可能是老爷送来的,她也不会轻易动怒,这样会惹了老爷的怒火,得不偿失。
片刻,紫苏领着五小姐急急的从内间行了出来,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衣服也换了普通的素色,妆容也没有见安钰宵时那么精致,一张鹅蛋脸看着还是很吸引人,肌肤似雪,毕竟还很年轻。
紫苏这些年对林姨娘事事恭顺,除了好好照顾五小姐,养得也很好,的确似江南水乡般的温婉动人。
紫苏很谨慎,在林姨娘进入浮云阁,她便换了妆容,因为她十分了解林姨娘,从小就伺候的主子,想要在林姨娘身边活得长久,她是绝不会允许别人超越她的。
“奴婢给姨娘请安。”紫苏说着就往地上跪了下去,也顾不得地板冰凉沁骨。
五小姐眼中虽闪过一丝不甘,但是娘亲从小就告诫她,对林姨娘要像对待亲生母亲那样,她们才有好日子过,安西璃扬起一张懵懂无知的脸,盈盈的跟着她娘跪了下去。
安西璃头低得很低,她不敢看林姨娘的眼,从前不敢,现在也不敢,在林姨娘的面前,她总是活得很卑微,她活得不像一个侯府小姐。
相反,最近她时常和娘去君兰苑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对她们都和颜悦色的,大夫人的小弟弟对她也很友好,大姐姐最近她好像也变了,变得不依附林姨娘了,变得耀眼夺目,变得她越来越喜欢,可是她不敢喜欢大姐姐,因为她们是不同的。
她和娘都是依附林姨娘生活的,这一点安西璃从小就知道,她娘告诉她,只要熬到她嫁了人日子就好过了,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娘嫁给了父亲,父亲也很宠爱娘,娘还是要看林姨娘的脸色过日子,就因为娘曾经是林姨娘的丫鬟。
林婉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紫苏和五小姐,遂而和颜悦色的亲手扶起紫苏柔声道:“你这是做什么,都起来吧。”
紫苏紧跟着林姨娘胆颤心惊了入了主屋,屏退了屋里打扫的丫鬟和嬷嬷,就连五小姐也被丫鬟带走了。
屋内,钱妈妈端正的立在林姨娘身旁,冷眼瞧着美艳的紫苏姨娘。
林姨娘坐在软榻上,看着屋内的摆设也不一样了,用的物品也精致了许多,顿时心里升起了一股危及感。
瞬间,刚被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噌往上冒,手边的一个精致的青花瓷花瓶“哐当”一声被摔了满地,顿时,那碎瓷片就落在了紫苏的脚边。
钱妈妈知道林姨娘的意思,想劝解一番,毕竟现在紫苏姨娘正得老爷的宠爱,若伤了哪里,被老爷知道,可是没等钱妈妈出声阻止。
林姨娘冷着脸,眸子里射出一抹冷光,怒喝了一声:“跪下。”
紫苏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美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这一跪她的膝盖就要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