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那在之前的激烈亲热中,逐渐消弭的违和感，在这时候，重新刷新自己的存在感。

沈曦照轻轻托住她的后颈,垂首看她,轻柔重复：“另一个魅魔？”

这是系统提供的信息里，已经提供给她的确切信息。

眼前这家伙确实触发了她的任务，她是魅魔无疑,可她呈现出的标准的人族外表,与系统描述中的魅魔完全不同。

沈曦照已经大致翻阅过记忆，不知是否因为对方的身份涉及到重要剧情,她始终没在系统传输给她的记忆里,找到与这只魅魔相对应的面容。

也可能揭开面具之后，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她。

沈曦照目不转睛打量她的面容。

眼前这只魅魔的面容落在她眼里,依然如隔雾看花，像浴室里被热气蒸腾出的水雾遮挡的玻璃。

唯有那双含怒的眼眸微微泛红。

她仰首看她,喉间溢出轻微哽咽，泛白的指骨紧紧攥着，晃荡着泪光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额角散落的碎发被泪洇湿,贴在眼尾，显出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这双眼睛仿佛会说话，毫无保留地向沈曦照传达了她的愤怒和难过。

没有角。

那双微微弯曲，从耳侧自然向上，带着层层山羊角特有的螺旋的黑色魅魔角。

那时沈曦照撩开她的衣服，顺着洁白盆地盛开的花朵向看去上时，分明在彼此纠缠的蛊惑的魔纹间,惊鸿一瞥地扫到过魅魔角的存在。

手下什么都没有摸到。

沈曦照停住动作，手调转方向，轻柔抚摸她的脸颊。她低头，与怒气冲冲的魅魔对视。

她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了。

魅魔久等不到她的回答，怒意更盛，恨恨侧首，一口叼住她的手指：“说话呀，不要装死！”

手指微微一痛，像被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咬了一下，魅魔生气归生气，咬得十分克制，小心翼翼地，咬的时候，还在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方便自己随时调整力度。

她连咬带舔，湿漉漉地气息一直蔓延下去。气愤地用牙齿摩擦沈曦照的指节，犹如换牙期的幼猫，耐心啃着主人特意准备的零食玩具。

生气都生得像别致的调情。

难道这就是魅魔的特性吗？

沈曦照有些无奈，心也软成一滩水，任她泄愤般咬着，问系统：【说话，你装什么死？】

系统十分头痛：【我在思考......应该怎么跟你解释。】

被魅魔质问的人是沈曦照，但系统却好像被对方愤怒所摄，莫名短了二分气势，小声提醒。

【虽然这样的话，说出来可能会伤害到她......可你要去找其他魅魔的任务，必须去做，更改不得。】

【一来，这是宗主交给原主的强制性任务，原主肯定要去，你得代替她走完属于她的剧情线。】

【同时，任务中的那个魅魔，也是你这个世界的任

务目标，你必须要靠近她，才能完成第二条任务。】

沈曦照听到这儿，思绪从眼前这头魅魔殷红的眼尾上移开，走了下神。不禁想象起自己从前和那些任务对象之间的暧昧。

此刻她尚未和另一个任务目标接触，眼前这只家伙就明显流露出强烈的占有欲，等她真的和对方接触后......

人的主观能动性尚可以控制，难的是系统随机触发的各式奇葩任务。

沈曦照很怀疑，系统究竟给她准备了多少惊喜。

这该死的任务的存在，难道是在考验她的端水水平吗？

沈曦照迟疑片刻，询问系统：【另一个魅魔，也是宋清吗？】

她知道这家伙每个世界都有分.身存在，就是她在不同世界的任务目标。

与此同时，宋清和人鱼、人鱼和陆清，这些不同世界的分身，也曾在同一个世界内出现过。她们是同属一个母体，彼此又相互独立的个体。

但她还真没想到，这家伙在同一个世界内，也可以进行有丝分裂。

简直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系统的语气软得过分了：【嗯......你太棒了崽崽，这个问题，真是一个好问题鸭～】

沈曦照：......

