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如同一阵风,子豪和子民如此短暂的相逢,仿佛如同又一阵风,将他们像浮萍一样很快的吹散各奔西东,当子民跨出苗家大门融入无尽的夜色中时,子豪向苗百俞提出去送送他时,苗百俞摇了摇头,他向门外吹了一声口哨,声音清脆,动作潇洒,可以想见他年轻时的风流倜傥。
口哨声刚落,门外一下就出现了两个人影,子豪一看,却是谭辉和费青二人。
“二位,辛苦你们一趟,你们马上跟着朱先生,不要让他发觉。”苗百俞说道,“看看他的落脚点在哪里,如有人问起,你们就说夜太深了,担心朱先生的安全,所以一路护送过来,明白了吗?”
谭辉他们点点头,朝苗家二老一施礼,对子豪微一点头,很快的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苗老,你对朱子民还不放心吗?”子豪不觉这样问道。
“有一点,现在夜深人静,”苗百俞说道,“历史上所有的大事,几乎都是在月黑风高的后半夜发生的,我刚才也说的实话,我叫他们去,是保护他的安全。”
“子豪,可能你还不是很清楚,”苗百全在旁边说道,“朱子民他所在的组织异常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号称是沧浪之水,倒真有几分像水一样无声无形,我们给朱子民提出的价格,他们一口答应,而且主动提出先付10%的定金,昨天已经到帐,这似乎又太爽快了,在我们从事这项生意以来,还没有碰到这样豪爽的买家,所以百俞和我怀疑其中有诈,这才叫他们二人跟去看看。”
“这也难讲,也许他们是想表达他们那方的诚意而已,”子豪说道,“毕竟不是每个供货商,都能像我们一样,能够满足他们提出的那么大的量,这在别的地方很难一下购到这样充足的货物,他们也想缩短流程,化繁为简。”
“当然,我们也希望如此,”苗百俞说道,“多亏了张明,给我们介绍了这样一个大客户,全盘收购我们的产品,我们就不用去费心找那些散户了,利润不高不说,还得承担一定风险!就像那个孙三娘的丈夫一样,在火车上被警方的人逮住,后来还不是得找人弄他出来,真是烦人!”
“不说那些扫兴的事了,子豪,”苗百全说道,“你辛苦一天了,现在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作呢。”
“是的,你回去吧,”苗百俞也说,“此间大事一了,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当然,丁花是要和你在一起的,现在谁也无法将你们分开,你呢?我不用对你多说,只一条,对丁花好点!”说这话时,子豪明显的感到了苗百俞的苍老,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慈祥!
“我会对丁花好的,伯父放心。”子豪说道,发自肺腑的说道。
他抬脚刚要迈出大门,苗百俞突然说道,“子豪等一下,听听谭辉他们怎么说。”子豪一愣,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轻捷脚步声,谭辉和费青出现在了门口。
“苗老,对不起,”谭辉一进来就向苗家二老说道,“我和费青兄弟没能完成任务,那位朱先生在半道被他们的人接走了。”
“没关系,这也在预料之中,”苗百俞安慰道,“那接他的人长什么模样?”
“报告苗老,我们没看到他们的模样。”费青低头说道,“他们在暗处!”
“他们在暗处?”苗百俞笑道,“你们不也在暗处吗?难道你们跑到聚光灯下去跟踪朱子民了?”
“那倒不是,”谭辉有点脸红的说,“我们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跟踪朱先生,自认为没有被他发现,我从朱子民走路姿势上看,他似乎一点不为自己夜行的安全担心,他可以说走的很从容,那时我就疑惑,他是否有恃无恐,但看样子,他又不像是身俱武功的人,他刚走到一拐弯处,我们停了下来,想等他走远一点再去跟上,以免他发现后面有人,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人的说话声,‘谢谢苗家的朋友相送,现在我们来了,二位请回吧。’”
“你们没看到人,只听到了声音?”苗百全皱着眉头,“那声音可有特别之处?”
