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懿在精神病院里过得猪狗不如。
没逃跑之前,只是几个精神病人有事没事闹腾她,惊吓着她。
而回来之后。
他们却刻意折磨她。
每天每顿的馊饭和故意被敲掉窗导致四处漏风的房间,这些许懿还能忍,但那些对她上下扫视,恶心流氓似的打量,她忍到要发疯。
她绝不容许这些腌臜人为拍贺寂州的马屁,这么审视和围堵调戏自己。
绝不许。
‘哐当~~’
许懿掰碎了窗边没敲干净的尖玻璃抵在自己喉咙,对门外大喊大叫。
“我要见院长。”
“叫院长过来。”
“我要见他!”
护士因为她的大吵大闹实在嫌烦这才走过来,她走得慢吞吞的,浑然不关心着急许懿叫院长的原因。
她终于走完那么一小段路,站在门口。然后睡眼惺忪得往里随意看一眼。
只是这一眼吓呆了她。
她起初口齿张不开,被吓得似乎是用力得被人堵住了喉咙,说不了话,再之后才开始大声尖叫,呼朋引伴叫人都过来看看。
门内一片凌乱,所有的护士是都过来了,但都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有几个精神病人被护士挑唆要上来强行夺下她手里的碎玻璃。你推我搡之间,许懿不肯放手。
于是玻璃在争夺中见血。
正红色的血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越发疯狂的事态发展,护士不得不叫来了院长,院长和保安赶来分开两方。
精神病人被保安拉走。
许懿挣脱之后立马退到墙角。带血的玻璃尖还若有似无抵在她喉咙上,血沿着玻璃尖滴下,她的衣服留下条条红色纵条。
条纹精神病院的病服配上红色的污渍,场面恐怖,院长的瞳孔和心脏不断胀大缩小。他不可遏制得被吓得头晕眼花,腿软无力步步,最后后退倒在保安扶持他的臂弯里。
许懿背贴着墙壁,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户边,窗户没有窗,只剩下空大方正的洞。
寒风呼啦地吹。
许懿的头发被往前吹。
红色的血在背光之下看不太清,只见还有什么一滴滴得在往下落下,那是她的手心在流血,背光底下是红彤彤的一大片伤口。
他们以为她是要跳楼。
所以所有人都害怕了。
院长最先冷静下来,他眸子打转两圈,轻易就想明白了,闹出人命来藏着压着就是。贺总不要的女人,怕什么。
要死就去死。
他转身就要走。
“我怀孕了。”
许懿大声喊出来。
如果院长走了,许懿就再没有别的机会,她慌乱无路,一时着急便只想到了这个理由。
官大一级压人。
权利也是。
院长绝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要走,就必须只能是贺寂州让她走,而这里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让贺寂州来见她。
所以她的理由必须和贺寂州有关。
就算她不能走。
起码她要见到贺寂州求情。
院长果然又立马转身走回来。
他害怕又惶恐地看着许懿的肚子。
不知道真的假的。
但听说豪门贵族重视血脉继承。
这个女人既然是贺总亲自送到这里来的,一定不受重视,应该死不足惜,只是她要是肚子里有孩子,他们不敢动。
但现在的局面请个医生过来,今天的事说不定就会传出去,要是贺寂州不知道这个孩子存在,不如就立马杀了她,灭口。
不然等她逃出去母凭子贵,他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院长想得明白。
做得果断。
他立马使眼色叫保安拿下她。
许懿的脑子里晕眩得很。但不论如何,她都下意识使劲握着玻璃尖,但她手上并不稳当,晃晃悠悠的,似乎慢慢失力要握不住玻璃尖。
保安被院长命令往前走,一个女人而已,他们这么多的男人,当然觉得胜负已定,所以他们大步往前走。
此时许懿已经神志不太清。
她或者是因为失血,或者是真的要疯了,她时刻防备得往前看,见有人在靠近自己,就立刻把玻璃尖朝着自己的肚子。
“再靠近一步。”
“我立马就杀了贺寂州的孩子!”