行吧。

眼前的魅魔还在等待答案，沈曦照心里有了数，平静注视着她，不急不缓陈述事实。

“这不是我能改变的。”

沈曦照脸颊上情.欲的潮.红尚未褪去，湿润眼眸覆盖着一层薄雾，明显还能看出刚刚动.情的姿态，她，稍微用力，撬开她的牙齿。

魅魔下意识松口，那手挣脱她的掌控，却没第一时间离开，安抚般贴紧魅魔的脸颊，拇指蹭掉她眼尾湿润的泪光。

沈曦照望着她，语气很软，柔声哄道。

“你别生气。”

“你不能改变？”

魅魔深深吸气，眼眶朦胧的热意又覆盖上来。

她低头，握住她的手腕，看到她指节上还残留着她咬出的牙印，明艳的红圈在纤细指节上，像是她给她留下的独特标记。

“我别生气？”

柔情蜜意依然漂浮在空气里，滚烫的温度尚未褪去，她轻柔哄她，却不愿做出什么确切承诺，瞧着她的眼神也已冷静下来。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为难。

两句重复过后，魅魔深深吸气，恨得牙痒痒，有那么一瞬间，瞪着她这张可恶的冷静的脸，恨不得干脆将她指骨咬断得了。

好在理智勉强拉回了不好的想法，她撑住她的膝盖起身，一把挥开她贴着自己的手，沈曦照稳住身形，她也坐直身体，与她平视。

旺盛的怒火从心底烧上大脑，烧得魅魔脑浆快要沸腾，伤人的质问涌到唇边，又被仅剩的那点理智念头死死牵住。

她不明白，为什么、凭什么她能这么冷静？

“你明知道我想听什么。”

就算要当着她的面，

为了任务去接近另一只魅魔，这件事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也没强迫她，让她必须去和威严深重的母亲作对，她只是想要她给她一个保证、承诺、安慰——无论什么都好！

哪怕只是欺骗她的甜言蜜语，敷衍的惺惺作态，只要她愿意做，还愿意给她一点期待，这就是对她的最好的安慰了！

凭什么她能在两人刚刚结束完亲热激烈的一吻，就迅速从这段关系中抽离出来。

仿佛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冷静到残酷地吐露出这样一番话。

连个假惺惺的安慰都吝啬给她。

魅魔原本按着她手腕的手无意识用力，剧痛从两人肢体接触的位置传来，疼得沈曦照面色微微发白，神色依然冷静。

甚至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

“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先冷静一下吗？”

——冷静？！

魅魔几乎要冷笑出声，身体前倾，居高临下盯着她，咬牙恨声道。

“原本要我在这儿，每日眼睁睁看着你和江思雨那家伙练剑、冥想，亲密无间，就已经够让我煎熬的了。”

她抬手，死死扯住她的衣襟，拉向自己。

前后领一同施加压力，沈曦照喉咙发疼，呼吸困难，顺着她的强硬力道垂首，直视她通红的眼眶。

“现在，宗主让你去接触其他魅魔，你居然也能毫不在意地应下，连犹豫一下都未曾、连为我稍微抗争下的意图都没有。”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魅魔眸中爆发出一团灼人的烈焰，声色俱厉。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没有心的石头，没有感觉、不会难受也不会痛吗！”

她在激烈质问，语气高昂严厉，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

她在小口吸气，胸膛剧烈起伏，极力压制住嗓音里溢出的细微泣音。

尽管正处在盛怒之下，沈曦照仍看到她眼眸深处那丝脆弱的泪光。

她看起来快要哭了，却又在强忍着心底滚烫的情绪，努力通过深呼吸来保持平静。

可那些东西又从心底的孔隙里漏出来一点，过度沉重的情绪好像快要将她压垮，看似坚强的姿态在沈曦照面前一触即碎。

她早已赋予了她伤害她的权力。

沈曦照：“我没有这样想。”

她的凌乱衣衫胡乱贴在身上，沈曦照当时心绪不宁，并未帮她仔细整理，魅魔本身也喜欢敞着衣服，很喜欢这股不被衣服束缚的自由感。

或者本身还藏着勾.引她的想法。

衣服松松垮垮，一扯就开了。这会儿经过连番动作，那象征性系着的腰带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散开。

沈曦照平稳拉正她的衣服，换来对方似嘲似讽的一声低笑。

沈曦照摩挲着她的衣襟，眉头微蹙，内心深处的心烦意乱并未明显表现出来。魅魔跪坐在她面前，独自生闷气，别过脸去，不愿看她。

但她并未拒绝她的动作，沈曦照顺着她圆润的耳垂向上，毫无遗漏地检查过去。

确实没有角。

魅魔皱眉，不情不愿晃了晃脑袋，冷淡睨她一眼：“乱摸什么？你都要去找别的魅魔了，还摸我？”

