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城回去晚上和皇甫景彦表明了此事,躺在床榻之上的皇甫景彦侧很看着眼前说话的人,终于问出心里许久的疑问。
“城儿是打算把后宫个人都送出宫吗?”
皇甫景彦害怕慕倾城的肯定回答,不是怕她害怕自己会移情别恋,而是怕有着更大的目的。
“臣妾若说是真的如此呢?陛下又如何做?”
慕倾城注视着皇甫景彦,眼神里没有任何的闪躲。事情早晚都会发生,这话她早晚也会问,此刻问比预期的早些,却比想象中好,起码她没有大发雷霆。
“城儿应该知道,让她们进宫主要是为了牵制那些势力。若是都出了宫,朕恐怕会失去筹码的。”
皇甫景彦微微叹气,筹备了这么多年,现在因为一个女人全部乱了,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臣妾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妾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陛下好,纵使有一天臣妾变成十恶不赦,让天下人唾弃的女人,陛下也不要怀疑臣妾会有害你之心。”
慕倾城双手捂住皇甫景彦放在胸口的手,她知道将来的结果,只是不想让这个人太过伤心。想要得到总要失去,不舍怎有得。
“朕知道城儿为朕好,可你一个人做那么多,朕怕你太辛苦。这朝堂之事,后宫参与过多,终会有人弹劾的。”
皇甫景彦怕以后有人把这事扯到朝堂,到时更为麻烦,私下的一些小事能提提意见就好,莫要过多的参与,这是最好的保身方法。自己纵使再宠她,也不一定能保住她。因为自己不能拿天下百姓开玩笑。
“臣妾知道,定然也会让天下人闭嘴,陛下不用担心。陛下明日宣旨让兰姐姐七月七出宫即可,臣妾会处理妥当。”
慕倾城不想再多言,说多了,皇甫景彦也不一定能了解。就算能了解,又能怎样,她除了担心,又或者有别的想法,若是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她猜测不透。
“朕知晓了。”
皇甫景彦听着慕倾城的语气不想多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有些苦涩。现在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这种事真的不好。
“陛下,八月份开始,臣妾每日都会去永乐宫请安。这两年身子不好,未曾去,现在好些了,定要多去走动。”
突然说起向太后请安的事,皇甫景彦有些疑惑,以前她的身子好的时候,都没想过去请安,为何现在突然就想去了,还是每日都要去,这到底何意?难道又要打算找下一位嫔妃下手?
脸色蓦然变得有些冷意,她不喜欢这样让人猜不透的慕倾城。她喜欢那个简单的,容易让人看懂的她的城儿,而不是这个一脸算计,城府很深的慕倾城。
“为何突然如此?”
身边人身上传来的冷意,慕倾城怎会感受不出来,她心里有些痛,却又无奈。
“只是想去了,怕以后没了机会。”
“净说些胡话,若是想去就去,不要太勉强自己。”
听了慕倾城的话,皇甫景彦不甚喜欢。
“只是想想出去走动一下,陛下莫要担心。在宫里一个人,也着实闷得慌,去了永乐宫,也能和姐姐们说说话,这样心情就会好很多。”
慕倾城说的很随意,就像她只是想散散心而已。而这些话,在皇甫景彦眼里,却是另一番的含义。
她知道慕倾城去绝对不是简单的散心,一定是盯上了某人。宫里的人,现在只有皇后和卫贵妃,还有丽妃。
这三个人,不管是谁,应该不足以对她造成威胁。以前德妃是为了消藩,现在送兰妃出宫,也是因消藩引起。剩下的人,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涉及朝堂问题。
“城儿喜欢就好,身子若是不好,也不要太勉强。”
“嗯,陛下一直忙于政事,平时对于安逸王的教导,也不要疏忽,这两个月,不知他在朝中的表现如何?”
自从上朝,安逸王很少来雪梨宫,这是慕倾城在他上朝之前说的。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也乖乖听话,一直未曾来这里,偶尔派宫人来取一些学习的书籍。
“皓儿很聪明,也很有谋略。朕都不知道他如此聪慧,以前一直以为他只是孩子,现在看来他已经长大了。”
想到在朝堂自己皇弟的表现,皇甫景彦脸上总是挂不住赞叹。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居然有那种深谋远虑的见识,真是一个国君的好苗子。
“皓儿本来就聪明,只是陛下太多宠他,一直把他当成孩子。来年就为他选妃吧,也该赐他一座府邸,搬出皇宫了。”
皇甫景彦透过黑暗,注视着慕倾城墨色的眸子。她觉得这个人不是管的一般宽那么简单,而是很宽,足以让她插足皇室大事。
她知道这个人也把自己的弟弟作为她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她到底要让如何做,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皓儿还小,过几年再说吧。这些事都是太后操心,城儿就不要过问了。”
皇甫景彦把手从慕倾城手里抽离,侧身平躺。闭上眼睛,不想多说。
“臣妾知道逾举了,可陛下也为皓儿着想,你要抓住他到何时?他马上就要到及笄的年龄,已经是大人了。陛下难道还以为,有人一直把他当做孩子看待?他入朝为官,没有人会把他当成孩子。”
慕倾城知道皇甫景彦不悦,可她还要说。只有说服陛下,所有的事情,才会一步步进行下去。
听到慕倾城的话,皇甫景彦身子一僵。原来自己依然犯了大的错误,若是不让皓儿入朝为官,也许就不会让人盯上,她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心里很不爽。
“城儿,你不要做得太过分。皓儿的事情,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他?”
