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脖子上剧烈的疼痛让孟鸿伟直接滚倒在地,惊惧之下翻滚着想要把脖子上的鬼婴推开,但人鬼殊途,他能在阵法的加持下见到鬼婴,却根本触碰不到它。
濒死的惊恐慌张让孟鸿伟挣扎着疯狂大喊:“大师救命!大师救救我!大师救救我!!!”
与孟鸿伟家隔了好几栋别墅的季家,夏君彦坐在天台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点评道:“刺激!这小东西还挺凶,骑着它爹的脖子咬,嘶,看着就疼。”
他是正一派正统的传人,他们这一道派最擅长的就是画符了,除了攻击符防御符,还有各种看起来五花八门的符。
单单是鹤类的符纸,其中就包括了许多种,有一种是阴鹤,跟那天他找季南星求援的符鹤不同,阴鹤是利用朱砂聚集阴气而成符,天师以灵力激发后,便可借着阴鹤的视角去查看他想看的地方。
只不过这种需要实时操控,因此受到距离范围的限制,但在季家去看孟家,那是刚刚好。
所以从孟家那边设下大阵,再到鬼婴反击,夏君彦在季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季南星在一旁打了个哈欠:“你再不去那老家伙发威,真要把鬼婴给灭了。”
鬼婴一灭,被关押在管理局的女鬼也会失去怨气的支撑,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到时候当真什么证据都没有,要让孟鸿伟逍遥法外了。
夏君彦拍了拍手上磕太多瓜子沾染的灰屑,又取出几张符纸来:“行吧,看在那小可怜这么可怜的份上,哥哥就救它一次。”
鬼婴是下了死口的,紧紧扒在孟鸿伟的身上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
它本就是衔怨而生,又日日被漫天煞气浸染,没有长成满心杀戮的魔婴全靠它母亲谭书意那一点爱意支撑。
现在被亲生父亲下如此狠手打杀,越发激发了它凶残的本性,不顾魂体触及法器时灼伤的疼痛,鬼婴在涂业山拎着木剑劈过来时,放开了嘴里死死咬着的孟鸿伟,身姿极其灵活地扑向了涂业山。
扒在涂业山身上时,鬼婴鼻子动了动,这气息它认识,就是这道气息,将它和妈妈镇压在法坛下,让它们日日夜夜承受煞气侵蚀之苦。
新仇旧恨翻涌出的滔天怒意,让满身青皮的鬼婴身上蔓延出黑色的纹路,像仇恨的藤蔓,一点点爬满它的全身。
涂业山见状脸色一变,这鬼婴的力量远超他想象,这普通的缚鬼绳根本束缚不住它。
察觉到涂业山的退缩之意,鬼婴的攻击更加凶猛起来,一手抓着涂业山的法器,烫得它掌心冒出滋滋黑烟也不放手,一手凶狠挠在涂业山的身上,爪爪见骨不说,更是抓着涂业山连啃带咬。
而他的两个徒弟见师父没能制服住鬼婴,反而被鬼婴扒在身上咬,吓得根本不敢过去,连同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孟鸿伟一起,想要往屋里躲。
屋里结了红绳阵,上头的铃铛是供神招魂铃,任何阴魂都不喜亲近,实在不行到时候拼命摇响铃铛,总比屋外毫无防护的强。
夏君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涂业山以血祭符,在与鬼婴搏斗时一边暗暗布下灭魂阵。
八个方位的天雷符已经布下,一旦完成血画成符,祭动三清,那鬼婴将会被打的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这小鬼虽然又凶又狠,但也算计不过人心,以为自己抓着老道士啃就占据上风,实际上从它踏入别墅,就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一旦鬼婴被灭,怕是再难找到孟鸿伟的证据,夏君彦来不及多想,一翻手,几张正阳祛煞符就被他甩了出去。
眼见着大阵即将完成,突然从外面横生一股力量直冲过来,直接打散了他的阵法,气得涂业山险些吐血。
关键那人还一边不知死活地冲进来还一边大喊道:“哪里来的阴物!竟然这么嚣张!小鬼!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为灭魂阵布下的天雷符被散了威力,气息隐隐泄露了出来,阴邪之物最怕的就是雷电之力,感受到这股气息,鬼婴龇牙不甘地往涂业山和屋内的孟鸿伟看了一眼,转身就想跑。
涂业山哪里能让它跑了,直接激发木剑上的符文,直直朝着鬼婴攻击过去。
夏君彦也往鬼婴那儿丢符纸,一边卸走了涂业山一半的攻击,一边也想困住鬼婴。
他阻拦涂业山杀鬼婴是为了留证据,但鬼婴的存在也是真危险,这要是放出去了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事,只要他先一步抓住鬼婴,就不信涂业山敢与整个玄门为敌生抢。
结果涂业山见这小子先是破坏了自己布下的大阵,又阻拦他灭杀鬼婴,一时被惹恼的气冲上头,手诀一掐,将原本布下的天雷符全都召集过来,对着一人一鬼不管不顾地无差别攻击起来。