醋意都快漫出来了。

系统不明所以，看得满头雾水，也问：【崽，你在摸什么？】

那角似乎是沈曦照凭空想象出的东西，可倘若没有原型参考，任凭她的想象力如何惊人，也不可能在从未了解过魅魔这种生物的前提下，如此轻易地将它的构造，在脑海中描绘地纤毫毕现。

就像她当真亲眼见过，甚至一寸寸、仔仔细细抚摸过。

连那冰凉光滑的手感，都残留在身体的本能记忆里。

但沈曦照转念一想，那一闪而逝、仿佛不存在的角，也可能是魅魔的特殊能力导致的结果。

她伪装了自己的外表，在心绪波动时无意识露出自己的角，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曦照强行止住思绪：【江思雨是谁？】

一闪而逝的违和感又出来了。

系统知道她还没看记忆，连忙补充：【江思雨，是凌青剑宗大师姐，性情内敛沉稳，是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别听这家伙乱说，她和原主坦坦荡荡，没有任何私情。】

听到这个名字，那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让沈曦照莫名产生一种时间错乱的混乱感。

沈曦照转瞬做出很多猜测，分出来一点心神，语调自然，“她喜欢我，那是她的事，关我什么事？”

魅魔惊讶抬头，仔细打量她的模样。

沈曦照望着她的脸，语调慵懒：“另一只魅魔，是母亲交给我的任务。”

她话还没说话，魅魔便咬牙接口：“......也不关你的事？”

没等沈曦照回话，魅魔气笑了，抓住她的手，放到眼前。

她的脑回路大概确实和常人不同，闻言便道：“好啊，那我去杀了她。”

像是随口说出的试探，可魅魔说这话时的认真模样，又让人明白，她绝不是在说笑。

你要自己杀了自己？

沈曦照看她一眼，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还惦记着验证自己心底突然闪现的想法，心不在焉按住她的衣角，视线朝她身后扫去。

“好啊。”

好在她还有那么一丝体面的包袱，不然真想去按照系统的怂恿，去掀开魅魔的衣服，仔细摸过去，好好检查她有没有尾巴。

她既然是魅魔，那这些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什么障眼法法术，只是遮蔽人的感知，不可能让自己的一部分彻底消失。

眼睛看不到，触觉也可以，那么，还能有什么办法？

系统可没她这么冷静，崩溃出声，快要喊破了音。

【好什么好！万一真死一个，我们的任务怎么办？】

通过上个世界的经历，沈曦照大概能猜出来，任务目标倘若出问题，

对她来讲，就是任务重启的问题。

赌一把？

哪怕赌输了，后果她也不是承担不起。

大不了重新再走一次。

记忆错乱的困惑感如潮水般涌上来，魅魔，江思雨，母亲......

这种事情似乎完全脱离掌控的失控感，令沈曦照极不舒服，源自内心的声音，在催促她迫切做出行动，立刻找回对一切的掌控感。

“你确定？我真会杀她哦？”

沈曦照没撩衣服，对面的魅魔被她一系列出乎意料的反应搞得满头雾水，定定望着她。

沈曦照压下心底的烦躁，逗弄般抚摸了下她的脸颊，温柔回复：“好的，记得给她一个痛快。”

她垂首，看了眼魅魔腰间的长剑，随即抬眼，静静注视满脸困惑的魅魔，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系统惊讶出声：【崽，不能直接问，我们的ooc值......】

【ooc值：8】

【ooc值：9】

她问系统：【我眼前这只魅魔，叫什么名字？】

系统流畅的声音卡顿住，良久才磕磕绊绊回应：【我没有检测到她的资料。】

魅魔：“曦曦，你——你不知道我是谁？”

沈曦照抽出对方腰间的佩剑。

魅魔因她的话心神剧震，视线被她的手臂遮挡，完全没留意她在做什么。

她身体前倾，仔细逡巡她的面容。

“——你被夺舍了？”

剑锋在沈曦照眼中反射出冰冷寒光。

她原想对魅魔下手，不知为何，这一刻脑海内突然闪过陆清临死前沾血的面容，白净的脸被刺眼的红覆盖，染脏了那薄玉般的肌肤。

她痛到面色苍白，仍在努力冲她笑。

沈曦照微微阖眼，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剑锋稍稍停顿，调转方向。

毫不犹豫穿透自己心脏。

魅魔和系统的惊叫很快湮灭。

沈曦照眼前骤然黑暗。

连痛都没有，只是身体湿淋淋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沈曦照呼吸急促，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冒险的生死逃亡。

