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方媛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一脸茫然的问道:“这是怎么啦?”
眼见距离中心城已经越来越远,白青将近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方媛,方媛听得心惊不已,紧紧抓着白青的手,生怕眼前的人一眨眼的工夫就会不见。
“你好大的胆子……”
白青淡淡一笑。她也不想啊!都是被逼的。
方媛好半晌才平复激动的心情,喜道:“老师的仇报了!师母已经救出来……往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叶芝芝盯着两人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发呆,很快转移目光,阴沉沉道:“呵,孙家会派人来追的,你我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方媛不太担心,还是满脸喜色。
“有人追来,我会保护师母的。”
叶芝芝迎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再也说不出丧气的话来。
这是一个傻孩子。
叶芝芝夫妻俩的学生不少,亲朋故友更多。两人遭难,家破人亡,却唯有她一直不离不弃,牺牲自己的人生抚养白青,尽力帮助着母女两人。不为强权折腰,不为金钱低头。
如果不是实力不济,她拼上性命都会为老师复仇。
叶芝芝深知自己亏欠方媛良多。
“要是有危险,你自己跑快一点。我对孙家有用……”
提起孙家,叶芝芝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不会杀我的。”
白青心想:不见得吧!
从家宴的邀请函开始,孙家就已经态度强硬的表明:孙家的小姐和陨落的天才,这两种身份,白青只能选一个。
小丑的刺杀说明孙家半点不怕威胁叶芝芝的筹码消失。
白青猜测有两种可能。
鸟语牌对孙家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孙家有别的方式控制叶芝芝。
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从孙腾跃一直以来对叶芝芝的忍让,可以知道。这种控制,不到万不得已,孙家不会使用,也许会损伤一些鸟语牌的效果?那么,叶芝芝若被控制,还能不能有自己的思维。那就不一样了!
或许,她都不是她了。
诡异世界。
一切皆有可能。
这也是白青一定要将叶芝芝带走的原因。
带走方媛,也是一样的道理。
两人若是被孙家抓住,做胁迫的用途,白青的逃亡也就没有意义了。
方媛问:“我们去哪?”
白青道:“益省,回老家。”
白青研究地图,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眠不休的开车,自中心城出发,到达益州边界,需要41个小时。中间需要经过一些偏僻的地方,还得穿过一个无人区。
真正进益州,还需走一段水路。
当然,不走水路也可以,但得翻越十万大山。
这些对镇诡者来说都不是大问题。
问题在于追击者。
“我对孙家不了解,”
白青问:“你们知道孙家会派什么人来追我们吗?”
前排开车的宿三商道:“孙家明面上有三个A等级镇诡者……”
白青点头,“我知道他们各自的代号。”
孙先生,地狱君主。
孙二爷,顽劣恶诡。
姓名不详者,机械生命。
宿三商说道:“孙家明面上最多派出一个A等级镇诡者追杀我们。这个人应该是‘机械生命’,和冉冰冰一样属于机械诡异的流派,拥有强大的追踪能力。不过,不排除孙家会雇凶杀人,就像之前他们雇佣小丑杀你一样。”
白青觉得孙家雇凶杀人的可能性很高,但她心有疑惑:“A等级的镇诡者,很容易雇佣到吗?”
“哪怕是对孙家来说,依旧有难度。”
宿三商自己是A等级的镇诡者,虽然一直吃着公家的饭长大,没被别的组织雇佣过,但对高等级镇诡者的行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就先默认孙家只会派来一个A等级的镇诡者,只要牵制住宿三商,再有两个B等级镇诡者,就足够对付白青三人了。
宿三商控制着车子,继续道:“我多年不在中心城,对孙家的了解有限。他们派出的B等级追踪者有哪些,我并不知道。”
“我知道,”沉默的叶芝芝开口道:“你临走时杀死孙腾跃,带走我。孙家必定和我们不死不休,不惜代价追上来才是常理。孙家的家主是个疯子,不容许有人伤害他的家人。”
似乎想起不好的事情,叶芝芝浑身颤抖起来,继续道:“A等级镇诡者不能都离开,但追来的B等级的镇诡者不会少。白骨夫人一定会来……”
诡异世界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比如,B等级及以上的镇诡者才有资格获得代号。
B等级的镇诡者代号一般都是两个字,比如虫母白凤霞、小丑。
A等级的镇诡者被称为阁下,代号一般都是四个字。
这个白骨夫人明明是个B等级的镇诡者,却有着A等级镇诡者的代号,可见她的实力不一般。
叶芝芝描述此人道:“A等级以下,白骨夫人没有敌手。她是忠诚于孙家家主的恶犬之一,疯狂的战斗机器。她很强。”
“另外还有三个人,画家、木偶和帽子,他们应该会来。本来还有该梦魇的,那是除白骨夫人之外最难对付的B等级镇诡者,某种程度上,他可以说是比白骨夫人更加的难缠,但他已经进总部的监狱了。”
白青深刻理解到什么叫做你多搞敌人几下,未来就会多出几分生机。
方媛问道:“这些人都有什么能力呢?”
