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慕倾城却也安逸的待在雪梨宫,皇甫景彦再忙,每日必会来这里一趟,即使不住下,也会过来看看。慕倾城想说些“天冷,若是太忙不必过来的话”,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
今年的冬季似乎比往年的要冷许多。慕倾城连出去的勇气也没有了,每日守在炭炉旁,看看书,弹弹琴,画画。有时候挨不过冬雪的唠叨,中午时分会出去晒晒太阳。
雪梨宫的人过得安逸,可在宜信王府的人,却是吓得脸色铁青,完全不敢相信信上写的事情。
“你告诉本王,是谁寄来的信?名冠楼?”
皇甫龙泰无法相信,自己苦苦经营了十年的组织,就这样一夕之间消失在这世上,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个送信人害怕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己只是送信怎会知晓这些事。
“王爷饶命,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在门外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公子,他把信递给奴才就走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就不去接信了。
那个吓人冷汗直流,好似自己下一刻自己脑袋就会搬家一样。
“你甚么都不知道,本王用你作甚?”
皇甫龙泰拿起桌子上的茶盏,一手掷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那个奴才额头鲜血汩汩。
“奴才该死,王爷饶命。”
奴才连忙磕头求饶,鲜血早已从脸颊顺了下来。
“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皇甫龙泰把信撕得粉碎,他不会相信这些。暗影楼江湖上没有个人敢动,怎会一夜被人灭了?那简直是笑话,天下最大的笑话。在暗影楼建立的那一刻,只有它来灭别人,从来没有人敢动它。
心里有着狂傲,却也隐隐有些担心。暗影楼的仇家很多,可真的能动的真的没有。这封信莫名其妙,居然不敢光明正大的给自己,那一定是想吓唬自己了。
皇甫龙泰方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就有侍卫走进来。
“启禀王爷,门外有人送两箱东西给王爷,不知是否收下?”
又是送东西,还真没完了。
“你给本王抬进来,本王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送东西进宜信王府。”
皇甫龙泰放缓神情,又转为恼怒。这入冬以来就没一件好事。名冠楼不参与暗杀,方才又送进来一封莫名其妙的书信,现在又是两箱东西,这是有人公然挑衅。
侍卫抬着两箱东西进来,皇甫龙泰看着两个黑色的大箱子,握紧双拳,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你把箱子打开。”
侍卫收到命令,拔出手里的剑,一剑挥了下去,锁被斩断掉在地上。伸手一把抬起箱子盖,在看到箱子里东西一刹那有些木然。
复又转身,低头复命。
“启禀王爷箱子里是个死人。”
死人?皇甫龙泰右手拍桌而起,气冲冲的走到箱子面前,在看到箱子里的人同时,脸色直接变成惊恐状。暗影楼楼主,怎会是他?
方才的书信难道是真的?皇甫龙泰不可置信的走到另一个箱子面前,伸手拔出一旁侍卫的剑,一剑下去,劈开箱子上的锁。把剑往地上一扔,一手打开箱子。
暗灵,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他比一千人的精英部队都要厉害的人,他是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二十年的人,居然就这样死了?
怎么可能,这两个人的武功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身上居然没有血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谁又这么大的本事,居然毫发无伤的要了他们的命。
皇甫龙泰完全不相信这是真的,这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就这样没有呼吸的躺在箱子里。
他低下身子,一把抓过箱子里的人,撕开他的衣服,想要找出一个被杀的理由。看着宽阔的胸膛,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又仔细一看,在胸口看到一个红点。
复又转身走到暗影楼主身边,撕开他的衣服,除了一个小的红点,再也没有其他。
皇甫龙泰无法相信这些,有些失控的向后退了几步。最后撞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有人居然可以如此轻易的杀掉自己的亲信,那人的实力该有多么强大?自己并未得罪什么人,到底是谁与自己作对,如此狠的想要灭掉自己。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得罪江湖上的人。朝廷那些遭暗杀的人,根本没有如此大的势力。那这世上能够动自己的还有谁?
忽然脑海中出现一个人名,慕容含影,自己前段时间让人暗杀失败,难道是逍遥楼的人做的?
逍遥楼自己派人盯着,并未有多大动静,那还有谁会如此?难道逍遥楼还有别的势力?
皇甫龙泰心里有些惧怕了,若真是逍遥楼,那这个不除去将来必成大患。现在是不能动了,即使动,也绝对不能动用自己的势力,那只好想别的办法。
失去自己的左膀右臂,皇甫龙泰心里多少是有些惧怕逍遥楼了。这暗杀之事也需要暂时停下,若此时不是逍遥楼干的,那必是被人盯着了。
江湖上的那些小组织虽然也重要,终不敌暗影楼一毫。
“抬下去好好的安葬他们。”
“诺。”
皇甫龙泰挥手让侍卫把箱子带下去,今日之事是个教训,他记下了。
这个冬日过得很安静,未曾发生什么大事,最多的就是万花谷三谷主讨好慕容含影的事未做成,又把慕倾城记了一账。
等到来年的三月,春暖花开。满院的梨花,使得慕倾城的心情好了不少。整个冬日都闷在雪梨宫,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答应安顺王的事,还未办,也该办了。
“陛下,德妃姐姐该送她回蜀地了。”
上次因为是冬日,持续不断地大雪,根本无法出发。为了安全,就改为来年春暖花开。
皇甫景彦放下手里的书卷,不说这事,自己到快忘了。
“城儿说的极是。”
看着躺在贵妃椅上摆弄花瓣的女子,皇甫景彦心里满是欢喜。两个人的日子不知何时开始,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她的身子现在也恢复的差不多,虽没有常人那样健健康康,起码也不会动不动就会感冒。吃的也多了,脸上都多了一圈的肉,只是自己还未翻身。明明自己体力比她好很多,为何每次都是在下面的一个?
