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漠临上飞机之前接听了贺寂州的电话。
“老漠,你的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
贺寂州从早上到现在给薄时漠打了少说也有十几通电话,不知道是时差问题还是薄时漠故意的,反正薄时漠是一通也没接。他叫庄一一直打打到薄时漠接听为止。
“有事说事。”
薄时漠正烦着,说话的语气格外不耐烦。
“薄盛来前两天来深城把人绑了逼着人签合同。但我查过了,财产还在沈青柠名下。他人现在应该已经逃回北城去,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沈青柠一回来就发高烧昏睡不醒。”
“还有,我猜薄盛来应该还会再来找沈青柠。”
“嗯。”
薄时漠兴致不高。
贺寂州急着给他打电话当然也不是纯粹为了回报情况,他想来想起还是觉得防不胜防,所以最好还是抢先在薄盛来之前,把沈青柠名下的那些财产全部转移出来最好。
“要不然直接就把那些钱抢过来,手续什么的只要伪造就行,这件事我来办。”
薄时漠早就想过这个办法,但是他不能办,留下把柄万一就被凌夏浔一把端了,他会处于绝对劣势,现在两人局势剑拔弩张,谁也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凌夏浔和陆相挽身后还有艾薇瑟兜底,可薄时漠除了琛芫什么都没有。
“把钱转到你的名下。”
贺寂州不知道薄时漠这个主意什么意思,但他仔细思量过确实没什么大的弊端。
“也行。”
贺寂州挂了电话马上去办。
陆相挽自从搬到了凉水居之后,几乎天天到苏林别墅来看望薄妮。比起凌夏浔那些时刻监视着她的荼,凌司如的旧部对她还不错,起码她们愿意主动带她来见见凌司如留下来的那个孩子。
陆相挽坐在薄妮卧室的小床边,现在是早上七点多,薄妮裹着被子朝着陆相挽这边侧睡,睡着的模样嘟着小嘴,红润的嘴边还有口水泡泡。陆相挽轻轻用食指指背去蹭蹭孩子软乎乎的脸蛋。
“这小孩好乖啊。”
二十四在收拾薄妮晒干才收回来的衣服。她背对着陆相挽站在和卧室连成一体的衣帽间里。隔着两堵墙,她俩压根就看不见彼此。陆相挽单手握着薄妮高高的婴儿床的床沿,下巴支在自己的手背上,她好像从进来到现在也没看见凌夏浔的影子。
“凌夏浔去哪了?”
陆相挽平时极少关心凌夏浔的问题,她就是现在眉眼跳得厉害,下意识觉得凌夏浔说不定又正背着她在干什么要利用她的勾当。荼二十四仔细想了想,她其实也不知道凌夏浔的行踪。
“凌董应该还在公司。这几天都是到了深夜才回来。”
荼二十四从衣帽间里出来,看着陆相挽瘦弱的背影,恍然竟然有点想起凌司如,凌司如还在的时候,早上也喜欢这样跪在地上披散一头黑色长发趴在婴儿床的围栏上看着薄妮的睡相。二十四每每过来照看孩子的时候,凌司如都已经在这好久了。
可惜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再怎么像,她也已经死了。荼二十四无声叹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才走近陆相挽的背后,把薄妮今天要穿的衣服轻轻放在一边的沙发上。
“表小姐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厨房里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
陆相挽见过薄时漠之后一直都食欲不振。她每天也就是应付地吃点东西,除非是肚子饿了怕把孩子也饿坏了,非要逼自己张开嘴,不然就真是一点食欲没有。
“我没有胃口。”
她去牵薄妮的小手,小衍小顾小时候闹腾得很,早早就会醒,从没有薄妮这么爱睡觉,她另一只手去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如果她也能有个薄妮这么可爱的女儿该有多好。
“那也得为了孩子吃点。”
二十四的手轻轻搭在陆相挽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语气轻柔得像是哄。陆相挽扭过头去看她,二十四是她接触过的这些荼里头对她最温柔的那一个。
“二十四,你怎么不像四十五那样防着我?”
四十五是凌夏浔的荼,她是凌司如的旧部,总归就是会不一样。何况二十四是真心把陆相挽当做凌司如的朋友。陆相挽未必知道凌司如对陆相挽的情分,她们这些荼都看在眼里。
“老大去世之前,口头总是提起表小姐,手机里的音乐软件里最后一首还是表小姐的歌。我知道您和老大是很好的朋友,我们这些老大留下来的荼都能看在眼里。”
凌司如虽然死了。
但她留下的人真的很好地在保护她,不管是这些荼,还是另有所谋的凌夏浔。凌夏浔不管怎么样,都没有真的伤害到她,她孕期情绪波动本来就大,心里给自己一顿煽情,于是顿时就泪眼朦。
“谢谢你。”
二十四抽纸递给她。她们不约而同都想起了凌司如。
“表小姐现在有想吃的东西了吗?”
“一杯石榴汁,再来一份蛋糕吧。”
失落的心情就吃点甜吧。
陆相挽其实还是没什么胃口。
“好。”
二十四走出薄妮的卧室的门,屋子里就只剩下陆相挽和睡着的婴儿。陆相挽转身去看着婴儿床上的薄妮,她去摸薄妮的脸蛋,思绪还沉浸在凌司如死去那阵的回忆里。凌司如有什么错呢?怎么偏偏落到这个地步。
她伸手轻轻擦掉她落在薄妮脸上的眼泪。
等蛋糕做好了,二十四回到屋子里看顾着薄妮,陆相挽则独自坐在前院里,正喝了一半的石榴汁,突然听见她身后传来皮鞋扣地的脚步声。她还以为是凌夏浔,不欲转头去看,下一秒薄盛来就坐在她身边。
“你怎么在这?”
陆相挽回头去看,凌夏浔手臂上搭了一件西装外套越过她正往里厅去。她扭过头看薄盛来,他正毫不客气自己拿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翘着二郎腿大口大口地喝。
“那得问问你亲爱的薄时漠啊。”
他的眼神压着恨又提着对陆相挽的玩味,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
提起薄时漠,陆相挽又闭嘴不说话,她丝毫不想和薄时漠三个字再扯上什么关系,害的她小命不保。所以和他有关系的事,她干脆什么都不问。
她可以不问,但薄盛来不可能不说。
“他想抓我做监狱,被我的手下拦住了,一计不成又来二计下令囚禁我,我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他故意贴近陆相挽,眼神尖锐又故意压着眉眼把话说得轻佻,吐气如兰故意挑逗陆相挽,陆相挽瞥他一眼,她寻思不知道薄盛来发什么疯,身体立刻往旁边挪两个位置离他远点。
“所以你是躲到这的?”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他逃出来的。
薄盛来往后猛地靠在椅背上。他的眉眼看起来格外不耐烦。
“这是夏浔的别墅,我在不在这关你什么事?”
他好像又想起来什么,格外凶的眉眼竟然又松开,他的嘴角咧起一侧,看着陆相挽的眼睛从厌烦又变得欢喜。他伸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上次和你说的,我们一起合谋杀了薄时漠,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想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