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意了!
原本以为他们最多气急败坏地踹自己几脚,然后就会把她扔在紫竹林里的。
毕竟要逃命,加个昏迷的多累赘。
唉......
早知道就把白鹿那个事妈扔下了,保命的纸鹰她就那一只,是耀明天君在她生日之时,特意送给她的,她一直待在身上,想不到能在那时派上用场。
其实她主要想救的是一准会被盗猎者带走的么么,至于为何在最后选择了白鹿而放弃了自己,也许是因为白鹿受伤流血不止的腿,也许是因为笃定自己没有贩卖价值,深藏在心底的那抹自卑。
唉......现在想这些也没啥用了,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等待师父们的救援或者——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吁......”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四周传来吆喝热闹的声音。
“晚上就在这家客栈歇脚了,把贵重的货物卸下来。”粗犷的嗓门从马车前方处传来,阿苦认得这是那个踢了自己好几脚的徐老二的声音。
热闹的人声......客栈......
阿苦心中一跳,也许是一个求救的好机会。
沉重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徐老二走近阿苦所在的马车,沉下身说道:“那丫头醒了吗?”
江南音回答:“回二当家的话,还没呢。”
徐老二嗯了一声,自言自语:“这么久还没醒,花生,你去后面看看。”
一直站在徐老二身后的青年点点头:“好。”
阿苦赶紧闭起眼睛,稳定内息,将呼吸频率和血脉跳动降至睡眠时的状态,她熟通医道,又换过仙骨,洗过天君,这点蒙骗的手段对她来说毫不费力。
车厢的布幔被人掀起,车厢内光线一亮,阿苦死死控制眼皮眼珠,不想让来人瞧出破绽。
来人身子轻盈,上到车来并没有引起大的晃动。
虽然努力平息,但阿苦的心脏一直急跳如雷,浑身寒毛直竖,只余一张脸平稳踏实,看起来就跟昏睡无异。
一道温暖的鼻息越靠越近,阿苦强制放松紧紧绷住的身体,放松呼吸。
好在,那道气息很快就远离了。
“还睡着。”少年明亮的声音在阿苦近处响起,听起来跟李远笙的声音有些类似。
马车外的徐老二嘀咕了一下,说道:“你把她抱出来吧,用披风给盖妥了,别叫人瞧见。”
江南音诧异:“二当家是要把她带进客栈?这......会不会太招摇了些。”
另一个粗哑嗓子没好气地说:“那丫头一身的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清源山的徒弟......”
徐老二不悦地打断:“我不是让花生拿披风盖妥了嘛,再说了,不搬进去,晚上留谁在这里守着,你吗?”
说完,不高兴地走了。
江南音和粗哑嗓子相视一眼,相继下车。
名叫花生的青年,从车厢一角拉出一件又厚又长的半旧披风,直接将装睡的阿苦包裹住,抱了起来。
阿苦只觉眼前一暗,刺鼻的汗臭扑面而来,引得肠胃一阵阵难受,但她还是强忍下来,不敢发出一丝挣扎动作。好在披风掩面,她也不用再死死控制面部的表情。
一双纤细无力的双手将自己抱了起来,阿苦甚至能听到花生口中沉重的呼吸。
这个人,似乎未曾修道啊......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无,阿苦真的很担心他会中途抱不住将自己摔下去。
出得车厢,人声鼎沸,周围四处是贩子叫卖和谈论的声音,口音天南地北,各种各样都有。
听起来好像是市集......
如果在这里求救的话,会不会有人帮自己呢?
她现在双手双脚都被捆仙索绑的严严实实的,这捆仙索连仙君都挣脱不开,又遑论她一个连聚丹都还没成功的下痒弟子。
她现在能自由活动的就剩一张嘴了,而且那几个人都以为她还晕着,也没用布条封住她的嘴巴,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来,那群人即使不能被抓,也会马上逃之夭夭。
毕竟,盗猎者是违法的,阿苦记得朝廷一直抓盗猎抓的很严,只要她在大街上喊出来,肯定有不少想拿赏金的老百姓会去举报。
阿苦明白,机会只有一瞬,她不可能永远装晕下去,即使她能一直装,那群人进了客栈使不得也会拿盆冷水将她泼醒。
虽然没搞清楚身处何地让阿苦有些不安,但试一下可能不会死,不试就真的会死,即使莽撞了些,她还是想尝试一下。
离所谓的客栈似乎越来越近,抱着她的名叫花生的少年喘息也越来越粗重,偶尔还得停下来,将她往上提提。
阿苦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一个既不暴露自己已醒事实,又能在大街上间接呼救的办法。
阿苦在黑暗的披风里睁眼,挑着花生呼吸最重,手上力气最轻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
这个懒腰伸的很轻,但已经不堪重负的花生直接被这个懒腰吓得垂下手,就这样,被披风裹着的阿苦顺利地从他手上滚落下来,又恰巧的多滚了那么几圈,挣开了包裹着的黑色披风,直接暴露在了人群之中。
花生一声惊呼,四周的嘈杂声渐渐歇去,阿苦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从八方投射过来的强烈视线。
阿苦一直闭着眼睛,装睡,装晕。
她的心砰砰直跳,五感开始变得特别强烈,她在等,等这四周看到她的反应。
一双厚皮靴子踩着脚下石子,噶几噶几地走到阿苦的面前。
“小丫头年纪小小,心眼倒是挺多。”这声音,是紫竹林里的陈老大。
阿苦心底一凉,知道获救已经是奢望了。她手上一紧,捆绑着左右手的捆仙索直接被提溜起来。
陈老大把阿苦往肩上一扛说道:“人,就算拿东西裹了,也还瞧得出是人,丫头你想岔了,我不是要瞒着,而就是要让你被瞧清楚。睁开眼,看看这里是啥地吧。”
这回阿苦不再扮昏睡了,反正都被人识破了,不看白不看。只是这一看,却把自己给看傻了。
一望无际的荒凉之地,只有两三座孤零零的客栈。
客栈中间有条荒道,各色各样的人正站在荒道上看着自己,有好奇,更有惊讶。
荒道上还摆放着许多摊子和铁笼子,摊子上摆着许多珍贵的草药和植物,铁笼子有大有小,里面装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珍稀动物。
被扛在身上,倒冲的血液让阿苦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些也在盯着自己的人群,明白了。
这里不是什么集市,而是违法的黑市,贩卖非法渠道偷盗来的物品的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