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景彦离开之后,冬雪快速上前扶住快要倒下的慕倾城,让她倚在怀里。过了好一会,终于缓过劲来。才扶着她进了大殿。
“小姐,让我看看你的肩膀吧?”
方才的一幕,冬雪看到了,却无法上前阻止。
“不碍事的。”
慕倾城躺在贵妃椅上,脸色泛白。
冬雪拿来一条毯子,帮慕倾城盖上。又拿了一瓶止痛的药膏过来,在慕倾城一侧站着。
“怎会不碍事,陛下可是练过武,她的手劲比一般男人还要大上好几倍,你的脸色都变了,无事才怪。”
冬雪也不等慕倾城同意,伸手扒开她的肩膀处的衣衫,赫然看到一片猩红的手印。都出血丝了,陛下这是用了多大的手劲?分明想要小姐的命。
冬雪倒出一些药膏涂在伤处,慕倾城“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痛就喊出来,肩膀已经淤青一片,有的地方都有血丝冒出,不疼才怪。陛下也太过分了,明知道小姐的身子弱,还如此对你。“
想到皇甫景彦对慕倾城做的事情,心里那是一个气,就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愤怒起来。
“她不是故意的,是我有错在先。”
慕倾城感受到肩膀传来的冰与火的碰撞,比起一开始那个钻入骨髓的痛意,此刻倒是舒服不少。身子起来一些,方便冬雪上药。双手放在躺椅两旁的扶手上,找到一个支撑点。
“小姐有错吗?这是命,谁又能改变。小姐若是未进宫,这皇甫王朝的天下是何样,又有谁知晓?注定的命运,小姐有错吗?要说错,不应该是陛下吗?她当初若不是为了控制慕家,会让小姐进宫吗?”
冬雪右侧上好药膏,帮着慕倾城理了一下衣衫,又去左侧。
“小姐,陛下始终是把天下放在第一位,这是帝王的职责。小姐若是所有的结束了,我们回杭州吧。我们四个会把小姐伺候的很好,听小姐扶曲,看秋月舞剑,嘴里吃着夏香做的糕点,你说好不好?”
“好,完了我们就走。不过我答应花魅影,让你娶她怎么办?”
慕倾城侧脸温柔淡雅的笑看冬雪,眉眼微弯。
“小姐……”
冬雪故作嗔怒,涂抹药膏的手,一用力,只听慕倾城“啊”的一声,响彻整个雪梨宫。
“冬雪,你想谋杀我吗?”
慕倾城狼嚎的对着冬雪吼叫,肩膀的痛意,让她温柔的俏颜失了颜色。
“谁让你胡说八道,若是做再乱说,改明儿,我给你上药都用烈性的,让你痛哭个痛快。”
冬雪收好药膏,帮着慕倾城整好衣衫,看着那个痛的还在皱眉的人。一日不教训她,她就会开自己玩笑。
“别,你的烈性药,就算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我这个娇滴滴的女人。呵呵,还是用这种就好。不过我说的也没错,我确实答应花魅影了。她能死心搭地去夕月,我的条件是等到事情结束,让你去万花谷抬着花轿迎她。”
慕倾城开始还在求情,后面说道花魅影的事,嗓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若蚊吟。身子缩在躺椅上,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慕倾城,你……你居然背着我,让我娶那个妖女?你……下次我一定给你用最烈的,哼……”
冬雪听慕倾城的话,她居然把个女人塞给自己,而且还是个难伺候的妖女。和她生活那么多年一直以为她是个很好的女人,直到上次出宫,出宫……那个女人居然对自己……对自己做了……
不愿再想下去,反正清白没了,那个人,绝对不能把她娶进来,要不然自己的好日子绝对到头了。
冬雪双手掐腰,怒气冲冲的对着慕倾城吼了一声,大步的离开。
看着那个浑身火药味的女人离开,慕倾城从躺椅上起来,自言自语道:“那个女人说你把人家吃了,为了负责,才答应的。”
今日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日子,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糟。欧阳晴雪的事,有些不好处理。陛下说晚上过来,估计也不会处的愉快。事情已然发生,想要改变,已经无力。
慕倾城骨子里是倔强的,她认定的,很难妥协。这就是她这么多年对慕容含影过分执着的原因。为了慕家和逍遥楼,她宁愿和皇甫景彦闹翻,弄到如此地步,不是她不爱她,而是她知道这份爱情很难开花很久,就似昙花一现,也就幸福那么一刻。
阻碍太多,利益太多。皇甫景彦一心统一皇甫王朝,慕家必须是踏板,在所有都结束的时候,慕家这块踏板又必须除掉,而且还要彻底。
逍遥楼,江湖组织。它和慕家关系甚密,又能牵动各大势力,不除,至少要削弱它的力量。
慕倾城很想朝着好的方向去想,纵然结果再多,都逃不过朝廷的对它的讨伐。
慕倾城在躺椅上,闭眼休息。想让自己的脑袋休息一下,最近操劳过多,它又开始不安分,失眠,噩梦,成了每晚必须经历的日子。
院外的秋风依然吹着,偶尔传来的鸟鸣之声,倒成了催眠之曲。
傍晚皇甫景彦来的不算早,用完晚膳,她的身影才出现在雪梨宫。
慕倾城用过晚膳,早早的上了床榻。最近噩梦纠缠,让她更想让自己一个人静静,好好的休息。她害怕,害怕撑不到二十岁。
“城儿,你身子不舒服吗?”
