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沙砾

见到赵凤鸣出来，银发青年眉毛一挑，说不出的俊朗，“不错，既然你通过了第二关，那么我们一起前往下一关吧。”

他神态悠闲，也完全没有将一旁各宗的弟子放在眼里。

“赵师弟。”苏试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你认识，这位？”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银发青年，故此顿了一声。

这一行人自然就是赶往武圣宫的战清秋等人，以及从尸枯手中逃脱赶往这唯一生机的宗门弟子。

到了此处，各宗的凝气期弟子都想参与武圣传承试炼，但被银发青年所阻拦，这银发青年的实力高深莫测，虽然看上去不过凝气巅峰，可是却将一行人拦下，连化神中期的战清秋都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是他背上的古剑都没有出鞘，战清秋等人自然不会认为这柄剑只是装饰品。

赵凤鸣摇了摇头，“我与他也只是一面之缘，并不相熟。”

银发青年听见他们的对话，“既然你们是赵兄的朋友，你们想进去我也不拦你们，只是里面未必如你们所想，是一处大宝藏，或许是你们的埋骨之地也未可知。”

说完，他径自走向回廊深处，身形在白光中消失不见。

众人见银发青年消失不见，纷纷轻松了不少。

银发青年对赵凤鸣温和，但是在他们的感知里，银发青年散发出的气息，好似面对着一座高山，一片汪洋。

一名身着黄山宗服饰的化神期弟子凑近回廊，他伸手感知了一番，随后惊喜地叫道，“各位，这武圣传承试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我感觉我也可以进去。”他本来只是不甘之下，想尝试一番，没想到自身竟然真的可以进入其中，这意味着武圣传承他也有资格继承，一时之间兴奋莫名。

赵凤鸣皱了皱眉头，事情愈发怪异起来，如果武圣传承化神期弟子也可以进入，那宗门绝不会派遣如此之多的凝气期外门弟子前来，毕竟实力相差悬殊，如果自己不是仰仗着拔剑术与共振秘术，决然不是化神弟子一合之敌。

看着赵凤鸣眉头紧锁，陈寒露走上前，将外面被尸枯包围的情况告知。

“就算这地方发生什么变故，总比身在尸枯群中要好的多吧。”

赵凤鸣朝她笑了笑，“这倒也是，既然大家都来到这里，自然不可能甘心空手而回。”

“喂，赵凤鸣，快将试炼内容告诉我们，你不是已经通过两关了吗，快点！”颐指气使的声音突然响起，话语里的内容让还未进入试炼的弟子都望向赵凤鸣，眼里都闪烁着精光。

赵凤鸣望了一眼，说话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归元宗弟子，神色之中带着阴狠之情。

“司马香山，你不要太过分！”陈寒露娇咤道，两人都是“皇亲贵戚”，陈寒露的身份还隐隐高出司马香山一头，自然不会害怕了他。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其余人丝毫不顾及她，仍然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赵凤鸣。

赵凤鸣暗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第一关考核战力，守关的是一条三头犬；第二关考核悟性，需要在一幅壁画中悟出属于自己的招式。”说完，在陈寒露手上偷偷写了一个右字，便朝着回廊走去。

陈寒露看着众人，也不发一言进入试炼，在她的面前是一只壮硕的三头犬，龇牙咧嘴。

她与前一人进入第一关的时间不过分秒之差，但是却不曾看见对方，仿佛不在同一空间之中，唯有这地狱三头犬相同。

居中的一个头颅开口，“人类小妞，你是想要挑战地狱三头犬大人的威严吗？”

......

赵凤鸣进入第三关，这一关没有守关者，只有一片无垠的荒漠，他摸了摸地面，沙砾滚烫。

天空中骄阳散发着毒辣的日光，与广阔的荒漠脉脉含情。

他漫无目的地朝着某个方向行走，希冀着寻找到水源，虽然不知道这片沙漠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总归是试炼之地，不可能没有生机。

口袋中的小剑自救过赵凤鸣的性命又陷入深深的沉眠当中，也无法给予什么信息。

不知道走了多久，赵凤鸣只感觉自己快没有力气了，虽然他是凝气境的武者，毕竟是肉体凡胎，没有经过先天之气的洗涤，离开了食物和水太久，总会受不了。

赵凤鸣撑着长河剑站立，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丁点绿色，这第三关好像纯粹就是被黄沙覆盖的大漠，看不见半点水源，意味着没有半点生机。

时间过去许久，冷月落下，骄阳再次当空。

嘴唇干裂，身体里的水分在骄阳下似乎要被蒸发透彻，他的眼窝深深凹陷进去，右手紧紧握着长河剑，像握着救命稻草。若有人看见赵凤鸣此刻的样子，会发觉与外面的尸枯极为相像。

他瘫倒在地上，这片荒漠似乎连海市蜃楼都不存在，只有无声的寂静以及令人窒息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赵凤鸣身旁，面容粗犷，却带着他最为熟悉的温暖和微笑，这是赵山河的脸庞，许久不见，他老了些许，眼神里都是对儿子的担忧和爱护。

“鸣儿，放弃吧，咱们一起回家，不要再管什么修炼，咱们回家。”

赵凤鸣神智有些不清醒，干裂开来的嘴唇嗫喏着，重复着”回家”，眼神里待着温暖和憧憬。

他修炼速度很快，走在很多人的前头，三年修炼到了凝气期巅峰，十五岁之前有望化神，在归元宗内是翘楚，放眼一二等宗门也是优秀弟子，可是正因为修炼太快，太顺，他的武道之心也不够坚定。

赵山河的突兀出现，让他内心对家产生了强烈的眷恋，对武道也产生了质疑。

就在他内心动摇的瞬间，贴着胸口口袋的小剑颤动，却似乎无法转醒过来，只能以震颤提醒着赵凤鸣。

“咚咚咚......”

心脏有力地跳动起来。

看着父亲熟悉的脸庞，赵凤鸣想起初武学院里夫子教授天狼拳法，想起自己初次练习天狼拳法的那个星夜。

“夫子，再与我们说说先天之上吧。”

繁星点点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丝不苟地挥拳。

“鹰视狼顾，留力三分。”

......

初次接触炼体拳法的赤子之心再次出现。

他望着赵山河关切的脸庞、略显老态的脸庞，枕在黄沙上的脑袋左右摇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