她问的,正是叶芝芝知晓的。
“白骨夫人有一对白骨羽翼,她可以在天空中飞翔。她能够召唤出白骨军团作战,自身也可化作白骨。人类拥有的弱点,在她身
上几乎都消失不见。她的攻击能力非常强劲,曾有将A等级的镇诡者打得半死的战绩。同她对战最好不靠武力,靠智力。”
“她这个人,基本可以说没脑子。”
……
一个如同夜的伴生者,日间具备强大存在感的女人坐在车上,任由刮来的风吹乱她黑色的头发。那精致的眉眼耷拉着,怏怏不乐地用白骨爪子挠车皮。
“芝芝跑了……”
“好伤心。”
“听大爷的话,把芝芝抓回去。”
“芝芝在哪里啊。”
车皮被抓破,触感变得不一样,可她毫不在意,继续抓挠。
“撕拉——”
一声脆响,终于引得白骨夫人低下头,然后,她发现自己抓破的是画家的头皮。
画家是一个看来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同任何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老头没有任何的区别,穿得也中规中矩,脸庞无肉、身材干瘦,一副因为上年纪所以身材萎缩的样子,整体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他刚刚是在睡觉,听到声音醒来。
白骨夫人低头看着他。
他抬头看着白骨夫人。
白骨夫人是第一次见画家,觉得有趣。五指一抓,“刺啦——”
画家的头皮又被抓破一层。
奇怪的是一层头皮下面还是一层头皮,画家的身体里好像没有血,也没有肌肉组织。
白骨夫人想要验证这一点,画家生气了。
一层薄薄的彩色的纸从他身上褪下来,这张纸有一处破损。
又一层薄薄的彩色的纸从他身上剥离,这是被白骨夫人戳破的第二层纸。
两张纸一起裹向白骨夫人,像两盏灯笼,将白骨夫人的脑袋罩在里面。一共罩有两层,保证能隔绝空气。
画家的纸可以很脆弱,也可以很坚韧。
脆弱的时候,轻轻一撕就能撕成碎片。
坚韧的时候,哪怕是子弹也打不穿。
只要是人类,总是需要呼吸的。
画家等着白骨夫人求饶,谁料白骨夫人高兴地抚摸头上的两层纸,重新坐好,欣喜的自言自语:“这样头发就不会被吹乱了……”她低下头,特别真诚的道:“老头,你人还怪好的嘞。”
画家:“……”
画家旁边,一个外形如木偶的男人咯咯咯笑起来,他的下颌和上颌是分离的,说话的时候,只有下颌在动。
“白骨夫人不用呼吸,你这招对她没用。”
一顶挂在副驾驶座背后的帽子跟着笑起来,“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白骨夫人记住他了。一会打起来的时候,不至于把他当作敌人锤爆。哦哈哈哈哈。”
画家盯着帽子,一点都不生气。因为,他发现帽子话语里的漏洞了。
“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被她锤爆过吗?”
帽子:“……”
“喂!骂人不揭短。”
后排很热闹,前排很安静。
因为,前排一个人都没有,连驾驶座都是空的。
后排争执间,几人乘坐的车子忽然一个急转弯,调转方向。
车内,毫无起伏的电子音从音箱里传出来,带着一锤定音的笃定。
“前方一直未发现目标一行人的踪迹,我们追错方向了。”
路边,茫然的白骨夫人从树下爬起来,跨过被自己砸断倒地的大树的一部分,挥着翅膀追上车子,重新坐在车顶上。
她敲敲车顶,说道:“开车小心一点。”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甩下车。
无聊的她,又陷入被抛弃的沉痛中,一边哀叹,一边抓挠车皮。
很快,车顶被她抓开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