皇甫景彦是破天荒的看到慕倾城居然会早早的上了床榻,虽然没有就寝的意思。可看到她那疲惫的脸色,也知她是打算就寝的。
“没有,只是想早点休息。陛下忙完了?”
慕倾城淡淡一笑,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看来气势消了。
“恩,城儿,朕今日对你有些过分了,对不起。朕也知道,这是你的选择,不过朕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所以啊,城儿,你不要伤害他们好不好?”
皇甫景彦坐在床沿,低头望着床榻之上的人,回去想了很多。终是明白,自己也许从未想过好好的了解过这个女人,不懂她的心。曾经以为只要在一起了,一切都能克服,等到利益冲突是时候,原来爱情变得如此脆弱。
“臣妾未曾想过伤害她们,她们注定的命运,臣妾改变不了。臣妾只希望用最小的伤害,保护好自己的家人。陛下也不是如此吗?江山和爱的都要守护,臣妾只需要保护好家人就好。”
“爱一个人,必须走到这一步吗?”
“爱,不一定在一起。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见许许多多的人,陪你走到最后,不一定是一生都陪你的人,至少有那么一个在你人生最后的时刻陪你的人。”
慕倾城说的很淡然,好似她已经看开所有。脸上平静的表情,就似不会轻易起涟漪的明镜。
“那你会是那个人,那个陪朕走到最后的人吗?”
皇甫景彦苦涩的望着这个好像看淡一切的女人,放在床沿的手,想要上前握着她放在锦被上如玉的手。那双手又小了不少。最后还是忍着,没有移过去。
“不是。”
不是吗?回答的如此的坚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脸上的表情未曾有任何浮动,既即使一个假装的皱眉,心疼也未出现。
“那城儿希望谁陪你到最后?”
“不知道,太遥远了。谁又能预测未来,若是希望将来有人陪,必须过好现在不是吗?陛下想要遇到一个陪你到最后的人,必须天下安定,那样才能更好的爱她。”
皇甫景彦笑笑,笑的心都在一滴滴的滴血。终究是有缘无份吗?还是自己索要太多,连老天爷都嫉妒了。
“也许吧,朕还不知道城儿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随遇而安,自在逍遥就好,哪里都一样。”
“这么简单?若是朕将来想要去寻你,到哪里去呢?”
“有梨花的都好,每年都会去赏梨花。”
“原来如此。”
银色的烛光,舞动几下,斑驳暗影,就似一抹忧郁,使得此刻的气氛更加的悲伤。
随遇而安,梨花开的地方。皇甫景彦在心里苦笑一番,这是答案吗?皇甫王朝这么大,整个江山都被梨花覆盖,去哪里找?
“城儿,你想要坐皇后的位子,可那个位子,已经有人了,所以换个吧。朕可以答应其他的,只要能做到的。”
湛蓝色的眸子里写满悲伤,就连身上的那份冷艳,也变得更加的落寞,让人的心痛的快要窒息。
慕倾城微微侧头,不去看她的视线。害怕会自己会流泪,会心软,会就此妥协。
“臣妾要的,陛下给不了,不是吗?何必自欺欺人,皇后姐姐最后的路怎样,陛下是真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这真的是为了太后好吗?”
“城儿想如何?难道让朕废后?呵呵,雪儿为了进宫,努力了那么久,想要废掉她,也不是朕可以做主的。”
私心,有,皇甫景彦不否认。为了太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废后。废后这欧阳家会有所动作,就连宜信王也会在朝堂大肆闹事。
“皇后姐姐的命,是注定的。她必须离开那个位子,陛下难道让乱臣贼子的女儿做皇后?陛下同意,朝堂的文武百官如何答应?皇后姐姐自己也会不答应。陛下这是命,谁也改变不了。”
“朕知晓,至少让她多陪陪太后。那样太后也不会太寂寞。”
皇家人的命运都是和利益挂钩,谁又能一个人决定。皇甫景彦懂慕倾城的话,也明白最后那条路终是要走的。如果能让她来的晚些,那就晚来也好。
“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寂寞?陛下能拯救多少人?何必最后弄得凄惨,断了魂,还自责一生。”
慕倾城不会妥协,至少她有能力改变那种凄惨的结局,手段也许不光明,目的达到了不是更好吗?
眼睑开始打架,慕倾城极力撑着不让自己睡着,最后还是无力的闭上。
“也是,能拯救多少?”
皇甫景彦苦笑,看向慕倾城,她的眼睛已经闭上。
“城儿?城儿?”
轻唤两声,无人应声,微微叹了口气,褪了衣衫,上榻抱着慕倾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