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市本来就不大,从城南汽车站开到城郊的山脚口也就20分钟的车程,再往前就是往山里的不停盘旋的连续上坡道了。
哆晴坐副座上,她往前方看了一眼,前方山林茂盛,虽然山路平坦,但上山道两侧并无路灯,她还是有点毛毛的,说实话,如果是让开公交车的小裘司机开车,她就不会担心,毕竟小裘是数年如一日,一日走数次这条山路的人,但小六子不一样,他常年只在城市里开车。
“小六子,我寻思着呢,这夜间山路你未必能走得了,要不我今儿个就不上山了。”
小六子一脸惊讶的转头看着哆晴:
“哆晴,你可别色诱我啊,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就算你今晚不回去,我也不会跟你睡的。”
哆晴把包朝他头上抡去,小六子抱头嘻笑不止: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呢,你不回去你今晚睡哪?”
“有钱怕什么,你管你回去好了,我在这附近找个旅店住下将就一晚就是了,这里公交早班车7点就有了,我明早坐公交回去就是了。”
“那怎么行,都已经送你到山口了,踩几把油门的事,你就不要再扭扭捏捏推辞了,我小六子是言必行、行必果的人,说了送你回去,那肯定是要送佛送到西天的。”
哆晴又一次把包朝他头上抡去:
“说什么呢,你个傻缺真不会说话,什么叫送到西天啊,你这话太不吉利了,收回收回,赶紧收回,否则烂嘴巴。”
小六子又是抱头嘻笑: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呢,就这样吧,我开慢一点就是了,反正这路上也没人,打远光灯走就是了。”
前方的山路一路向上,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车子行驶在山路上,只见着遮天笼盖密不透天的林荫盖在头上,只听风过无痕但吹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充斥着周遭。
小六子一边开车一边聊着:
“哎,这地方我小时候来过几次,有两次还是和十几个同学一起来的,我们那时候是从山脚下徒步上山,在半山腰的一个村子里扎营开篝火晚会,后来在村子里睡了一夜帐篷,真没什么可怕的。”
“你们那是人多,当然就不可怕啦,何况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阳气扎堆,就算这山里有鬼,它也不敢来吃你们。”
“嘿嘿,说实话我还真想遇到个鬼看看呢,有什么好怕的。”
“你你你……你这话可千万别瞎说,白天说说还好,现在咱们在山路上呢,千万别瞎说,”哆晴听小六子这番吹,心里有些毛毛的。
“哼,怕个毛,这世界哪有鬼啊,我才不信呢,都是你们自己吓自己。”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小六子啊,你专心开车,我不跟你聊了,我闭目养神一会儿,这山路看上去怕怕的,我不看了不看了,你专心开车。”
“行行行,你睡吧睡吧,尽管放心。”
哆晴知道这就一条山路,沿着这路一直爬坡向前进就是了,她也不是真的睡去,只是想着保持清醒闭目养神,每隔一会儿睁眼看一下前方。
小六子打开了收音机想放点音乐,但是深山茂林再加上车子在行进中,随便他调到哪个波段,都是滋滋滋的电流声。
“哎呀,哆晴啊哆晴,我也搞不懂你咋的就想不开搬到这荒山野岭住,连个信号都不稳。”
哆晴迷迷糊糊听到小六子的牢骚,眼皮也没抬,慵懒的回复他:
“我说了我是陪我奶奶住一段时间,她住这山里,以后等仲裁结束拿到钱了,我就下山租个房找个工作继续上班。”
小六子叨逼叨叨又说了些啥话,但此时的哆晴迷迷糊糊好像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多久,又迷迷糊糊地被小六子推醒了:
“哆晴,哆晴,快醒醒,快醒醒……”
哆晴揉了揉了眼,坐起身:
“怎么啦?”
小六子把车停在路边,有点惶惑的问她:
“不是,你家,你家是住哪里啊?都开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啊?这tmd是哪里了啊?”
哆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禁被吓着了,这会儿已经快到0点了!
她明明记得从城南汽车站的停车场开出来时才差不多是晚上9点钟啊,然后是20分钟左右到山下路口的,按平时小裘司机的公交车速度,差不多40分钟就可以到“泪花村”的,也就是说按正常速度,从城南汽车站到老宅子,自驾过来的话一个小时肯定能到了,但现在的情况,小六子开了近三个小时还没到。
“小六子,咱们可能是开过头了吧。”
“哎,谁让你刚才睡着的。那咱们现在咋整?”
“掉个头吧,往回开。”
小六子说要下去撒个尿,哆晴让他走远点,别让自己听到他的撒尿声,大家都尴尬,小六子心领神会的下车往路边的林子里跑,哆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她又有点担心。
这一等就等了五分钟,还不见小六子的身影从林子里闪出,她这就有点急了,看手机勉强有两格信号,于是给小六子拨去电话,结果小六子的手机铃声从车子后排响起,吓了哆晴一跳,原来那家伙没带上手机。
又等了五分钟,还不见小六子回来,哆晴急得满头大汗,她下了车,走到路边,朝着林子轻轻喊了两声小六子,林中静谧,唯有风拂过沙沙作响。
哆晴返回车上,因为她刚才坐小六子车时看到副座脚下放着一根棒球棒,她捡起那根球棒,鼓起勇气准备进林子里找小六子去。
虽然内心怕怕的,但此时此景仍得硬着头皮进去查看,哆晴举着球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朝密林里走,虽然林子里黑乎乎的能见度极低。
“小六喳——,小六喳——,你死哪去啦?”
她也怕地上有蛇虫,于是拿了球棒在用力拍打着地面上的草丛。
唉,这小六子撒个尿怎么跑那么远,哎呀,会不会是他跑太远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哆晴一边探着路前行一边嘀咕着。
往林子里走了一百多米还不见人,她这下子发了狠心,拔开了铜啰大嗓用尽丹田之气抡起棒子用力朝旁边的树干上反复敲打,一边敲打一边大喊小六子的名字。
这一招果然奏效了,只听得身后十几米远的草丛里传来小六子如释重负的回应:
“哎,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哆晴你可算来了,我在拉屎呢,你有带纸嘛,快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