皇甫景彦恼怒的从床榻之上坐起,怒视着慕倾城。
“利用?陛下觉得臣妾在利用皓儿?”
慕倾城在皇甫景彦说“利用”两个字的时候,心一下子凉个彻底,再深的感情,在两个人还未完全了解之前,总是会容易产生误会,甚至破裂。
她自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说自作自受。也许幸福就持续到这里了,又或者会有转机,这些只是一种考验而已。想骗骗自己,只是事实就是事实。
“城儿,你应知晓皓儿对朕和太后的重要性。你不应该把他牵扯到这种明争暗斗里面。”
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重,皇甫景彦又稍微放低了声音。
“陛下,真的是为皓儿好吗?这是皇族,是朝廷,不是平常百姓家,没有什么可争得东西。朝廷现在的局势,陛下不是很清楚吗?陛下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慕倾城冷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似是在说自己,又是在说这皇家的无情。
“城儿,你……”
皇甫景彦一时语噻,慕倾城说的话都是事实。现在的局势朝着失控方向发展。那些朝中老臣慢慢都在靠向宜信王,朝廷的势力,有失衡的趋势。
“陛下觉得为皓儿好,未必就是真的好。这皇甫王朝的天下,有多少人惦记?宜信王的势力现在有多大,陛下不会不知道,夕月陛下若是驾崩,这皇甫王朝的边境就会大乱,战事定是接连不断,陛下有多少兵力用在那里?”
慕倾城说话好不留情,句句戳到皇甫景彦的痛楚。还未等皇甫景彦开口,慕倾城复又说起。
“陛下,臣妾这样做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有错吗?皓儿是陛下的弟弟,陛下也不要忘了一点,他是皇甫王朝的继承人,他要走的路,是帝王之道,不是那些豪门府邸的公子哥之路。”
看着眼前如此激动地人,皇甫景彦有些担心,她动怒了。自己惹她生气了。
“城儿,你别急,是朕错了。你先休息一下。”
“咳咳……”
还未等皇甫景彦伸手过去扶她,慕倾城就开始狂咳不停。
“城儿,你先休息一下,先顺顺气。”
皇甫景彦赶快过去,一手放在慕倾城的后背帮她顺气,一手在她的胸前安抚。
“咳咳……”
慕倾城还是咳个不停,脸上的表情变得苍白如纸灰。吓得皇甫景彦快要急出眼泪。
“城儿,朕这就去叫冬雪。”
皇甫景彦急于下床,慕倾城一手抓住她,慢慢的开口说道:“陛……陛下,臣……臣妾不碍事的,休息……休息一下就好。”
“你都这样了,怎会没事,朕去叫冬雪帮你瞧瞧。”
皇甫景彦不放心,还是执意下床。
“陛下,不要……不要去打扰她休息了,很晚了。”
慕倾城大口喘了几口气复又说道:“陛下,你帮臣妾把……把床前柜子第二个抽屉里……白色的瓷瓶拿过来。”
慕倾城极力想要把话说的完整。只是胸口的憋闷还是让她说的断断续续。
“好,朕这就去拿。”
皇甫景彦下床掌灯,快速的去翻抽屉,果然在第二个抽屉看到一个白色瓷瓶,拿过直接递给慕倾城。
慕倾城接过瓷瓶,倒了三粒药丸放进嘴里,快速咽下。休息好一会,才顺过气来。
看到慕倾城的脸色没有先前那么难看,皇甫景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少。
“城儿,对不起,朕知道错了,你不要气了好不好?”
皇甫景彦爬上床,坐在慕倾城对面,握着她的手开始道歉。
“陛下,臣妾并未生你的气,只是说了一些事实。臣妾这样做确实有自己的目的,可这也是为陛下好。臣妾定是不能陪陛下太久了,这点陛下可是明白?”
慕倾城表情变得温柔,纸灰色的脸颊,此刻也变得有些血色。
“朕不要听这样的话,城儿说过要陪朕的,怎会提前离开。”
皇甫景彦向前紧紧的拥紧慕倾城,她承认自己害怕,害怕失去她,即使她真的利用了自己,只要不失去她,真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
“陛下。”
慕倾城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想这样,只是命运就是如此,没人能改变。
“城儿,不要说了,朕不会让你离开的,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把你从朕的身边抢走。”
“陛下,没有人谁抢走臣妾,真的。很晚了,我们休息吧,明日的早朝还有许多事情处理。”
慕倾城轻轻拍拍皇甫景彦的后背,让她镇定一下。
“好,我们睡觉,明日醒了,今晚的事情,就会过去,就会过去。”
皇甫景彦搂着慕倾城躺下,把她紧紧的环在自己的臂膀之内,一点也不敢放松半分。
慕倾城无奈,只好顺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带着不安定的心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