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落地,容星澜就被这艘雄伟华丽的大船给折服了。
他都忘记松开姬合的手,反而盯着宽广的船身啧啧称赞,“师兄,我以前听说妖族有一秘宝叫做玲珑重焰船,既能在载人行驶千里,又能抵御千万强敌,莫非这就是……”
一阵轻笑声传来,正是刚才那位丢下扶梯的男人,他站在船体侧弦,将无用的扶梯收起,嘴角微微勾起道,“容小公子好见识,这正是妖族秘宝玲珑重焰船,日行万里不过须臾之间,用来在各地行走再方便不过。”玲珑重焰可不是一般凡品法器,它由寒铁锻造而成,地底赤焰熔铸精炼,再经百来位铸造师以精血供养,历时百年才得来这样一件宝贝,此船本是妖族的至宝,不过现今已被妖王赏赐归姬合所有,故而经常被姬合用在往返各界之中。
男人对着姬合轻轻颔首,又道,“少主,刚才属下有事耽搁,这才来迟了片刻,不过现在出发,赶到乾水山应该也不晚,未时三刻之前可以抵达。”随后又转向容星澜,“容小公子可还适应?玲珑重焰的速度一向很快,小公子若觉得身子不适,可进房内稍作休整。”
说话之人面若冠玉,眉似卧蚕,生的一副十足的好相貌,叫人一见便不免驻足侧目,尤其是一双风流不羁的桃花眼,更是显得其俊美不凡,仔细一看,他的两只眼睛的颜色还异于常人,是晶莹透明犹如琉璃一般的橙黄色。
容星澜好奇的四处张望,“我感觉还好,并没有感到不舒服……你认识我?”
男人道,“容小公子年少有为,聪慧无双,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我叫花都,是凤君麾下一无名之辈。”余下就没有多说了。
容星澜立刻断定这必定也是一只大妖,可能还是分神期的修为,和小翠的修为一样,但小翠给人的感觉是有些单纯无害,对方却传来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让容星澜猜想对方的原身可能是凶猛的猛兽之类的。
他猜的没错,花都的本体正是一只大花豹,现出原形出来足足有两米长。
别看他现在一副眉眼含笑,温文尔雅的样子,实际上花都可是姬合手下第一干将,姬合的事情由他一手操办,不是每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小翠可以比拟的。
对于对方的夸奖,容星澜立刻谦逊的表示过奖。
花都也没说多余的话,就是微微一笑,然后走到姬合身边,小声和姬合谈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容星澜的耳边就响起一声唧唧咋咋的啼鸣,原来是小翠看见容星澜来了,忍不住高声唤起他的注意,它正站在花都的肩膀上来回跳跃,见容星澜的目光转向她,两条小短腿跳得更起劲了。
“叽叽叽!”看这看这看这!
“小翠!”容星澜高高兴兴的走上前,伸出手让小翠跳到他指尖上。“还以为你还在生我气呢!”
小翠,“叽叽叽叽叽叽叽!”笨蛋!已经气过了!现在还不快把好吃的贡献出来,本小姐就带你这个乡巴佬去长长见识!
原来两人在昨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吵了一架,彼此赌气谁都不理谁,今早容星澜出门只看见姬合没看见小翠,还以为对方仍然在和他闹别扭,不打算送他一程,心里失落了好久。
小翠是容星澜在修真界交到的第一个好友,也是为数不多不嫌弃他修为低劣,仍然愿意与他相交的友人,虽然其本身是个妖族,容星澜却十分珍惜这段友情,并不愿对方和他在别离时候还有什么隔阂。
好在两人吵归吵,气过之后,小翠就忘记了,还十分乐意带他参观这艘玲珑重焰船,容星澜自然欣然应允,但他好歹记得这是人家的地盘,渴求的看了一眼姬合,脸上的表情不用说都是实打实的期盼。
姬合道:“去吧,船上没有外人,你可以不用拘束,随意逛吧。”
容星澜顿时高兴的把背包随手一丢,人就随着小翠走了,这艘宝船如此有名,他当然要好好见识见识,之后就能回去对他堂/哥说,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花都惊讶的发现,明明小翠只是叽叽叽的叫嚷,容星澜却好像听懂了一样,兴高采烈的拉着她到处走动,他也不拘束,完全和自己家一样,这边跑跑那边走走,不时还掏出一件很奇怪的东西,不停的按着它,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有趣。”他忍不住低低说了一句。连他都不能百分百明白小翠的意思,对方却一听就懂,不仅和小翠玩得兴起,沟通也全无障碍,莫非这小道修还掌握了一门和鸟说话的技能?
他又瞧了一眼自家的主人,这一看,心里不免更是吃惊了。
姬合正注视着一人一鸟,嘴角微微带着笑意,他眉宇舒展,唇角上扬,竟然难得的心情不错。
就是这一丝微不可闻的笑意,让花都感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意味。
看来这个小道修还真不简单,才会在俘获小翠这只傻鸟的同时,也让姬合如此上心,既然是这样,他就要好好把握对他的态度了。
半天时间辗转既逝,越临近乾水山,容星澜越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小翠很不理解,“师弟,你都要回家啦,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脸?难道不是高兴的不得了吗?”
