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城整晚都因着自己那个惊世骇俗的想法,无法入眠。这个太过震惊,用一晚上来消化这个消息。
夜漫长,却又在紧张中度过。一夜无眠的人,翌日清晨,顶着两只熊猫眼缓缓不想起床。
“小姐,陛下都走半个时辰,你也该起了?”
冬雪把洗漱的铜盆放在一旁,拿起慕倾城的衣衫,等着她起床。
也不知等了多久,就是没人回应。冬雪只好掀开床幔,只是看到是两眼失神望着床顶的人。
冬雪纳闷,这是怎了?难道陛下昨晚对小姐做了过分是事?复又看到锦被上的几滴血渍,更是好奇,担心慕倾城出事,坐下大声的唤她。
“小姐?是不是发生别的事情了?陛下欺负与你,还是对你做了过分的事?”
这次慕倾城终于缓缓的回过头来看着冬雪,可那眼神真是楚楚可怜,一副被人虐过的模样。这些冬雪更是担心,绣眉紧蹙,伸手握住那个还在锦被外面的玉手。
“小姐,到底发生何事?你快些说啊,我都担心死了。”
“哇呜……呜……冬雪……冬雪,陛下是个女人。”
慕倾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里带着满腔的委屈。可在冬雪这里,这委屈是从何来?陛下是女的,对小姐来说,应该是好事,为何她要哭呢?
看着两道决堤的泪痕顺着眼角滑下,冬雪心里有一丝心疼。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这样孩子气的大哭。
“陛下是女人对小姐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为何要哭?”
冬雪伸手帮有些孩子气的慕倾城拭去眼泪,清丽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哄孩子的语气。若是别人听到,也不知又有何谣言在这偌大的宫廷蔓延。
瞧着冬雪如此淡定的模样,慕倾城怔然片刻,有些抱怨的说道。
“冬雪,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女人?”
“对啊,我是大夫,当然很容易看出来的。不过小姐,你先不要担心陛下的身份,而是担心自己起床请安的事。许久没去永乐宫,今日必须去了。”
“冬雪,我一晚上未睡,可以不去吗?明日一定去。”
慕倾城握着冬雪的手,满脸委屈。若是在永乐宫遇到那个女人,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一直视作男人的人,有一天忽然知晓她是个女人,那种心情和错愕,真的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化的。
望着一脸憔悴的慕倾城,冬雪心下一软,柔声说道。
“小姐,先睡会。不去请安了,我去让夏香准备早膳。”
来了宫里之后,慕倾城还是喜欢夏香的手艺,至于宫廷的饭菜,她实在喜欢不起来。也有宫人在背后说些闲言碎语,对于这些自己只当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不予理会。
不知何时冬雪打开了内室的窗户,温暖惬意的阳光洒了满室的光辉。
慕倾城瞧着这明亮的内室,又想起今日安逸王可能会来学习,睡意也消去大半。
“冬雪,更衣起床吧。今日安逸王要过来,若是还像往日赖床不起,怕是会闹了笑话。”
说着话,伸出白皙的玉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醒神片刻,坐起下了床榻。
冬雪在一旁拿起慕倾城的宫装,有些好奇这个小王爷。话说这宫中,这位主子应和小姐不熟,为何突然来访这雪梨宫。宫中人都知晓他与皇后的关系甚好,这是要倒向的趋势?
“这安逸王怎会来得我们这雪梨宫?”
慕倾城伸开胳膊,让冬雪伺候穿衣。对于宫中这种繁琐的衣服,她多少是不甚喜欢的。在民间呆惯了,出门也是粗制布衣,偶尔回到逍遥楼才会穿些小姐的衣服。可谁知进宫之后这宫中的衣服更是讲究,这一年多来,总是学不会如何穿才是正式,偶尔一两次自己穿衣,还闹了笑话。
“陛下让他来雪梨宫跟我学习诗书,也不知这到底是谁的意思?对于这个小王爷,我倒是曾经见过一面,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思及第一次见到皇甫景皓,慕倾城还是喜欢的,见面就叫自己“嫂子”,这在宫中还是极少见的。宫里的规矩繁多,他却不拘礼节,有着孩童般的天真,看来那个人把他保护的很好。
“教书?小姐,陛下没有搞错吧?放着那些学士先生不要,让小姐来教王爷读书,这不是太荒唐了吗?若是外人知晓又要说些不中听的,这纯粹是给小姐惹麻烦。”
冬雪脸上有些抱怨的情绪,低头帮着慕倾城系好腰间的玉带。对于陛下如此的做法,有着不解,更多是又要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心里更是不舒服。
“这倒不是甚么麻烦,想必是有人在小王爷那里说着些甚么?他才会如此。且不说这受教之事,就陛下多次在这雪梨宫就寝,也早已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再多一事,未必就真的成坏事。好事多磨,看似坏事,将来也许真的就变成好事。我们且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有些事早晚会明了。”
至于推荐之人,慕倾城倒不怎好奇。她倒是挺感激她,原本这宫中就是无趣的很,小王爷一来这里倒是热闹几分。更何况,陛下之所以同意,也是因着相信自己吧。既然陛下想传位与他,那自己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就此辛苦一下也没甚好委屈的。
“小姐,总是这样想的开,若是有人敢对小姐图谋不轨,倒时小姐你可别怪我对那些人出手狠辣。”
冬雪替慕倾城更完宫装,又弄好洗脸水,在一旁拿块手帕,递给她。
对于小姐的对人总是不心存戒备,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一入宫门深似海,入了这宫闱,岂是小姐这样安逸生活就能逃过那些人的暗算?
