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路遥知马力

秦天涯来到一扇窗户旁，向外瞧了一眼，然后就对林叔等人说道：“你们去准备一辆宽敞些的马车，待会儿我们带程姑娘离开苍州，至于外面的那个跳梁小丑，就容我亲自去会会他好了。”

林叔也是点头答道：“既然有殿下的嘱托，我们几人就先听秦大人的吩咐就是。”

出了医馆，秦天涯向周围扫视了一眼，果然见陆文带着整个临邑县的精锐部队赶了过来。这些士兵有近百人，而且和路上碰到的那些卫兵不同，都是身着银光重铠，武器精良，甚至还备有数十架杀伤力极强的神弓弩。

秦天涯目光转向陆文，然后语气冰冷地质问道：“陆大人弄这么大阵仗，莫非这医馆里面还藏有谋反逆贼不成？”

陆文因为今天一早就收到了知府杜吉的回信，所以心里丝毫不虚，此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答道：“秦大人所言虽然不全对，但也差不了多少，据下官获得的情报，里面确实藏有一名嫌犯。所以还请秦大人暂时回避一下，不然待会儿若是妨碍了下官办公，对您领袖清风、秉公无私的声誉多少也会有一些影响不是？”

秦天涯听此威胁，却是一声冷笑，语气陡然提高：“如果我硬要带着里面的那人离开呢？”

这句话语气颇为强硬，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官居五品，具有天然的气场优势，在场所有将士都是心中一凛，不由齐齐望向了陆文，看他如何应对。

陆文被一句话也是噎住了，但一想到此事办成之后能给自己带来的前途地位，也就把心一横，直接豁出去道：“秦大人若是要强行带人犯离开，那下官只能按照朝廷律法行事，到时候就莫怪刀箭无眼了！”

那些本来心里已经萌生退意的士兵听此，顿时都是精神一振。

秦天涯却是心中隐隐有了怒意，斥喝道：“大胆！莫非你想目无上官，对着比自己品秩还要高的人动手？”

话音刚落，所有将士手中的铁制兵器，以及身上的铠甲都在不停的震动，发出阵阵声响。

陆文脸色瞬间转白，知道这是对方故意展示武力，在堂堂融素师面前，他这百来人的军队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可走，只得硬着脖子兀自坚持，对秦天涯的这番话不予理睬。

秦天涯见状，心里也是有些犯愁，这如果真的硬闯，自己虽然有把握出去，但其他人肯定就不行了。

于是沉吟片刻之后，秦天涯神情稍缓，尽量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陆大人，咱们既然都是同朝为官，何必弄得气氛如此尴尬呢？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如这样，我拿出令你们满意的东西之后，你就撤去这周围的所有士兵，让我们从容离开如何？”

陆文心里早就一直在打鼓，此时巴不得有台阶下，连忙附和道：“下官愿闻其详。”

既然如此，秦天涯便返回医馆，取来纸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等到飞快地写完一页纸后，就徐步来到程滢滢身旁。

程滢滢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待在医馆里，但通过叶叔等人的描述，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外面这些人是准备抓走她，行灭口之举。

不过此时见到秦天涯过来，她却是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急切地开口问道：“秦大人，兴昌伯的情况如何了？他有没有被官府抓住？”

秦天涯听此，心里倒是微微有些意动，有些欣赏地看了程滢滢一眼。

这位姑娘明明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反而先关心起同伴来，这种品质实在有些难得。也怪不得杨立在临走之前，会特意嘱咐自己多加照顾她。

“杨立的事情，你还是先不要打听为好，这里有份我刚起草的声明书，你看完之后签字画押，就可以暂时脱离危险了。”

秦天涯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那页纸递了过去。

程滢滢奇怪的接了过来，然后开始仔细阅读，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色却是愈来愈难看。

“请秦大人恕罪，这上面写的东西都是子虚乌有之事，小女子无法作出违背良心之事！”

程滢滢将这张纸双手递了过去，但看向秦天涯的眼神之中，已经有了几分鄙夷之色。

原来这张纸上所写的内容，是以她的角度作出的一份声明，大概意思是她碰巧遇到了杨立，并目睹了对方行凶击杀车明俊、诸葛皓轩等人的恶行，最后被杨立追杀并受伤。

也就是说，这是一份针对杨立的控告状书！

她原本以为秦天涯既然是兵部之人，应该会站在杨立这边，却没想到他的举动会如此令人失望！

秦天涯长叹一声，却对程滢滢冒犯之语丝毫没有着恼，而是继续解释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就算杨立此次必死无疑，你也得保全性命，日后才好为他报仇不是？”

程滢滢依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这些问题你可以在以后慢慢细想，但眼下时间紧迫，我只能得罪了。”

秦天涯说完，便闪电般伸出一只手，扣住了程滢滢的右腕，然后迫使其拿住笔，不由自主地在状书上署上了名字。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又让这只手蘸满了一旁的朱墨，在名字之上画上了一个鲜红押印。

“秦大人……”

程滢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滚落而下。

秦天涯没再看她，而是示意旁人加以照顾，然后就拿着这个状书，来到陆文面前，单手递了过去。

陆文双手接过，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立即喜形于色，口中夸道：“还是秦大人高屋建瓴、目光深远，下官怎么就没想到有如此化干戈为玉帛之举呢？”

“有了这份控告状子，那杨立的谋逆之罪，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没想到这桩麻烦事，居然还可以这么一举两得的解决下来，相比杜知府知道以后，也会十分高兴。下官这就去最近的酒楼备好宴席，还请秦大人赏光！”

陆文以为秦天涯知道杨立已经在劫难逃，干脆将他放弃，然后用此举来跟他们主和派示好。

秦天涯却是摆了摆手，冷冷答道：“我现在需要立即返回峰州，至于你们主和派的庆功宴，我就不去讨人嫌了。这周围的士兵，现在也可以撤走了吧？”

陆文将状子捧在手里，已经是喜上眉梢，一边让周围的所有卫兵全部撤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在此事之后，将会官升几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