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小绿

他深呼吸了一下，抿了抿唇，继续说：

“总之，我想着把身上的纹身改了，最好寻到一幅能体现我灵锦会宗旨与我个人出众气质的画作，便与高双在城中四处寻觅，可惜迟迟无果。高双多次提出要为我作画，我知道他画得最好的是猫，可猫儿一点也不威风……”

“他便说可以画虎，猫与虎同宗异流，他也画得来，我便让他先作一幅给我瞧瞧，他答应了，也确实画了幅威风八面的老虎，色彩浓郁可以盖住我原先的图案，我思酌再三便答应了他……”

“他说自己的画作并非一般的扎工可以临摹，居然为此特地去学了纹身，高双此人虽性情有些古怪，但才华出众，不过半月就出师了，我便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与他……”

“砰”的一声，关锦林忽然一拍桌子：

“谁知他居然一言不合地改了画，还说是为了给我惊喜！呵，我看是活生生的惊吓！”

惊吓？

四人面面相觑，说来他们也曾受过高双的画的惊吓，难不成……

季鸣月好奇不已啊：“口说无凭，给我们瞧瞧到底有多惊吓。”

关锦林看向她，挑起眉：“你真要看？只怕吓着你。”

“哈，”季鸣月挑衅回去，“关公子，不知道你可否看过郑婉儿被砍成一块块的尸体？看过她腹部摇摇欲坠的脏器？还是看过……”

“……别说了。”被吓到的关锦林刚刚气红的脸都听白了，“给你们看就是。”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转过身来背对着几人，开始脱衣服。

季鸣月瞧他有些扭捏的姿态，忽然不想看了，毕竟这关锦林身材也不是很好来着……

……为了案子，忍忍！

关锦林脱下上衣，只见他整个后背画了一只抬眼瞅人的老虎，每一根毛发都如此清晰生动，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几人，完美诠释了“虎视眈眈”一词。

它并未张开嘴巴怒吼来显露自己的威严，而是闭着嘴巴，整体表情是不威自怒，仿若一只在巡视林地的森林之王，它瞧着是姿态放松的，但瞧着它的人都会不寒而栗。

和寻常老虎不同的地方，便是高双纹出了老虎皮下的骨骼，若隐若现，填了点恐怖的色彩，但其实从季鸣月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能画到、纹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厉害了，就是美中不足的是……

“关公子，你这一年伙食不错啊，”季鸣月忍不住吐槽，“老虎的脸都拉宽了。”

威严中还有点憨憨呢。

关锦林老脸一红，“唰”地就把衣服拉上了。

“咳咳，如何？”关锦林战术性咳嗽捂嘴掩饰自己的窘迫，“是不是吓了你们一跳？”

四人：。

嗯，若是昨晚他们没发现那画中的秘密的话，也许大概有可能会哈。

“太吓人了。”季鸣月毫无感情道，“所以你们就是因为这事吵架绝交了？”

关锦林叹了口气，把衣服整理好：“也不全是为了这事，不过我们确实因此大吵了一架，他非说这隐骨老虎更适合我，可我瞧着……那老虎可怖极了，哪里适合我灵锦会会长的身份？”

方景星抱着胸：“那你觉得怎样的纹身才适合你？”

关锦林默了默：“慈悲、智慧，威严。”

季鸣月哼了一声：“我看就该给你画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

关锦林：……

“高公子的解释是什么？”常许似是好奇。

“他说……这隐骨老虎才符合我的道心，”说起这事，关锦林的视线看向屋外不知道何处，“亦正亦邪、包容善恶……真是奇了怪了，我的道心何时是这样了？”

亦正亦邪？

季鸣月不由得想起来的路上念叨的那句“天下皆知美之为美”。

向思宁：“所以你们真正绝交的原因是？”

“唉。”关锦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道，“几位稍等，我去取幅画来。”

那还能怎么着，就等着呗。

不过他也没让几人等太久，很快就拿着一幅卷轴回来了，瞅见他手中的东西，方景星下意识就问：“这该不会也是高双的画？”

“正是。”

这么说着，关锦林把画展开，画中有一只如意鸟（画眉鸟），上体橄榄色、双眼外有白圈，背部大片棕褐色加黑色纵纹，它正停在一根桃花盛开的树枝上，抬眼看向飘落的花瓣，灵动可爱，充满诗意。

见几人满眼欣赏地看着画中的鸟，关锦林不明所以地冷笑了一声：“当时我的爱鸟被一只野猫抓伤、抢救无果死去了，正是他送我的画。”

向思宁觉得这画得真好，那鸟儿实在是小巧可爱得紧，看着花瓣的神情是独属于动物的、不谙世事的好奇，她不由得奇怪关锦林说话语气的阴阳怪气：“这不正是说明高公子真心待你？”

“真心待我？呵！”

关锦林拿着画的手紧了紧：“要不是我忘记将小绿生前最爱的珠子放入它的棺材之中，之后又开棺了一次，如何能瞧见小绿支离破碎的尸骨！”

哎呀这……

几人纷纷噤声。

关锦林越说越气：“高双那个疯子，居然还说剖尸是为了更好地还原小绿的面貌，好作画像供我缅怀，即使如此、他也不该让小绿死无全sh……”

原本怒上心头的关锦林，在说到“死无全尸”的时候，忽然戛然而止，双眼一滞，瞳孔慢慢地放大了。

很难不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这就显得季鸣月接下来问的话有些扎心了：“你说说呗，怎么个死无全尸法？”

关锦林声音低了许多：“他把小绿的骨骼挖出来了，他说不管画什么、都要先画骨，如此才能画得逼真生动……我因此与他吵得不可开交，他生气我因为一只死掉的鸟指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