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章

佚名的话意有所指,透露出的信息不用多转几个弯都能猜到一二。

席延自然也听懂了，但他依旧面无表情，神色没有丝毫波澜：“你怎么知道是迷失自我呢？”

佚名挑了挑眉。

席延看着他,继续道：“如同你我，原本为一体，现在你我早已不同,成为了独立的个体，你难道还能说，你还是我吗？”

佚名闻言倒是怔愣了两秒。

他能说他是席延吗？

甚至，他能说他是地球万物的众生意志吗？

自然是不能的。

他虽与席延记忆相通，但他已经隶属虚无混沌,在被放弃、留守在虚无混沌的过程中，他就脱离了地球的众生意志这个身份，正如席延所说,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了。

佚名一时无言。

半晌，他才上下打量着席延，叹喟道：“如此说来,你也非我所认识的那个你。”

席延：“所以，我现在叫席延。”

众生意志是没有名字的。

但席延有。

他们这一来一往说得隐晦,像打迷一样，但归根结底说得都是一个意思。

佚名提醒席延,不要迷失自我，其实是告诫席延,太过激进,会将“众生意志”这个身份遗失。

而席延则用“成为了独立个体”这一点，告诉佚名，他们都不是地球的众生意志！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从众生意志中分离出来的个体。

他们与地球的众生意志与其说是一体，不如说是前后因果的亲缘关系。

这样的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佚名听得懂。

他不由的有点惆怅：“如你这般说，当年的众生意志也算是不在了。”

席延背负着手，垂眸看着新生的地球，轻声道：“众生的意志不可抗拒，现在的局面定是最优解，一如当年，祂只能将自己一分为二，让你留守虚无混沌，否则，众生的意志无法达成。”

佚名懂。

本是提醒席延，一来一回间，竟被席延三言两语点醒了。

他不再说话，席延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继续行走在记忆中，观看曾经的时光。

地球日新月异，很快就发展出了新的文明。随着她壮大，红光力量、黑影、以及天道也随之壮大。

随即发生的事情，便和曾经天道九州说的一般无二。

天道九州忌惮红光力量和黑影，怕其不受控制，便费了很大的劲，将其传送到月球，又用地球上的灵气一直压制他们！

可是，在祂动手时，作为比祂更早出现在新地球上的遗民们，也在那场如同风暴般的传送中，被清出了地球！

而与他们关系紧密的另一半众生意志也随之离开了地球。

自此，除了地球本身，属于最初地球的存在痕迹都消失了。

同时也是在这场传送中，天

地灵兽-洞天诞生了。

之后地球继续成长，天道九州继续压制月球上的红光和黑影……慢慢得，一些世界碎片受其牵引，靠近地球，在她附近游荡，形成了一个个秘境。

“那些，就是曾经并入地球的小世界。”佚名抬了指了指。

席延：“……我知道。”

席延确实知道。

他也清楚，佚名所说的是红光。

在祂还是地球天道，还叫圆方时干的。

这事，还是他从红光与天道圆方之间的恩怨中了解到的其中一部分。

佚名见状微微一笑，便不再作介绍了。

之后的记忆闪现很快，像是很多人、包括地球本身的记忆杂揉到一起。记忆内容倒没有什么特别，但里面总会出现一个人。

一个和席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眉心缀着一抹蓝，脸上常挂着闲适的笑容。

席延一看到他，立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与之相关的记忆涌入到脑海中。

他吐出一个名字：“命尊，玄清子。”

席延没想到会在记忆中看到他。

他曾经为了了解自身记忆，曾找到黄沙族族长寻找命尊，只是一直没有线索。

“他果然和我的记忆有关，我当初的直觉并没有出错。”席延眉间轻蹙。

佚名顿时笑了：“你的直觉确实没有出过错，你找他，你找我，都是为了记忆，而我与他都曾是一体。”

唔，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席延找命尊、找佚名，都是在找“自己”。

席延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了。

他摒弃了其它杂乱的记忆，只专注于命尊，很快记忆变得清晰连贯。

命尊，是带着祖地、也就是新地球一起离开虚无混沌的另一半众生意志。

众生意志一分为二，再加上穿过虚无混沌令其受创严重，祂陷入了沉睡，甚至一度意识湮灭。

是那些残存下来，守护灵种的遗民一直消耗魂力祭祀，才保住了祂。

直到因天道九州压制红光、黑影，祂随着遗民被清出了地球，沦落到了九玄天秘境。

九玄天秘境法则完善，但没有天道，众生意志代表众生，也算另一种天道。祂借九玄天秘境凝聚出一具肉/身。

众生意志的诞生，是由一个叫作席延的人类为起始点。

所以，祂的肉/身是照着人类-席延来捏造的。

唯一不同的是，祂眉心多了一抹蓝，那是众生意志显现，也是祂的本源。

有了肉/身后，祂开始在人间行走。

不是在九玄天，而是打开了通往地球的通道，直接跑地球上呆着。

祂一直牢记着，众生的意志是——保住地球。

于是，祂自称命族，取了个玄清子的名字，常年呆在地球，时刻观测地球发展，巡查地球是否有危机。

祂一直很低调，没有插手过地球发展。

当然，偶尔有大灾大难时，祂总会提点一二。慢慢得，祂在地球发展历史中，倒留下了一些痕迹，而九玄天也将其称之为命尊。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倒也宁静。

