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右相对于安王这话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他心里也在斟酌,他之所以一直未曾对梁家动手,便是因为梁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梁家可不比常家,右相在朝中亦有安王、雷都督虎视眈眈,届时哪怕拿下梁家,只怕也会腹背受敌。
但今日安王的登门,让右相又看到了新的可能,但既然安王先低了这个头,那右相可就要把这个架子端起来了。
“哦?所以安王要怎么解本相之忧?”
安王与右相也是多年的老对手了,右相一抬眼,一低眉他都能知道他要用的什么计。
但安王可以确信,自己此计右相一定会同意。
随即,安王露出一抹淡笑,不答反问:
“右相可还记得二年前的江家案?”
右相眉梢一动,点了点头:
“那次,梁家一一己之力便可以打通京中所有的关系,手段也是狠辣。”
听说,当初江家阖族被屠之时,朝廷的旨意还未抵达晏南。
“梁向实有的可不止手段,前朝之时,梁氏一族四代便在河西盘踞已久,这才在本朝出了一个梁向实。
而今,梁向实又在晏南扎根五年,晏南毗邻河西,若是右相能好好查一查当年江家案中请杀江家的官员,一定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他们啊,大多数可都出身河西,或是后宅里有河西的女娘。秦楼楚馆之中,河西青娥当得其首,你我都是男人,也该知道这红粉佳人,是英雄冢啊。”
安王之所以迟了二日来此,自然是要好好调查一番,将筹码握在自己手里。
“始皇奋六世余烈,一统六国,而今梁家积五世遗休,方有今朝,不知右相怕不怕,本王查到此事,却是觉得十分心惊呐!”
右相瞥了安王一眼,丝毫没从安王的脸上看出半点儿心惊的意思,这会儿也只是抚须淡定道:
“与始皇相论,凭他梁家也配?依本相之见,怕是安王如今年岁长了,贪图安逸了。”
安王闻言面色一变,拍案而起,这老东西是变着法的嘲笑自己人老志短!
“右相,你过了!”
“王爷,你我二人谁不知谁?你也不必来用这些事吓唬本相,你且说说你的打算吧。”
右相将架子拿得很足,安王定定的看着右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一甩袍袖坐了下来:
“梁家的家产,本王与右相各占一半,巡抚属官由本王来点。”
安王这话的意思,便是将晏南巡抚的位置让给右相的人来坐,右相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
“本相瞧着王爷,便觉得我大周的外城墙都白建了,若是将王爷放在那处,也是刀枪不入。”
“姓周的!本王好心助你,你竟这般屡次挖苦本王,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苟吕之情,情深似海,我与王爷,说句泛泛之交都是笑话吧?”
右相看向安王,
语气坚定道:
“一成(),本相只要户部拿出梁向实贪污税银的‘铁证’。”
右相这话一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安王不由得气笑了:
“本王披挂上阵,右相摇旗呐喊,还不许本王拿大头,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四成!那梁公子这几日也熬的差不多了,他是梁家嫡子,定是知道些梁家之事,右相可不要想着躲懒才是!”
“二成,王爷座下人手应效江家案,与本相联手引梁向实回京后,诛杀梁向实!”
安王听到这里,面色微微一变:
“右相这是怕梁家……反了?”
右相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水,差点儿忘了这是随意搁置的粗茶,直接呛住,安王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右相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右相瞥了安王一眼,淡定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冷声道:
“安王与其计较这些小节,不如想一想当初那江家二罪,那里面……可以有一罪,乃是私售铁矿,可若是江家能摸到铁矿,岂会这么轻易被梁家害了?”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慎重,不过事情谈到这一步,安王也知道右相不会再让步,当下也只道:
“查封梁家之时,户部与刑部都需派人前往。”
安王可信不过右相这个老狐狸,右相闻言,也只是微微颔首。
随后,右相让人换了新的茶水,又与安王整整密谈了一个时辰,安王这才离开了右相府。
而安王拜访右相之事,也传遍了整个京城,安王府也适时的寄出了一封前往晏南的书信。
信上,自然是安王的招揽之言,不过二日便送到了梁向实的案头,而彼时的梁向实这个年过的别提多糟心了。
梁家不过初五便直接闭了府门,这会儿眼看已经要到十五了,右相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是以纵使梁向实心里恨不得将梁世则从大牢拖出来家法处置的无济于事。
“可惜了。”
梁向实几乎整个人瘫坐在书房的圈椅上,他自认对嫡子的教养精心百倍,更因为嫡子与今上年岁相差不大,如无意外,在梁家的鼎力支持之下,下一任百官之首的位置将会被他梁家收入囊中,届时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为此,他可以屠尽这一路的拦路虎!
可这才多久?
精心教养的嫡子便直接折在当朝右相的手中!
他怎么能?
他怎么敢?!
“大人。”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梁向实抹了把脸,坐了起来:
“进来。”
管家低眉走了离开,将一封书信送上:
“大人,京中来信了。”
“右相终于来信了!”