夏君彦本就对这设下邪恶法坛的无良天师看不顺眼,但对付阴魂那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可对人,那自然不能轻易动手,阴间有阴间的法度,这阳间自然要遵循阳间的法律。
但前提是对方别招惹上来。
现在雷符都要挑他脸上来了,夏君彦哪里还有忍耐的道理,尤其是这符箓可是他的道派看家吃饭的家伙,说一句如今的业内第一都不为过,自然接受不了此时此刻被人蹬鼻子上脸。
于是夏君彦直接跟涂业山斗起法来。
鬼婴也趁机溜走,但无论是夏君彦还是涂业山都已经空不出手去抓它了。
同样以阴鹤符借视角的季南星看到这一幕都无语了,这抓鬼的人,不止把鬼放跑了,自己还跟人打起来了。
鬼婴跑出了别墅的范围后,举着两只血肉模糊的手茫然站在路中央,它感受不到妈妈的气息了。
这些天它一直在别墅附近,因为之前它和妈妈待的地方有符在门口挡着,它已经进不去了,而且里面也没有妈妈了,它不知道妈妈去哪里了。
找不到妈妈,它就只能再回来找爸爸。
可是爸爸要打它,打得它好疼,比在那个黑漆漆房间里关着的时候还疼。
好饿啊,又疼又饿,鬼婴动了动鼻子,寻着空气中诱人的香气来到
了路口。()
深夜的马路并没有什么人,尤其是这一片富人区,连过路的车辆都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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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蹲在路边,直到看到有个人在路边走着,鬼婴黑漆漆没有一丝白仁的眼睛立刻就盯了上去。
活人的生气,它近乎本能的知道只要吞吃了这股生气,自己身上的疼痛就一定能减轻一些。
妈妈说不可以乱吃东西,但它太饿了,仅剩一丝被妈妈反复叮嘱的理智也在这饥饿中散尽,鬼婴微微蹲下身体,正准备跳到那人身上开饭时,一只手按在了它的脑袋上。
鬼婴下意识就开始龇牙警告,它今天挨了打,所以看谁都不爽!
季南星看着这龇牙咧嘴的小鬼,摇了摇头:“不可以。”
他本以为凭鬼婴凶残的本性,失去了法坛的压制跑出来后一定会大开杀戒,它们的世界只有获得力量和填饱肚子的本能。
尤其是对于将它镇压在法坛下,生生打了生桩的亲生父亲孟鸿伟,一定会极其残忍地将满身怨恨报复回去。
但现在,他在鬼婴身上看不到丝毫杀孽的因果,也就是说,这个小鬼跑出来这么多天,竟然没有杀过人。
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被摁着脑袋的鬼婴先是凶狠示威,但感受到自己脑袋上被手触碰到的力道后,黑漆漆的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一些茫然和疑惑。
很快这份茫然和疑惑在闻到了它熟悉的气息后就没了,它闻到了妈妈的气息,鬼婴高兴地咧开嘴,双手想要去抱自己脑袋上的那只手。
只不过下一秒它又吃痛地尖叫退开。
因为季南星按着它的手上戴着他的法器念珠,这念珠可不是这种小鬼随便能碰的。
看着缩成一团惊恐退后但并没有跑开的鬼婴,季南星再次惊讶了几分。
之前他就是用金铃铛收了小鬼的母亲谭书意,因为里面还残留着胡小蝶的一魂一魄,所以季南星一直没有把法器拿去净化,因此这会儿金铃铛上还残留着些许谭书意的气息。
估计就是这一点气息,让鬼婴感到亲近,因此被烫了爪子也只是躲开,没有攻击他,也没有跑掉。
季南星将另一手拿着原本打算收押它的红绳收了起来,然后朝它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鬼婴定定看了季南星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刚刚弄疼它的那只手,在跑掉和妈妈的气息之间,鬼婴选择了后者,它小心翼翼伸出爪子牵住了朝它伸来的手。
直到彻底抓住了季南星的手,鬼婴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因为除了妈妈,别人好像触碰不到它。
跟它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碰不到它,爸爸也碰不到它,它只能碰到妈妈,妈妈以前也会这样牵着它,还会抱它。
现在这人身上有妈妈的气息,还和妈妈一样可以牵着它。
看着季南星,又看了看他们可以牵在一起的手,鬼婴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它想不明白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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