可惜，某天，在祂例行巡查地球危机时，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那感觉实在太过熟悉了！

就是曾经入侵地球的修真界！

祂如临大敌，耗费了大半本源推演预算，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只有一个——修真界它又又又来入侵地球了！

席延看到这段记忆，忍不住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

憋屈啊！

此时的席延与那时的命尊都想骂娘！

修真界它有病吧，不入侵地球就活下去了是吧！

“事实上，修真界活不活得下去不知，但没了地球，现在的天道圆方铁定活不下去。”与席延记忆相通的佚名，一眼看穿席延，没忍住开了口。

席延：……

确实，谁让红光当初自知干不过修真界，反过把当时的修真界天道给坑了。

主打一个，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可是，红光这挖坑也没把当时的修真界天道给坑后，这不，都过去那么久了，祂愣是又找上门来宰地球。

席延实在没心情和佚名扯，继续顺着“命尊”这条线的记忆看了下去。

自从发现修真界又来来祸害地球后，命尊推演了很多种方法，也尝试过联系天道九州预警，可祂被清出地球后，借用了九玄天秘境的规则，一冒头，就会被地球排斥出去。

次数多了，实在没有了办法，祂只能迂回着来。

一是告知地球上的生灵，教他们积攒力量，等修真界入侵后拥有反抗的能力，不会像曾经的地球生灵一样成案板鱼肉。

二是布阵，搞事，把天道九州拉回地球，再把地球周边的秘境统统拉入战场。

把水搅浑了，便能让地球生灵拥有喘息的空间。

于是，华夏人口中的“活雷锋”横空出世！

席延：……

席延面目僵硬，所以说，命尊=活雷锋。

就是不知道还不会再等于席延。

之后的记忆便和之前找到的线索一般无二。

在命尊-活雷锋的插手下，地球时间回溯了两次，第一次，按祂的计划把能拉入战局的全部拉了进来。

天道九州、黑影、红光、众秘境。

可以说把牌全押上去了！

可是，第一次时间回溯后，还是抵御失败了。

那时的修真界很强，它是方大世界，法则完整强盛，生灵众多，不仅有巨兽，还有各类智慧种族。

而那时的地球实在太过弱小，还只是方小世界，根本没有抵御修真界的实力。

也是在这时，红光找上祂，自暴身份。

看到这部分后，席延不由地目光一凝，他集中了全部注意力，甚至忘了身旁还有个佚名。

仿佛历史重演。

那时，地球上尸横遍演，钢铁丛林般的城市已经倒塌成了废墟，在地球上悬浮着一方看不到全貌的大陆，有无数巨兽与生灵从中跃出，飞入地球，大杀特杀。

命尊、活雷锋、半个众生意志，就站在废墟上，仰望着天上的大陆，鼻尖是深厚的鲜血，耳边源源不断的哭嚎。

祂的双眼朦胧无力。

祂是众生意志，但只有半个。

祂发挥不出最大的作用，也无法像曾经一样带着地球跑路，又因过于弱小，连靠近修真界都没有办法。

“为什么？”

祂轻轻低喃，几近无声。

没有谁知道祂在问什么，就连祂自己似乎都不知道在问什么。

但有一个存在知道。

祂是一抹红光，直接蹦到了命尊面前。

祂听到了命尊刚刚的低喃，上下打量着命尊，半晌，视线落在命尊脸上，突兀地笑了：“席延，真没想到是你。”

命尊抬起头望向祂，眉头拧了起来：“你，有意识？”

那时。

在红光开口前，没有任何一位知道红光是有意识的！祂们都只当红光是一股变异了的天道之力，只是一股力量罢了！

或许是因为事态严重，红光没有啰嗦，直接自曝：“我你应该很熟，我曾经是个天道，有个名字叫‘圆方’，现在这名字已经不属于我，至于叫我什么，你随意。”

命尊：！！！

圆方，天道圆方！

天杀的天道圆方，抛弃地球生灵的狗天道！

祂怎么敢出现在祂面前！

命尊这半个生灵意志多少继承了生灵们的仇恨，要不是头顶上悬着个修真界，命尊差点扑上去和红光拼命！

命尊忍着杀意，冷冷地说：“你没死，那就冲上去，把修真界的天道弄死。”

张口就是命令。

红光无奈：“现在的修真界我搞不定，你也搞不定，无论你回溯多少次。更何况，地球现在只是方小世界，根本承受不起接二连三的时间回溯。”

这一点命尊当然也清楚。

祂隐忍着，用凶狠的眼神盯着红光：“所以，你的目的。”

红光盯着祂的脸：“我们合作吧，席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