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春】第315场第一幕,action!”
半下午的光透过毛玻璃落进来,将屋内照成暖柔色,又落下去,像拨开的橘子,流淌一地。
辛瑶站在仿民国早期的阁楼门口,穿着大家闺秀端庄的上衫下裙,头发用碧玉簪简单用心簪起。
眼帘微垂时,睫毛的影子轻落面上,看起来温婉漂亮。
随着打板的声音,咔一下,进入情绪的她抬起头,在这一刻成为陆端静。
自那天。
在孤儿院外的小巷牵手过后,陆端静和温思故谁也没提起,谁也没主动说破。
但好像就这样自然而然确定彼此心意,在一起了。
也是那次之后,一天一天,她们的感情愈发好,只要有时间就腻到一起。
偶尔偷偷牵手,偶尔只是独处,然后某次,在温思故鼓起勇气的询问下,她们有了第一次亲吻。
这对两个人来讲,几乎已经是约定终生了。
掉进蜜糖里的同时,陆端静没忘记自己要做的事,还是会去学校跟温思故学习。
学完之后,再将那些字教给妈妈和表姐,还有家里想要学习的佣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孤儿院亦开始走上正轨,两位阿姨将孩子照顾的很好,表姐每天都会去教孩子们写字。
说到表姐。
真像陆端静当时想的那样。
她跟表姐说,希望表姐去孤儿院教导孩子们学习的时候,直将这个一辈子谨小慎微、尽力去做好妻子好母亲的人,给吓坏了。
连连摆手推脱。
“我?我不行的!我一个女人,怎么能去当老师呢!”
陆端静很不赞同这话:“姐姐,这你就说的不对了,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为什么女性就不能当老师?”
说完,她佯装要走,向门口去。
“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那我就去找其他人了?我可不是让你白教,给工资的!”
刚转身走了没两步。
“等等!”身后的表姐急切出声,拽住了陆端静手腕。
陆端静轻笑一声,转回头去。
正看见表姐焦急又纠结的脸,半晌,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狠狠一咬牙:“我,我去!”
陆端静弯起唇角:“那以后就拜托你了,郑秋燕老师。”
郑秋燕老师。
这五个字落下,将表姐心里砸出地震,无意识跟着念了两声。
“郑秋燕老师,郑秋燕老师。”
直到晚上回家,坐到自家床上,她依旧表情恍然。
就这样恍然着,转目看向角落里自己那张小书桌。
上面摆着被用烂的笔头,密密麻麻练满字的旧报纸,陆端静借给她后,她连每一次翻阅都小心翼翼的课本。
忽然一滴泪从面上落下来,跟着是再也止不住的汹涌,她坐在这昏暗的小房间里,没忍住的痛哭一场。
宣泄过后,表姐狠狠擦了擦眼泪,走到小桌边坐下,就着烛火开始努力练字。
原来我这样的人,也能学到知识。
原来我这样的人,努力学习也能去当别人的老师。
原来我这样的人,不是生来就只能做别人的女儿,别人的妻子,或者谁的母亲。
我还可以有其他身份。
甚至连她的丈夫,也没像她一样认识那么多字呢。
而且很快,她就可以靠学来的知识,赚到自己人生中第一份工钱。
就好像,她这一生不再是,只埋头为了这个家和别人忙碌。
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夜晚,郑秋燕在一方小书桌前,开始挺直腰板,为自己而活。
之后表姐每天刻苦勤奋雷打不动的,去孤儿院教导孩子们学习。
陆端静的母亲听说这事,非常羡慕,表姐现在早出晚归一天见不到人影,都不怎么来看她了。
望见母亲的模样,陆端静歪了歪头,开口道。
“母亲也可以像表姐去教别人啊,就比如咱们家正在跟我学字的大家。”
母亲和表姐是一样的人,听到要自己去教别人时,本能退缩觉得不行,连忙否定自己。
“我?我肯定不行的,就我这样自己都没学好,怎么能去教别人呢。”
陆端静握住她的手,很认真的望着母亲的眼睛。
“有什么不行,表姐能做到,母亲也定能做到,只要踏出这一步,后面就简单多了,你看表姐现在多自信。”
“可难的就是踏出这一步,你得觉得自己可以,能行。”
这话到底是给陆母带来震动,望着陆端静,她挣扎片刻,犹豫道。
“那要不,我试试?”