混沌的思想尚未彻底从梦里醒来，两条不同时间线的任务内容，不断在脑海内辗转，带来的冲击力，有如每次来到新世界接收新记忆的胀痛。

“你一觉睡了两天，我都快吓死了。”

莉莉丝兴致勃勃趴在她枕边，满怀好奇，完全听不出口中“吓死”的模样。

“感觉怎么样？是噩梦，还是春.梦？”

春.梦两字仿佛在舌尖上含化了，被她念得格外缠绵悱恻。莉莉丝笑得不怀好意，娇媚的语调也勾起沈曦照的记忆，梦境里遭遇的旖旎场面，在眼前轮番上演。

雪白的山峰，幽暗的谷地，缠绵的红色丝线彼此交织，组成繁复华丽的魔纹，从小腹晃

晃荡荡延伸到神秘地界。

等沈曦照回过神来，注意到莉莉丝眼神狐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本能盯住她的小腹位置，转不开眼神。

她在床上蹭得久了，整洁的弟子服早已被皱褶覆盖，熟悉的款式，只是去掉了门派印记，与梦中那只魅魔的装束别无二致。

大概是沈曦照刚醒来，没能完全清醒过来，梦境与现实里，两张魅魔的面容不断变幻，两张不同的脸似乎要重叠到一起。

不同的五官，同样的风情万种，魅惑诱人。

好像是同一只魔。

是同一只魔吗？

沈曦照慢慢呼吸，坐起身来，试着开口，嗓音有些哑。

“莉莉丝，你知道人界里，还有你的同族吗？”

莉莉丝微微偏头，陷入思索。

“同族？我们魅魔很少跟同族交流，就算有，我也认不出来哦。”

系统吞吞吐吐：【崽啊，你睡了两天。】

沈曦照随口应了一句，没能领会它这句话下别扭的暗示，视线扫过自己本世界的任务内容。

一开始，她在这个世界的世界任务，只有一条简单的ooc任务。而现在，确实如梦境中那般，任务内容和目标都更改了。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她自顾自检查任务，完全没留意到其他动静。

夜色静寂，房间内灯光暧昧不明，暗香浮动，熟悉的馨香缠绕她的感官，身体内浮现出熟悉的躁动，却都被沈曦照的专注暂时压制下去。

身后，莉莉丝眼眸发亮，猫儿般悄无声息起身，优雅迈步，凑近她的后颈，深深吸了口她身上的味道。

那尾巴心情甚好地在空中荡漾。

桃心一晃，又一晃。

粉.嫩多汁的水蜜桃此刻颜色加深，殷红到犹如快要熟烂的果实，膨.胀的同时，持续散发出诱人的奇异甜香。

二天时间到了。

情蛊该发作了。

已经到了饥饿的魅魔，敞开肚皮、好好饱餐一顿的时候。

沈曦照注意到她的靠近，只随意瞥了眼摇晃的尾巴，尚未看到尾巴尖，莉莉丝的影子便覆盖上来，将其挡在身后。

“夜深了，这种时候，似乎不太方便去找你那些同门交流消息。”

莉莉丝说话时，吐息的滚烫热气扑撒在沈曦照后颈，朦胧中，总给她一种，被正在狩猎的好战猛兽，死死盯上的错觉。

这头饥饿的凶兽，正张开冒着热气的血盆大口，垂涎地对准了她那纤细白皙的后颈。

不知下一秒是要一口咬下。

还是怜惜舔舐。

“等天亮吧，暂时不打扰她们。”

沈曦照下意识避了避，滚烫热气被凉风覆盖，但留下的湿润还残存在后颈皮肤上，湿漉漉的，稍微有些不适。

她没过多留意莉莉丝甜美挑逗的低语，剑柄握在手里，随时可以反击。

这里的动静稍微大点，周围同门便会随时警惕支援。她不觉得聪明谨慎的魅魔，会在这种时候做出突然袭击她的昏头举动。

她的视线还集中在自己的任务信息上。

【任务目标1-魅魔莉莉丝：当前亲密值55】

比起之前，可能沈曦照已经对应上1号任务目标的身份，呈现出来的内容也多了后缀。

确定了，1号确实是莉莉丝。

【任务目标2：当前亲密值30】

看起来先前和梦境内魅魔的“友好交流”，确有成效。

她还在思索着这个魅魔的身份，下一刻，在沈曦照的注视下，水波纹缓缓起伏，又一行字从水面上浮现出来。

【任务目标3：当前亲密值10】

沈曦照目光停顿在这行简单的黑字上，移不开了。

没完没了了？二个任务目标？

——玩儿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