又因陛下的宠爱,就算后宫之中未有人惦记,可宫外可有人希望小姐早日消失,这些人时时刻刻注意着小姐的一举一动,哪能如此安逸。
“噗,冬雪,你这样很吓人呢?这后宫要说有人暗算倒不必担心。她们可是都有自己的势力,各自安逸的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会想着抢陛下。甚至她们还害怕陛下真的看上她们,那才是□□烦。”
“小姐,我知道。可眼下陛下打算消藩,这后宫的嫔妃身份各个都不简单。她们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对小姐不利。”
那些人身边都藏着人,冬雪不担心那些。只是在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有些人会狗急跳墙,做些出格的事。消藩,那些郡主的身份会有所影响。她们真的会坐视不理?
慕倾城洗漱好,坐在铜镜前,冬雪帮她把发髻盘好,画了妆容。
“她们对于家族利益虽然很在乎,可是她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爱的人。只要在保护她们家人不受到伤害的前提下,即使变成有名无权的郡主,多少也是不在意的。”
慕倾城起身坐到窗前,复又说道。
“陛下消藩,她们多少应该知道其中的厉害。再说国家的目前的形势,她们又怎不了解。说不定她们对于消藩还有些帮助,比如兰妃,她的父王就她一个女儿。在进宫之时,可是哭的一塌糊涂。如此不在意形象,也说明他很在乎这个女儿。更何况肖武王本就了解这国家之势,宜信王多次想要买通他,他就是不买账,就此说明他很有正义感。对于这个王位,他早已厌倦,今日还在其位,主要是为这个女儿增加点势力吧。”
慕倾城把事情的说的有条有理,墨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敬佩之意。些许阳光打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倒是增添了些许红晕。
朝中之事,她早已分析透彻。现在只需等待时机,若是自乱阵脚,反让敌人得了利益去。她从来不会急于求成,却在不变中应万变。
“看来小姐有了对策,不过这肖武王恐会被其他王所不容。这次消藩,他定是会相应陛下,那除去宜信王不说,其他各王也会对他不利。那我们该如何去做呢?”
冬雪走到殿外对着宫人吩咐一声,复又进来到了一盏茶水,放在慕倾城面前。
消藩,这宜信王的势力必受损失,他定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三大王爷和他关系甚密,也是日后他弑君篡位的有利帮手,怎可就此容易称了陛下的意。
“我已让春雨秋月出宫送信去了,过不了多久这肖武王就会有所动作。他知道如何去做,就算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会如此。这肖王妃经常思女落泪,若是有一日把女儿送到他们身边,他们定是欢喜的。”
慕倾城微微一笑,端起茶盏,拿起茶盖来回轻叩几下,吹了几口热气,放在嘴边细细的抿了一口。
整个动作优雅的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冗余,让人见了不由得想多瞧上几眼。
“小姐想把兰妃送出宫?这样会不会给人烙下话柄,说你嫉妒兰妃,害她失宠,那些宫人纵使好听的话,到了他们嘴里都变成害人之语了。”
冬雪害怕慕倾城遭人非议,也怕她因此惹上麻烦。后宫真正的主人是太后,这样明目张胆的把人送出宫,朝堂也会有所争议的,倒时麻烦会接连不断,对于小姐的计划怕是有所影响。
“莫要担心这些,若是总是瞻前顾后,我们的计划何时才能完成?将来出宫的恐怕不止有兰妃一人,接连还会有其他人出宫。后宫会变成何样,谁又知晓?我也只是想要保全她们,若是她们配合,在不久之后,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若是选择与陛下作对,做些过分的事,我也只能做了坏人。世间哪有两全之事,有得必有失。我们是不必在意那些无所谓的事情,只要做好自己就好。”
慕倾城抬头看向窗前,刺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眯着小眼,伸手在额前挡着。以后的路还很长,若是一开始就害怕,那日后那些如何处理。现知晓陛下的身份,将来更是难办。这恐怕会成为那些人威胁的武器吧。
想起陛下的身份,慕倾城觉得自己的计划要有所变动。如若不然在敌人知晓之前,自己还未有其他动作,那到时所有的都会前功尽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皇甫王朝的江山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