容星澜愁眉苦脸,“你不懂啦,我这算惹了事了,别的不说,回家肯定要先吃一顿竹板炒肉,哎,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逃出生天,若能逃过这一劫,我一定好好清理我的供桌,把祖宗的雕塑擦一擦,以后日日供奉绝不偷懒……”最近运气太衰,他都怀疑是不是老天在克他,一定是罚他对祖先从来不诚心上供的缘故。
小翠不以为意,“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只是因为你闯了魔宫这种小事,放心吧,你这次立了大功,他们才不会和你计较呢,你看那天我也和那只大蜘蛛打了一架,主子就没说过我莽撞,还夸我当时机灵,跑得快呢。”
容星澜心想那是你啊小公举,姬合多疼你啊,才舍不得骂你,所以他都骂我了啊,没看见姬合看见我时候那张臭脸吗?害得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坏了姬合的好事。
其实他也的确坏了姬合不少事,当初姬合冒着被道修们发现的危险,强行从妖界招来数百位修罗卫,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将魔修们一网打尽,从他们身上探听魔界的位置,比道修们抢先一步取得对付魔修的先机。
这本是他这次前往人界的首要任务——探明魔修的底细,对人修封锁消息。运气好些的话,还能从中收获一些魔修的宝器灵石,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现在的修真界已经不是像过去那样四个种族之间彼此敌对,各自为营,四族联盟制度绵延了万年之久,如今已经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其中无论是哪一族的人,都是谁能耐大,谁就更有话语权。
以往的时候,话语权大的自然是妖修、人修两家。鬼族成分太杂,巫族不爱管事,都不是值得注意的对象,唯独人修,一个个都是耍权弄谋的好手,暗地里总是对着其他几族的修士指手画脚,拉帮结派,其野心可见一般。
这样一来,生性自由的妖族自然就不乐意了,他们的实力也并不弱,还颇得天地厚爱,一个个从化形开始就是融合期以上的修为,这样的条件凭什么任由人修在联盟里上蹿下跳?
妖族讨厌拘束,他们认为,如果妖族能在魔界这件事上占据更多主动权,那么他们就在联盟有了极大的优势,可以号令其他种族听他命令行/事,亦能成为联盟的主导人。
因此,妖王格外看重几个逃走的魔修,此次的任务也是由他亲自下令交由姬合,务必要将他们生擒带回,最不济,也要抢在人修动手之前将他们一并解决。
如果姬合没有完成任务,那么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
姬合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策无遗算,未料到抓人这事中途被容星澜横插一脚,一杆子辛苦全然白费,目的没有达成不说,还要跑去救那个罪魁祸首,他心里也实在是苦逼的很。
但在小翠慌里慌张的飞来找他,说容师弟可能遇险的时候,姬合仍然二话不说,扔下其他修罗卫就跟着小翠走了,中途没有一点犹豫。
他赶到的时候,正巧是容星澜最危险的关头。
眼看着对方就要被映月用两只大螯掐死,姬合连忙一枪斩断映月的手足,把人救了下来。这个时间卡的刚刚好,再迟一点,容小少爷绝对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姬合斩杀了耗尽力气的映月,带走了被挖走内丹,神志不清的紫钺。
虽然看起来也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但和姬合最初预计的结果,差了一万八千里。
修罗卫一个魔修都没撞上,只能在街头边杀杀小兵,这几天姬合花心思布下的计划算是白费了,反倒是因为容星澜的插手,魔修他们自己混战起来,其中一个杀了另外一个,自己深受重伤,还有一个虽然赢了这场相斗,但胜利者很快也被容小少爷歪门邪道的招数弄得法宝尽毁,功力大减。而姬合除了斩杀一个敌人,抓/住一个内丹尽失的敌人,再无所获。
只有容星澜,经过这一役,少不得要被人跨年少有为,心细如发。
说实话,这种事若是换成别人,早一气之下把容星澜给宰掉了,反正别人如果问起原因,大可以推到魔修身上,解释起来并不算难——当初九曲真人一行人之所以敢在凡间对容星澜动手,就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即使是本性善良一点的,不打算犯下杀害道友的孽债,之后肯定也会迁怒对方,慢慢的疏远隔离,总之绝不会再和对方继续相交下去。
但姬合并非那种小肚鸡肠的修士,他为人正直大气,光明磊落,又怎么会因为功劳被抢这种事和容星澜斤斤计较?他并没有对容星澜有任何疏远,反而处于安全考虑,把人放在了身边,怕他有什么意外闪失,可谓是是用心良苦。
所以,容星澜才依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姬合面前,做个整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小混蛋。而他对姬合做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一点都不晓得他是有多运气才逃过一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玲珑重焰终于跃过了数个空间界,到达了修真界容家的地盘。
容家门派坐落于西北海的群山之中,地处险恶,不通人烟,其中里面最崎岖最险峻的一座高峰就是他们的居所乾水山,终年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容星澜好久没有回家,心里其实并不是很想念,但当他看到熟悉的景象时,一时之间也有点激动。
然后他就看见乾水山的山门前,一个御剑飞起的身影遥遥而立。
容星澜:“……!!!”
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容星澜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对方长相,但这一看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来人当然他会觉得眼熟,因为那就是他的师父容星辰!
他竟然提前出关了!
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早了数个月!
大风肆虐,吹的男人的衣袖高高鼓起,他御剑停留在半空中,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
容星辰看着迎面驶来的大船,抬了抬手,不卑不亢的朗声道,“明德凤君,多谢你送我这顽劣小徒回来,小徒不知天高地厚,平日想必给凤君添了不少麻烦。”接着,他冷然的道,“星澜,还不快点过来。”
容星澜一下和个兔子一样蹦的老高,“……嘤嘤嘤!”
然后下意识的,他一溜烟跑到姬合后面躲起来。
容星辰:“……”???
姬合:“……”==
容星澜:“……咦?”我/干了神马?
容星辰一看就有点炸,怎么回事?自家弟弟才出门几个月,怎么就突然亲近起旁人来了。他眉间忍不住头一皱,“你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