陆端静笑着点头:“嗯!我们试试。”
在这方面母亲亦和表姐一样,刚开始踌躇,被陆端静鼓励着走出那一步,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陆母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将要就寝之前。
她们院里那些想要学习的女子,会在这个时候偷偷聚在陆母房间,由陆母教导着写字。
白日无事,陆母就积极的想,今天晚上又要教大家写什么,我自己的字练好没有。
不再坐在窗前看落花看雨水,等永远也等不到的陆父前来看她。
在这个园子里待了一辈子,快要凋零枯萎的陆母渐渐活了过来,气色都变好了,甚至好久没生过病。
她很快活。
无比快活。
当然,这种事情只能偷偷进行,可不能让陆老爷知道。
不然他肯定会发火,还会烧了她们的书本,觉得这些后院的女人是要翻天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们的生活在慢慢变好。
倒是天气开始渐转冷了。
恰逢,温思故的生日就是在刚进冬月时。
温家书香世家,比不上陆家有钱但也算宽裕,对自家小女儿更是极宠爱的
。
温思故生日这晚,自然要给她办生日晚会,邀请亲朋好友前来庆祝。
陆家当然也会去,可等那个时候,陆端静和温思故两个人,就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了。
正是爱意浓然时,又是这样重要的一天,哪舍得和爱人说不上一句话。
所以这天下午,温思故邀请陆端静来到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两人单独提前过这场生日。
正是开头,辛瑶站在阁楼门前那一幕。
陆端静推门进来的时候,温思故已经等她很久了。
温思故很早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借口上班方便,实则是为了去见陆端静。
且出乎意料的,温家小姐租的这个房子并不多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用餐的餐厅和卧房做了个简单隔断,连门都没有,盥洗室和厨房也不大,玻璃门一关几乎注意不见。
毕竟温小姐手里的钱,全都拿去捐给学校,给其他老师发工资,或者资助学生去了。
自己么,就过得紧凑一点。
倒是为了迎接陆端静来,房里壁炉烧的很旺,乍进来跟走到春天一样,还让人觉得有些热。
温思故看到陆端静打量房间的眸光,这时候才终于有点窘迫,轻咳一声。
“地方有点小,你别嫌弃。”
陆端静望着略小但收拾的整洁的房间。
这里琳琅放满了属于温思故的东西,挂在那的衣服,叠好的床铺,随手放在桌上的医书,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都是属于温思故的味道。
陆端静前半生住在那座大院子里,走也走不到尽头,这样的狭小反而给她安全感,眸中满是柔光的答道。
“怎么会,我很喜欢这里。”
“那就好,”温思故放下心来,跟着牵起陆端静的手:“来。”
陆端静被她轻牵着走过去,却见温思故从餐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礼盒。
纯白颜色,同样纯白的丝带包扎着,看起来低调漂亮。
“最近新出的款式,”温思故将礼盒递过来,“试试看?”
“诶?”陆端静有些诧异,“分明是你生辰,怎地还送我礼物?”
温思故笑得很温柔:“看到它就觉得太适合你,想也没想就买下来了,分明也不是合这个季节的衣裳,要不等明年,明年春天再穿……”
“我现在就去试。”没等说完,陆端静接过她手中盒子,打断了话。
那人这样一份心意,她怎么拒绝得了。
可等换好衣服,陆端静却有些犹豫局促,在盥洗室待了半天才出来。
听见门开的声音,温思故扭回头去,登时眸光轻闪,满眼惊艳。
半下午的柔光里,推开门的人正款款向她走来。
穿着条连身长裙,雪白色织锦缎,随行走的动作面料光华流转,如一泓月光倾泻。
上绣雪白花鸟纹样,看起来低调精致,非常适合陆端静的气质。
但与陆
端静平常那些宽大端庄的衣衫不同的是,这条裙子真是过分大胆。
直领,偏襟,紧腰身,衣长至膝下。
将一切线条收紧,将布料紧紧束缚在身上,刻意展示出女性柔美的曲线。
同时也展示出女性令人惊叹的美好,细白的颈,藕一般的手臂,柔软的腰肢,甚至膝盖的两侧的腿旁还开了叉,行走间露出小腿,白如暖玉柔美。
这实在是让人……
陆端静有些局促,没想到温思故给她的是这样一条裙子,走出来时捂着胸口,都不敢抬头看人。
大冬天的,反而热起来。
许惊玉也是第一次见辛瑶穿旗袍,看她站在暖光里,捂着胸口娇娇怯怯的样子,眸中止不住的闪过惊艳。
但还记得自己正在工作,很快回过神,进入情绪。
温思故惊喜的向陆端静走过去,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端静,你真好看。”
她这样讲,叫陆端静放心了些,可还是紧张。
“真的吗?这会不会有点太大胆了,怎么穿的出去?”