“没有吧,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声音,”谭辉想了想说道,“那声音听上去,好像带着笑说的,也很客气,费青兄弟当时问了一句,你拿什么来证明你是朱先生一起的呢?那人笑着说道,我拿不出来,现在太晚,民政局关门了,我拿不到证明了。
子豪听到这里,不禁莞尔,苗家二老也笑了起来,“费青兄弟,是否后来还是朱先生自己说他们是一起的,你们这才回来。”
费青点头称是,谭辉说道:“在朱先生说了他们是一起的之后,我们觉得再跟下去就没意义了,而且还显得失礼,就返身回来了,走时还听到那人长声吟着什么沧浪之水清沧浪之水浊之类的古词句。”
苗百俞笑了笑,叫子豪谭辉他们自去休息,他要和苗百全再坐一会,再合计合计。
还有明天一天,我怎样才能把这消息送出去呢?子豪心想,我也得和自己合计合计。
一个晚上过去,合计了大半夜的子豪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早上起床时仍然茫无头绪。
昨晚尽管睡的很晚,但子豪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他穿好衣服,对还在床上的丁花说道,“天还早,你多睡一会,我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别,别,你等着我,”苗丁花马上起床,“我们俩一起去,今天,”她笑着对子豪说,“我要你全天的陪着我,寸步不离,你作得到吗?”
‘当然作得到,”子豪斜眼看她,“只是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你以前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还寸步不离?上洗手间我保证也不分开!”
“你好恶心,”苗丁花扁扁嘴唇,“当然是我的意思,我说一点甜蜜的话,你就不习惯了,是吧?”
“有点,我这人不好,”子豪陪着笑脸说道,“天生的贱骨头,你多包涵。”
“是有一点点,”苗丁花点点头,承认子豪的一点点贱,“呃,昨晚你们说那么晚,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个时候,丁花已经穿好衣服,她弯下腰,双手分别拿住被子两端,一扬一卷,粉红色的棉被犹如红色波浪一样翻卷起伏,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的子豪蓦地想到了那首宋词: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这是李清照将自己对远方丈夫的思念之情,刻画的淋漓尽致,子豪看着叠被的丁花,忍不住一阵怜惜,自己真的要去想法通知林峰他们,让苗家和警方这两股势力,在那个叫松岗林的小镇血拼,让苗家的巨大产业灰飞烟灭,让丁花的梦破碎一地吗?想到这里,子豪禁不住用手去搂丁花香肩,他作的选择太过沉重!他有点沉受不住,而将要给他扶持的,却是那样柔弱的一双肩膀!
“喂,我问你话呢?昨晚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苗丁花嗔怪的挣脱子豪。
“哦,他们在谈生意上的事,”子豪说道,“和我没多大关系,你父亲说了,我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对你好点,一定听你的话。”
“我们是不是最近有什么行动?”苗丁花问道,她脸色已变的严峻起来。
“我不知道,”子豪摇摇头,他心念一转,又对丁花说道,“丁花,我不能对你撒谎,昨晚我们确实谈到了行动,但我又答应过你父亲,不能告诉你,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子豪这样一说,有点出乎丁花意外,她看了一眼子豪,然后说道,“既然父亲不愿我知道,那肯定有他的道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吗?走吧。”
子豪心里打鼓,丁花作为苗家的中坚力量,苗百俞他们不大可能在后天进行交易这样大的行动中将她排除在外,他说的怕消息泄露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要么就是丁花早已得知了这个消息,或者就是苗百俞会随后悄悄告诉她的,眼下,这层窗户纸还不能捅破,子豪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了竹林之中,滇南地带清晨一向多雾,将竹林里面浸染得湿漉漉的,丁花将头倚在子豪肩上,像只柔顺的小猫,子豪嗅到那股清新的发香,忍不住的用力嗅了嗅,这样一用力,头就自然的向前探了探,在那晨雾深处,有个人影一下进入了他的眼帘,他一见之下,不由得在心里大叫一声:有了!在他和林峰朱奇之间,终于有了一条崭新的联系纽带!
这个人影被子豪看的分明,正是昨晚提醒他前方有诈的哑巴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