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几个人影,在一条山道上时隐时现。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瘦小的身影,步履轻快,她有时兴起,在山石上纵跳如飞,小茹一身鲜艳服饰,再加上一双夜眼,简直就是这月黑风高晚上天敌,这时的她犹如一个精灵。走在她后面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山路崎岖,兼是晚上,无星无月,她却走得甚是从容,这人正是王妈,她不时指点小茹走往哪个方向。她后面是子豪,紧接着是张通,吴生,王平走在最后。
“王平兄弟,”张通走的有些累了,他问王平,“还有多远才到呀?”
“我也不知道,”王平看来体质不错,他神色如常,毫不气喘,“这里,只有王妈知道,我们跟着她走就行了,不过,应该就快到了吧。”
“我好像有些累了,”子豪听到了张通微微的喘气声,知道他有些疲惫,就故意这样说道,“要不大家稍事休息一下再走吧。”他和张通本无交情,但是张通从朱奇小强和苗百全他们决斗现场回来后,给苗百俞汇报了朱奇他们的战况,在一旁的子豪听到了朱奇从他们那里全身而退,只是小强被苗家的毒针所伤,但也无大碍。子豪心下欣慰,自然把报告消息的张通当作一只喜鹊,所以他看到张通累了,就提出休息一会,还说成是自己累了,这让张通没失面子,自是感激子豪体贴入微,“好吧,”子豪提出休息,王妈手一挥,“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大家休息一下再走也行,反正也快到了,”子豪心中暗笑,自己当年能够负重上到山顶,这点山路算个什么?王妈也很体贴人呀,这时的她尽管在夜色之中看不清脸,不知是否仍如以住般面无表情?但这几句话倒还充满了人情味。
除了小茹,几个大人都原地坐下,张通掏出香烟,刚想用火机点上,王妈大手一挥,一股劲风过去,火机上的火苗一下熄灭,张通一怔,“小心为上,这里不准出现火光!”王妈低声说道。
小茹走到张通身边,“叔叔,你又来了,我给你说过多次,最好不要抽烟,那样对身体不好!”
“叔叔有点累,所以想解解乏,好,不抽了,从现在起,不抽了,好吧?”张通陪着笑脸解释,为免尴尬,他一下岔开话题,“小茹,你不是能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吗?你给我们看看,到山顶还有多远?”
“山顶?”小茹一笑,然后一个纵步,张通子豪他们看到她跃起的身影一下停在了空中,约有两米多高的空中,纹丝不动,除了王妈,其他的人都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众人都知她甚了得,但她这样在空中悬浮不动,简直是闻所未闻!
“千仞岗!”子豪一声惊呼,“我们又到了千仞岗上!”
“子豪好眼力,”黑暗中的王妈说道,“这次我们是从千仞岗侧面攀登上来的,各位,我们已经到了山顶!”
几个人又惊又喜,他们纷纷走近小茹身边,才恍然大悟,小茹跃到了一块巨石之上,她穿着色泽鲜艳的褂子,在夜色中隐约可见,而那块沉默的大石,与夜色融为一体,刚才他们与大石有数米之遥,所以根本看不到它,这样一来,站在大石之上的小茹就如天神一般,悬空而立!
“走吧,”王妈打个手势,“现在我就带你们到你们一直向往的地方去看看吧,子豪,你是旧地重游,是否另有一番感受?”
子豪默不作声,他绕着巨石,看到了他初涉石洞时的那道门户,地上仍遗留着一些被丁一铁拳击落下来的石块,他走到悬崖边上,看着那黑洞洞的下面,在那深渊最黑暗的所在,有着另一个“他”终身呆在下面,那里是他的家,不是子豪的家,他现在暂时没有,朱奇,现在的他还没与子豪一起,丁花,他们虽然好像在一起了,但他明白,这是一个表像,家,对他现在而言,是个很奢侈的东西,苗百俞白天说过,哪里有飞翔的自由,哪里就是家。这个深陷沉沦的大毒袅,他一直以为的他不停逃跑,就是他想像中的自由飞翔,可是子豪,好像他一样的在不停奔走,就像二战时的犹太人一样,永远活在路上,那么,家,对他们来说,一直就在前方,他们得不停的走,不停的追。
“我们需要进去吗,王妈?”子豪折回身子,问王妈。
“当然,”王妈答得很干脆,“这是进仓库的唯一通道。”
“那里不是已经被警方的人查过一遍了吗?”子豪奇怪的说,“难道苗老仿效诸葛先生,再次上演空城计?这样的胆识虽让人叹服,但风险太大,不足取也!”
