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城把自己弄进牢里,这是皇甫景彦从未料想到的。而这些对于慕倾城来说却是在计划之中。
她不想把慕容含影弄出来对峙,又不想让皇甫景彦为难,唯有把自己弄进去,然后查明真相,所有的来的太快。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在朝堂她最多是给宜信王一个下马威,警告他逍遥楼不好惹而已。
她一个宠妃,又拥有另一层的身份很快在宫中传开。慕倾城在牢里,对于皇甫龙泰来说这无疑是除去她的最好方式。因为他知道三日后,所有的都将发生改变。
这三日他需要做很多的事情,除去阻碍自己的目标和证据。慕倾城同样也能猜测到,但是她阻止不了所有的。
为了保护慕倾城,皇甫景彦把自己的最得力的暗卫都派去保护她,甚至下旨,除了雪梨宫的人,不得入内探视。因为这道圣旨还有严密的防御,彻底让宜信王的人失去了机会,几次尝试,最后折损了几名重要干将,连大牢的门都未曾进去。
每日送餐的只有春雨和夏香两人,其余的再也未曾见过一个人进入牢房。
而这三日,宜信王府出了事。那些指明逍遥楼的书信被盗,贾希然被杀。事情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前戏,在三日后的朝堂。
慕倾城跪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白皙的脸颊如同一张白纸,惨白的可怖。有些干裂泛白的薄唇,衬的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皇甫景彦在看到这个俨然与三日之前站在这里相差甚远,或者说根本让人看不出她还是三日前的那个高傲,不可轻视的女人,心如刀绞。
“陛下,民女这里有逍遥楼慕容含影的亲笔书信。虽宜信王王府的信件已失,那查看这封信依然无多大意义。不过民女还是请陛下和众位大臣看一眼为好。只要认真看过那些书信的人,一定能看出一些字迹的不同。”
“秦公公,你帮朕把信拿上来。”
皇甫景彦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淮,命他把信呈上来。慕倾城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封信和宜信王手里的信不同,字迹不一样。
“诺。”
秦淮下去把信呈了上来,皇甫景彦打开看了一眼,果真这信笺上的字迹有些和宜信王呈上来的不同。如此看来,宜信王的那些信里的字迹有些根据慕容含影字迹揣测出来,可惜与本人的相比还是差很多的。
“众位大臣也很好奇吧,秦淮递下去,让大家看个明白。”
秦淮把信笺递了下去,众位大臣的表情各异。小声的低语,偶尔也是能传入皇甫景彦和宜信王的耳里的。
“诸位爱卿看完是何感想?”
皇甫景彦看到下面的反应,也猜出结果。不过即使知道真相,对于两派的人来说,还是各自保持沉默的为好。事情牵扯到慕威,又和江湖组织扯上关系。这个卖国求荣的罪名一旦下来,受牵连的不在少数。聪明的人,一定不会出来说话。
宜信王的人,本来就理亏,更不会挺身而出来充到冤大头。
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大殿,皇甫景彦只能冷笑。为了自保这些人表现的真是够明显的。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么就说明宜信王的信件可能是假的了?”
“陛下,那些信件都是贾希然给微臣的。前些日子他来找微臣说有逍遥楼和夕月勾结的密信,微臣当时以事关重大赶紧报了上来,若是那些信件真的全是假的,那又是何人明目张胆的来微臣府上杀人,毁信件?”
宜信王快速的上前澄清自己和这些信件完全无关的事实,句句看似陈恳,心里是何想法,只有明眼人看的出来。
“宜信王府一向戒备森严,居然能让人堂而皇之的进入,还未曾伤到一个贼人,这实在让朕想不通,那些贼人的功夫到底好的什么程度。”
皇甫景彦湛蓝色的眸子,冷然的望着站在大殿上的宜信王。心里早已知晓这贼喊捉贼的功夫,能在这皇甫王朝大殿上用的,也只有他宜信王一人了。
“微臣一时疏忽,让贼人钻了空子,丢失重要书信和证人,还请陛下治微臣的罪。”
皇甫龙泰下跪,说的好生无辜。
“起来吧,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你的罪还是以后再说吧。”
复又转向慕倾城,轻声问道:“慕楼主,可还有其他的证据,证明那些书信的出处?”
“回禀陛下,这些书信都是来自一个叫宋柯的人手中。他是江南一大富商之一。和逍遥楼有生意往来也有两年的时间,而两日前,宋柯悬梁自尽死在自己家中,所以想要找他对峙已经无法。不过逍遥楼和他来往的信件合约还在,本就是一式两份,他的丢失,逍遥楼的却在。如果想要在再现那些书信,民女可以做到?”
慕倾城从自己宽大的衣袖里,取出几封信件,双手执在手里,举到自己额前,躬身站着。
“你可以再现?朕到了忘了,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信件让诸位大臣瞧瞧,然后再制造出几封和宜信王所呈的信件,估计大家都好奇你的本事。”
皇甫景彦声音放缓了又缓,大殿里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冷情的陛下,会有如此柔和的一面。对于这贤妃受宠一事再无怀疑。
“诸位请。”
慕倾城把信件递给上去,诸位大臣一一过目之后,最后有秦淮呈了上去。
皇甫景彦其实看出这慕容含影的字迹,很多和慕倾城还是有几分相似。她们从小在一起学习,这点也不足为奇。
“慕楼主是打算如何再现那些已经消失的书信?”