皇甫景彦心里多少有些在意自己的位置,作为一国之君,自己的在闺房的威严完全处在劣势。
“陛下,你不去拟圣旨,这样看着臣妾作甚?”
慕倾城狐疑的看着湛蓝色眸子一直打转的人,眼珠子这样转一定没有好事。难道还在意床笫之事?谁叫她如此容易害羞呢。自己只不过挑逗几下,人就行了。没有实力,只好委屈在下了。
“朕这就去。”
皇甫景彦一副被人看穿小秘密的样子,慌张的离开雪梨宫。看到皇甫景彦落荒而逃,慕倾城在后面“哈哈”大笑起来。
月底,韩玉儿从帝都出发回蜀地。慕倾城把她送到城外十里,皇甫景彦本欲要来,却不知来了又能作何?只好让慕倾城代自己送行。
三月底的梨花开满城外,不管走在那里都飘散着梨花的花香。
慕倾城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这一别也不知多久能见面。也许无缘再见了吧?
“姐姐,这次离宫,再也不回来了。在宫外,比在宫里自由许多,要好好的生活才是。”
慕倾城把自己作的画递到韩玉儿手上,这是自己为她作的画。
“姐姐收下吧,城儿画的帝都三月梨花。日后姐姐来帝看梨花的日子不多了,妹妹画下帝都全貌,若是姐姐想了看看这画,也算一解宽慰。”
韩玉儿接过装画的匣子,手猛地一沉,幸好自己抓的紧。若是一个放松,估计也会摔倒地上。
如此有重量,还是帝都全貌的梨花图。这篇幅得有多大?见识过慕倾城的书画,若是她画这帝都,该是多么气势磅礴。
古有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那慕倾城送自己的画,与它相比也不会差上几分。
“城儿,我可以看看嘛?这如此贵重的礼物,若是天下人知晓,定要嫉妒了。”
韩玉儿出了宫,也不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更不会拿着在宫里的气势来和慕倾城说话。都是自由人了,何必在意宫里的事。
“好,妹妹帮着姐姐打开。”
韩玉儿打开匣子,慕倾城拿着画的一头画轴,向后走去。江城月托着画的一端,不一会功夫,终是见了画了全貌。
韩玉儿和众人惊讶的张着嘴巴,这画先不说画技如何,可这长度,也不是几日之功。
看起来也有十丈之长,又上前看看上面的画面。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景物美的让人沉醉。梨花弥散的帝都,那些细细碎碎的梨花,飘散在空中,地上。画上居然也有自己的碧霄宫,还有自己院子里的梨树。
泪眼朦胧,韩玉儿抬起头看向慕倾城。这个人是何时开始画的呢?身子不是不好吗?还如此辛苦的为自己作画?总觉得对帝都未有什么可留念的,也许现在有了。一个人不一定深交,她带你如何,从她的举止就可以看出。
“城儿,你身子不好,为何还要如此辛苦?”
慕倾城合上画,走到韩玉儿身旁。紧握她的手。温柔一笑。
“姐姐是家人,也许曾经有过不愉快,可这一切都过去了。这些年姐姐受了不少委屈,妹妹并未有多大的礼物,在闲暇时间,画了这幅话,上面的题词是陛下写的。陛下对姐姐,心里也很抱歉,本欲来送姐姐,也不知说何话,就让妹妹代替了。”
想到皇甫景彦那个扭捏的样子,慕倾城就想笑。还真没见过比她别扭的人。
“妹妹代我回去和陛下说声谢谢,这些年她并未亏待我,反而包容我的各种小性子。”
这些年,韩玉儿知晓皇甫景彦对自己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即使闯些祸,也是闭口不说。
“好,姐姐快些出发吧,晚了路上不好找城镇。若是将来有机会,妹妹定要去蜀地找你们。”
慕倾城看上江城月,把她的手放在韩玉儿的手上。
“你们要幸福,路上都有妹妹的人保护。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们的。”
慕倾城的这份心意,江城月是感激不尽。期待了多少年,最后还是这人帮着自己和玉儿在一起。
“谢谢娘娘,我和玉儿会记住你的恩情。这辈子死也不会忘。”
“若是想要报恩,那就努力让你和姐姐幸福吧。那样本宫才会开心,快些走吧。”
慕倾城淡然一笑,起码有人可以幸福不是吗?送两人上了马车,慕倾城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启程吧。”
慕倾城让侍卫驾车启程,韩玉儿透过车窗看向慕倾城哭的稀里哗啦。
“城儿,一定来蜀地看我。你可不能食言。”
“好。”
看着马车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飘散的梨花,带走了所有的伤感。
走了,三月真是个适合离别日子。慕倾城在郊外待到午时方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