“苗老不会这样冒险,”王妈有点不快,“苗老是个考虑很周全的人,要不然,他也达不到今天的这个成就,你还根本不够了解苗老!”
看到,不,应该说是听到王妈这样推崇苗百俞,子豪不禁在心中暗自摇头,不再说话。
“王妈,我倒有一事不明,”看到王妈对子豪不太客气,小茹挺身而出,“听苗老说,这个仓库的秘密只有苗家嫡系亲属才能知晓,你又如何能够知道?莫非,你对苗家的贡献很大,成了他们家的一分子?”
“我没什么贡献,”王妈不卑不亢,“可是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可以说是苗老进军这项产业的领路人。”
“啊,啊,”张通他们听到王妈如此说来,不禁诧异万分,一齐愣住。王妈是苗百俞的领路人?怎么可能?
他们几个的惊讶,让王妈心里得到一种满足的虚荣感,她看着子豪,“你初来乍到,丁花姑娘对你一见倾心,自然对你讲过她父亲的往事,对吧?你可想得起我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
子豪一时发愣,他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摇了摇头,毫无头绪,无从说起。
王妈笑了一下,尽管在黑暗之中,王妈的笑看不真切,但子豪有种感觉,她的笑比她的面无表情吓人得多。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王妈忽然叽哩咕噜说了一些他们谁也听不懂的话语,然后停下,再次望着子豪。不看别人,仿佛只有子豪还有一丁点希望想出来为什么她会成为苗家的一个不可分割部分,而别人,连这一丁点希望都没有。
“啊!”子豪惊叫一声,如见鬼魅,“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留学生!那个第一次让苗老沾染上毒品的女留学生!对不?肯定是的!”
“嘿嘿,”王妈阴恻恻的笑了,“你还不笨,居然还能想得起来,后来的事情,你大概也能猜的出来,你发挥你的想像,说给他们听听吧,我们现在进洞,你边走边说吧。”
王平拿出了手电,照着这个已经没了秘密的山洞,相比朱奇他们进来,又是几天时间过去了,里面没甚变化,只是地上的尘埃厚了一些,那些苗家扔弃的杂物仍然还在,子豪看到当初他睡过的床也静静靠在墙角,只是一张空床,上面的被褥已经不知去向,想是被苗家的人转移走了,那天晚上和丁花在床上温柔缠绵颠鸾倒凤情景历历在目,他不禁脸上一红,心中柔情顿升,他想到了王妈,丁花说过,这个当年的女留学生,在许多年后,出于内疚,给苗老所在的学校寄了悔过书来,那时的苗老已经辞职,并且他的产业也是小有所成,很有可能,苗老在收到学校转过来的信后,立即回信和当初的留学生取得联系,鸿雁传书,你来我往,王妈自是迷上了风度翩翩而又有雄心壮志的苗百俞,他能自己戒毒成功,就凭这一点,也肯定让王妈另眼相看,后来,她辗转回国,到了他身边,一心一意辅佐苗家,直到今天,几十年的相处,在苗百俞的心中,这个王妈,早已成了他苗家的一分子,不可或缺!
“我说的可能不全对,细节存在偏差,”子豪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后,对王妈说“但那根主线应该就是这样,你说呢?”
“主线不错,”王妈频频点头,“细节也大概差不多,丁花应该给你说出了一部分我的来历,但没有给你说出后面这些,是有原因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子豪低头一想,“我不想,她不告诉我,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你不用告诉我,这个原因,我或许心中有数,但我不需要向你求证。”
“好!”王妈点头,意示嘉许,“尊重别人初衷,是条汉子,苗老没有看错人。”
子豪一笑,甚是苦涩,这时,小茹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和他一同向下,子豪爱抚的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时,他看到黑暗中有双眼睛炯炯看着自己,他微觉意外,这是吴生的眼睛,是平时那没有内涵没有交流的眼睛,一双空洞麻木的眼睛,他一停步,模糊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刚才有什么地方不对,“豪叔,你怎么了?”小茹奇怪的问他。
“哦,没什么,”子豪随口说道,他已经想些来了,因为小茹,在他们刚刚上山顶时,小茹一个跳步,上了大石,由于夜色原因,他们并没有一下看到她是站立巨石之上,而以为她是悬浮空中,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叫,这些人中,居然有吴生的声音!下意识发出的声音,和他们并没不同,而吴生是个哑巴!他可以咿咿呀呀的指手画脚,但他绝不可能发出一声宏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