“民女需一把剪刀,一张木桌,还有笔墨纸砚,还请陛下派人呈上。”
“好,秦淮,你派人把慕楼主要求的这些都拿上来。”
“诺。”
秦淮下去吩咐,不一会功夫,一个侍卫搬了一张枣红色木桌,一个宫女拿这剪刀和笔墨纸砚过来。
“秦淮,你书信呈给慕楼主,。”
秦淮把书信递了下去,慕倾城把几封信笺一一摊开放在桌子上,又从衣袖里取出一条白色的丝绸类似丝帕的东西,可是这条帕子摊开,未曾有任何刺绣,纯白如雪。
“陛下,民女要完成这项工作,可能需要一些耐心,时间稍微长些。还请陛下和诸位大臣莫要怪罪。”
“无碍,你继续就好。”
皇甫景彦坐在龙椅上,看着站在大殿里的那个瘦弱的女子。此刻突然觉得她遥不可及,想要触摸,却又如此陌生。那副慵懒,偶尔狡黠的模样,早已消失在她那苍白的脸颊,此刻只有专注。
“多谢陛□□谅。”
慕倾城谢恩行礼,开始着手自己手里的工作。
她取出一张信笺,然后左右,上下折叠几下,完全是等份,看到那些字迹未曾在折叠线上,才开始下手把那些字迹一个个的剪开。每一次下剪都是小心翼翼,极其仔细。
过了一炷多香的时间,一张信笺剪完,她又把那些字迹一一摊开,然后挑出分类。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依次到了第六张。
等到这些剪完,慕倾城已经满头大汗,眼睛有些晕眩,她还是极力的保持镇定。
皇甫景彦能够看出她似乎体力有些透支,却又不能立刻阻止。
皇甫景皓看的也是心急,眉头蹙了又蹙,想要开口说话,看到她认真的模样,终是闭嘴未开口。
慕倾城又在那条摊开的丝帕上铺了一张信纸,然后把剪下来的字,一个个的摆上去,然后就看见一行行的字出现,只是中间有很多缺字的地方。最后慕倾城又把那些缺字的地方,自己写了上去。
过了一会,等字迹干了,她又把那些字剪了下来,最后和那些从信笺上剪下来的字放在一起。也不知她何时又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上面有些白色透明黏糊糊的东西,她顺着那些拼凑的字块涂了上去。
过了片刻之后,她又用白色丝帕摊开放在那些拼凑好的字块上面按压了好一会,等到她把丝帕拿开的时候,最后呈现在的大家面前的赫然是一张完好无损的信笺。大家看了都唏嘘不已,同时也感叹这种技术的高超。
“陛下,民女已经做好一张,还请陛下过目。”
整整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做好这些。皇甫景彦从慕倾城的低弱的嗓音里,听出她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
“好,秦淮,快点呈上来,让朕看看。”
“诺。”
秦淮小跑下去,把慕倾城做好的信笺呈了上来。
看过一眼,皇甫景彦还真的以为看到原来的那张,果真是一字不差的弄了出来。
“诸位大臣还有意见吗?”
皇甫景彦话锋转冷,湛蓝色的眸子里全是深不见底的冰潭,让人不敢直视半分。
“臣无异议。”
诸位大臣看到现场表演,怎还敢乱说话。宜信王嘴角抽搐,脸上又多了几分阴狠模样。
“既然无异议,那逍遥楼的事,诸位爱卿如何看?”
“臣等认为逍遥楼忠心与我皇甫王朝,那些纯属诬陷。”
大臣们看出了这位冷情陛下生气了,说话的语气很明显是说逍遥楼是冤枉的纷纷附和。没有证据,谁也不会去说逍遥楼的不是。
“宜信王,你可还有异议?”
皇甫景彦转向皇甫龙泰,他是这起事件的主要人物,不让他心服,如何服众。
“臣无异议,当初微臣受人蛊惑,说逍遥楼叛国,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赐罪。”
皇甫龙泰下跪请罪,在他刚跪下,后面的大臣就开始为他说好话。
“陛下,宜信王是被奸人欺骗,才会如此,看在他对皇甫王朝一片忠心的份上,赦免他无罪。”
“请陛下赦免宜信王的罪。”
众位大臣纷纷下跪替宜信王求情,这样皇甫景彦更为窝火。有火又不能发出来,最后只冷冷的说了一句。
“宜信王,你好好回去反省半月。若是诸位爱卿无事要议,那就退朝。”
“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甫景彦转身离开朝堂,等到诸位大臣都离开了。慕倾城和慕威说了几句话,也离开大殿。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在去雪梨宫的路上,春雨紧紧跟着,就怕慕倾城出现意外。
可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慕倾城再也撑不下。眼睛眨了几下,无力的倒了下来去。
吓得春雨脸色煞白,抱住欲要倒下去慕倾城大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我们马上去找冬雪。”
说着抱着人,就朝雪梨宫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