“怎么穿不出去?”温思故轻笑,“这个叫做旗袍,早夏日时就开始流行,已经很多人在穿了。”
“我不觉得大胆,只觉得是一种正常的自由,又或者这样的大胆没什么不好的。”
“自由?”听到这句,陆端静不再紧绷,反而好奇。
一件衣服,怎和自由扯上了关系?
“前不久,”温思故摇摇头,“听我父亲说,某地政府正商量搬出法令,勒令女性上街不可露肤,胆敢露出手臂,都会被当场抓走。”
“什么!”陆端静简直不可置信,“这也太荒唐了!”
温思故叹了口气;“是啊,简直太过荒唐,越活反而越回到笼子里,我们的身体该由我们自己做主,哪能被如此束缚。”
“所以,”温思故温柔的看着她,“不必为了你的美丽感到羞耻,等来年春日,天气渐暖,再穿给我看吧,好吗?”
陆端静掀起眼帘,眸光落在身前人面上,她每次都能在这个人这里学到很多。
所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难得大胆踮起脚尖,在温思故唇上亲了一口。
温柔软玉般的触感忽然贴上来,让温思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眸光轻闪看着人。
声音有点紧着,礼貌克制的问。
“端静,我可以亲吻你吗?”
陆端静走过去,胳膊环着她的脖子,视线缠绵声音轻轻。
“这种事情,你大可不必问我。”
于是温思故的吻便落下来。
开始时,她的吻和她这个人一样,总是温柔礼貌克制,斯文的甚至让人觉得她这个时候也充满教养,照顾着陆端静的情绪。
可随着交吻深入,她又总是先失控那个,热情到甚至有点疯狂。
今天更是疯狂过头了。
燥热室内,穿着温婉纯白旗袍,发丝盘起的辛
瑶一下被压在后面墙上。
紧跟着许惊玉也压制上来,吻如烈火汹涌而至时,手掌锢着辛瑶细柔的腰,炽热烙铁一样锁在那里,带来强势的压迫感。
唇齿交合间攻城略地,简直要将人的呼吸都夺走。
辛瑶向来受不了她这样,背靠墙壁微仰头,眼眸蕴着朦胧泪光。
可想着现在正在拍戏,她又不能伸手去将人推开。
只暗念着,温柔的温思故会这样亲吻人么?
好在,导演也觉得温思故不会这样。
“咔!”响亮的一声,将这幕戏喊了停。
辛瑶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没想到许惊玉居然耍赖!
她明明都听到了喊停的声音,还是强硬着非又狠狠吻了一下。
深入时舌尖如钩子一样刮过,撩的人泛起细细密密的痒,脊椎都发麻。
辛瑶没忍住,拽着她衣角轻轻唔了一声。
之后才缠绵着分开。
那时候辛瑶被折磨的不行了,眸中含着软光一般的泪,口红都花了,稍晕出边界,混着润泽痕迹,看着简直被狠狠欺负了一样。
她轻喘着望向许惊玉,压低声音。
“你疯啦!弄这么狠!”
许惊玉比她还不平静,虽没怎么出声,起伏的胸口,还有那沉甸甸压下来的目光,却有力的说明着她此刻心绪。
她于近在咫尺,额头都快要碰到辛瑶额头的暧昧距离,喉头轻滚,略哑声道。
“你穿旗袍很漂亮。”
所以她只多看两眼,就失控了。
而后抬起指尖,拇指指腹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