许懿红腥着眼睛,像是杀疯了似的,看起来很不理智,保安被吓着往后退一步。
又被院长唆使着往前。
“给我杀了她。”
“贺寂州早就知道我怀孕,要是我真死在这,这里所有人都要陪葬。”
“包括你。”
许懿气场强大。
不像是说假话。
院长左右犹豫,要她说得是真的,她死了,他得为贺寂州孩子陪葬,她出去母凭子贵报复他,他也得死。
他反正左右都是死路一条。
他权衡之下也只能赌,他要许懿保证,她出去之后绝不报复他,许懿发誓答应了。
他这才转过头叫护士快去打电话。
“快去给贺总打电话。”
所有人终于都走开。
只有护士守在门外看着她。
许懿此时还不敢放松。
如果院长骗她,趁她放松杀了个回马枪,她就再没有活路,所以她必须保持警惕。
于是许懿玻璃尖抵着喉咙直到看见贺寂州走到她面前。
她手里还全是血,她不肯让人包扎和靠近,怕有迷药混在里面。到时候,她恐怕就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只就站在窗边,空气疏通的地方。
屋子门一直没关。
贺寂州走到楼道门口,远远看见许懿身上一大片血。是粘上的,还是她自己的,已经干涸,一时看不出来。
许懿听到脚步声,觉得熟悉。她的眸子上抬,从盯着门口往上看向楼道尽头,终于看见了贺寂州。
两人对视之后。
贺寂州立马转头给身后的庄一使眼色。
他侧过脸,许懿看不见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在说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期待过贺寂州的到来和保护。
庄一转身离开。
许懿盯着贺寂州一步步走近,直至贺寂州抬脚跨过门槛走进来,许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松开了手,玻璃尖‘啪嗒’落地,碎成稀碎的玻璃渣。
贺寂州一进来就盯着她的肚子看。
“我听说你怀孕了?”
他嫌这里脏,平常总爱靠着墙耍帅,今日却双手交叉握着胸前,板板正正站着。
许懿才低眸喘气平息,这会又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盯着她,他的眸子微微转,他刚才是在打量她的眼睛,那种他眼里的凉涩嘲讽又有种诡异粗暴的热情。
吓到了许懿。
许懿才反应过来,自己慌不择路找了个多么粗劣的借口。
他很久没碰许懿。
看肚子的模样。
他猜许懿不可能怀他的孩子。
但按照时间推算,还没显怀,极有可能是那个小屋子里男人的野种。
所以最好许懿是骗他的。
不然他会气疯,让许懿不得好死。
他往前走一步。他此时站在阴凉里,浑身的气场都带着冷峻的风。他的眼神替代他的手,一丝不苟搜刮着许懿的全身。
和她的心。
贺寂州等了很久,可许懿始终没开口否认自己怀孕。
贺寂州觉得可笑。他咧嘴微微转头嘲讽地笑出声。他转回头看着许懿再往前一步。
气场被他压得更紧。
“是谁的野种?”
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说话一如既往得难听。
许懿呵笑一声。
窗外的风吹在她身上,比起面前冷峻的气场,她背后是五层的悬空和极其温暖的太阳。
她的身后。
比起她身前的人。
她更向往得多得多。
她的身体颤抖着后倾,只要她的背抵着窗台用力往后翻,她就会立马朝着温暖的阳光而去。
她看向一旁的脸转回来。
贺寂州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的头发长长了,顺着风的飘逸,几丝几缕细长的头发掩盖住她的脸。她伸手把头发夹在耳后。
“为什么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许懿还是不解释自己肚子里没有孩子的事实,在潜意识里,她可能已经不知不觉有了想法,只有孩子才能让她出去。
贺寂州呵笑。
他的眼睛看不出高兴。
如果许懿是那个意思,他绝不会答应许懿生下野男人的孩子。让孩子认他做爹。
这个野种如果存在,那就必须打掉。
贺寂州脑子不正常。
他一边想到许懿已经对他不洁,而感到极端躁怒。一边却因为已经在盘算打掉许懿的野种,幻想她绝望的样子,而不断感到得意。
他的想法越发疯狂。
脑子更加纷乱。
心脏的跳动声就在他耳边。
可他面上却掩饰压制得极其平静。
“你会生我的孩子吗?”
他走近许懿。
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步的距离。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太认真。
浑身的气场是暴雨前的微风。
许懿疑惑不已。
贺寂州从不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下意识不敢看,要退要跑,可是她背靠着墙。
婚后,她从不肯顺从他碰她,更别说生下他的孩子。贺寂州好端端怎么这么奇怪。
许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越发觉得这里危险。
她暴躁得待不住,想逃。想出去。
“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你放我出去。”
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