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都是直升机轰鸣的声音。
荼四十一挂掉电话,扭头对凌夏浔说:
“老大,薄时漠已经到山顶了。”
凌夏浔拿起手枪插在自己后腰,抓紧扶手。大致打量别墅顶上的障碍物和距离,又扭头看向窗外底下,看见地下草丛里人流窜动,和盘山公路几辆黑车快速盘旋往上。
要是不想正面对上。
确实是没时间了。
“冲过去。”
“是。”
荼四十一驾驶直升机俯冲过去。
呜隆隆的声音吵醒在床上睡觉的陆相挽。她睁眼就看见外面黑压压的直升机人字列队俯冲过来。
她穿好衣服,急忙从三楼卧室跑到楼顶,她刚打开顶楼的门,领头一架纯黑色SR-3598x直升机正好从她面前几米的地方已经俯冲到宽大的露台大平层上。
她的视线随着那架直升机从右到左移动。
“嘎——”
直升机在七百平方米的平地上侧面滑行,发出急躁割裂的摩擦声,带起来一阵三米多高的白灰色的泥沙,就像是突然起了局部的沙尘暴,又被极速旋转的旋翼挥打拍散。
大部分飘扬起来的泥沙都往陆相挽这边挥散过来。
陆相挽来不及跑,就已经被团团包围在这场泥沙当中,她捂着口鼻后退,手在面前不断挥舞阻挡向她飘扬过来的尘埃,四周已经被泥沙尘埃遮掩的干干净净,她什么也看不清。
轰鸣的声音越来越重,陆相挽抬头看着天上,还有七八架纯黑色直升机在高空飞近,它们的旋翼在高速旋转,‘呜呜,嘟嘟嘟嘟,嘟嘟嘟.......’
“咳咳咳,咳。”
陆相挽被呛的咳嗽。
突然泥沙里伸进来一只手臂把陆相挽从泥沙里拉出去。她顺着穿白色风衣的手臂往上看见凌夏浔的脸。
“怎么是你?”
她惊讶,然后开始挣扎掰扯凌夏浔握着她手臂的手,身体向下后缩,用力躲避着他对她的拉扯。她可还深刻得记得凌夏浔对她有恶意,所以她万万不能就这么鲁莽,不明不白得和他走。
可她的抵抗抵不过凌夏浔的力气,她几乎被他单手拎起。
此时所有直升机都已经在距离露台外几米的空中悬停,陆相挽快速环顾四周,她已经被直升机包围。
两人拉拉扯扯走到楼顶的边沿。
四周突然响起警报声。
凌夏浔松开陆相挽,立马掏出腰后的手枪上膛之后,又重新拉扯过陆相挽的手臂,摁着她的肩膀限制人站在他身前,举起手枪瞄准前方。
所有直升机也都后退远离露台,同时飞升不同高度,副驾驶位掏出两把步枪左右开弓向下瞄准顶层露台进入防御。
“是司如交代你来救我的吗?”
陆相挽正视前方,随着凌夏浔往后退的步子,她因为被他用力钳制住肩膀拉着,也不得不随着他慢慢往后退。
凌夏浔没有回答。
他的眼眶血腥深红,可是陆相挽看不见。
“你告诉我,她怎么没来?”
凌夏浔还没来得及回答。
门突然就被破开。
铁门倒地。
“乓——
两人齐齐看着门那边的动静。
原先楼下的许多女保镖现在已经冲上楼来,她们手里拿着步枪,手枪和小型手榴弹,在凌夏浔面前一字排开。
她们的枪口一致对准凌夏浔。
“别动。”
领头的女保镖喊话凌夏浔别动。
凌夏浔歪起嘴角的一侧,悠哉随意得收回向前伸直的拿枪的手,本以为是放下,又突然改为对准陆相挽的脑门。他嚣张得笑,站姿也松弛,微微歪过头,眉眼里无畏。
这样的举动分明就是挑衅。
但头顶上悬停的直升机给这些保镖造成很大的压力。
她们都在这些直升机伸出来的步枪的扫射圈子里。
尤其陆相挽是。
所以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陆相挽眼珠子左右转,她在极速打量和快速思考自己要怎么办,她哪里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就算是当初贺寂州拿枪对准自己,那也只是一把枪。
自己脑门现在怼着一把,面前和头上加起来的,得有五十把。
凌夏浔看起来优势大一些。
那她要和凌夏浔走还是不走。
她还没想明白。
薄时漠就已经从门里出来。
白一紧跟在其后。
薄时漠‘哒哒哒’的皮鞋扣地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像是海浪用力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陆相挽看着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当中,第一反应还是被他周身的气场骇人到。他步步朝着凌夏浔走近。
凌夏浔眼睛盯着薄时漠,他微微俯身附在陆相挽耳后。
“你刚才不是问我,司如怎么没来吗?”
“我告诉你。”
“那是因为她已经被薄时漠杀了!”
“她已经死了!”
最后五个字,凌夏浔咬牙切齿得说。
他的眼眸,黑乎乎得无底,就像许许多多的恶魔在混乱得嘶叫挣扎,往上蹦腾求生,却又无能为力得下坠,坠向越来越深的深渊,于是他的眸子越来越黑。
阴鸷。
愤怒。
黑暗。
他的眼睛就是被枷锁锁着的恶魔。
“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
陆相挽的声音在颤抖,她的眼皮在不停地跳动,她下意识就要转身质问凌夏浔。
但她被凌夏浔死死抓着肩膀摁在原地,动弹不了丝毫。
“不信,你就问问他。”
陆相挽眼眶分明还未红,但她的眼泪却已经接二连三得滴落下,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凌司如对她的的一颦一笑。她呆愣住,视线凝聚在地面上,唇色渐渐由粉变白,她嘴巴抖索,直到薄时漠的鞋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快速抬手伸在身前,掌心朝着薄时漠。
“别过来!”
她对薄时漠吼。
薄时漠真的止步。
她全身都在哆哆嗦嗦的,说出来的话已经字不成句,她几个字一顿,每两个字都比前者更失望和绝望。眼眶边上的红就像是红色的墨水在湿润的水面快速渲染开,渐渐变得湿润和肿胀。
“你把,司如,杀了?”
眼泪不用眨巴眼睛,就已经滑落下来。
“我没有。”
薄时漠立刻解释。
但陆相挽不信。
她的喉咙,突然就是被狠狠遏制住的涩痒和刺痛,她慢慢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大拇指触碰到动脉的跳动,一下一下,像是刺向她的一刀刀。
“但是她死了。”
陆相挽唇齿打寒颤似的磕磕巴巴得碰撞在一起,她已经看不清眼前薄时漠的脸,她眼里全是最冰凉的眼泪,从她脸上不断滑落。
“她死了不关我的事。”
薄时漠的解释暴躁。
“是吗?薄总,如果不是她触及到你的利益,她怎么会被你杀死?”
凌夏浔的眼睛充满红色的血丝。眼角因为恨和愤怒变得粉红。
“闭嘴。”
薄时漠举枪对准凌夏浔。
凌夏浔手里的枪口立马重重贴在陆相挽的脑门上,陆相挽被大力推搡得枪口逼得只能歪着头。
薄时漠只能慢慢放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