梁向实打起精神,想起自己送至右相府的十万两白银,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管家却直接戳破了梁向实的幻想:
“来信的,是安王
()爷。()”
“安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梁向实略略一想,便知是因为安王素来与右相不合的原因,若是有安王相助,说不定可以洗清嫡子的“冤屈”。
梁向实如是想着,打开书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等信看完,梁向实捏着信纸,陷入了沉思。
“安王,倒是贪心不小。”
他想要自己在晏南经营五载的一成纯利……
管家闻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梁向实,这才低低道:
“大人,夫人今日已经遣人过来了二趟了,大郎的事儿……”
梁向实闻言,眉头一皱:
“妇人之见!现在是大郎一个人的事儿吗?那是我整个梁家的事!大郎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他若是在牢里久了,只怕……”
梁向实是知道嫡子一向锦衣玉食长大,若是这次没有招惹这样的是非,待他入了仕慢慢看着,学着也就是了。
可偏偏他如今尚还年少,也不知可有那铮铮铁骨?
梁向实心里也没底的很,这会儿只叹息一声,忍不住低语道:
“难道,我梁家当真时运不济至此?”
梁向实感叹归感叹,事儿总是要做的,他斟酌了一下,提笔回信,同意了安王的话,不过要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之后,梁向实也没有闲着,写完了一封又写了数封,边写边道:
嫡子知道的事儿不少,那些事儿足够用这些银子去买了,只不过,待他回来……
梁向实搁置了笔,吩咐管家道:
“今日还未过十五,二郎还在二夫人处吧?让他来见我。”
算起来,二郎与圣上的年岁一般无二,待自己归京,好好筹谋一番也未尝不可。
“这几封信即刻送至京中,不得有误!”
有了安王的书信,梁向实倒是过了一个还算欢乐的元宵节,虽然嫡子不在,可一二稚子承欢漆下,右手边的二子也是一表人才,更不必提其他几房的儿孙,整个梁家倒是可以称得上一句热热闹闹,团团圆圆。
直到年节结束,头一日大朝之上,景帝刚一坐定,德安高呼一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一刻,右相便站了出来,拱手道:
“老臣有事要奏。”
景帝对于安王在年节拜访右相的事儿也略有耳闻,这会儿听了右相的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安王。
不会是自己这个王叔又招惹了右相吧?
但幸运的是,接下来右相吐出来的这个名字,是一个让景帝都有些印象不佳的人。
晏南巡抚——梁向实。
景帝对于梁向实那些请安折子的印象,只有八个大字,华而不实,敷衍了事。
或许对于其他君主来说,请安折子可以随意批复,可景帝能接触的只有这些,有些老实的官员,会说某年某日下了一场大雨,持续多久,受损如何,景帝也可以借此推测当年的民生税银如何。
()有些狡猾的官员则会说自己治下多么平和,可说东说西,却只是自吹自擂,一点儿实际性的东西都没有。
景帝看着二年的请安折子,这里面最不老实的就是梁向实了。
这会儿,右相的声音不高,却几乎传遍整个金銮殿:
“老臣要参晏南巡抚之子梁世则,指使侍卫当街行凶,谋害国子监监生,理应重罚!”
国子监监生?
景帝眸子一沉,幸而有冕旒遮掩,这才没有被人看出异样,于此同时,兵部左侍郎站了出来:
“不知右相大人此言可有证据?下官以为,上不陵下,那国子监监生大多为各府优贡,梁公子应不至于与人能结下死仇吧?”
右相抬眼看过去,目光有一瞬间的阴沉,但随后,他也只是面色淡定道:
“若是这学子为国子监如今的二艺一试之首呢?那梁世则上月可是才被刘大人因作弊处置,如此嫉贤妒能之辈,何谈上不陵下?!”
右相这话一出,那兵部左侍郎也不由得一顿,他家中孩子还小,对于国子监之事还真不清楚,这会儿听了这话,他都不由面上一热,可还是狡辩道:
“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下一刻,与其相邻而站的马清嗤笑一声,只听“啪”的一声,一声脆响,兵部左侍郎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马清!你放肆!”
“方大人,我只不过是在向大人展示,一个巴掌拍得响罢了,听这声音十分清脆,看来大人所言不实。”
马清言笑晏晏,上首的景帝在方才心里一紧后,也不由得弯了弯唇:
“好了,马爱卿,朝堂之上莫要胡闹了,此事到此为止。”
景帝这话一出,兵部左侍郎脸都黑了,可到底没有右相的胆子,敢当面顶撞,只得咬牙切齿的退回原位。
右相也不由得看了马清一眼,心里想的却是,那徐韶华果然有些本事,这马清素来滑如泥鳅,竟也愿意为他得罪人。
马清被景帝袒护,也未得意,只是捋了捋袖子,头一次附议道:
“圣上,臣以为右相大人所言极是,此子胆大妄为,天子脚下也敢放肆,若不严惩,以正法纪,恐会有损国法威严!”
马清一顶高帽子接一顶的扣下来,右相都不由得侧目,那兵部左侍郎犹不甘道:
“听说右相大人已经将其下了大狱,今日何须因这等小事,搅扰圣上安宁?!”
右相看了一眼跳的很欢的兵部左侍郎,这些时日里,他倒是只顾着与安王相斗,忘了敲打敲打下面人了。
“正因本相将其下狱,又从其口中听到些陈年旧事,故而此事非要报于圣上知晓!”
报于御前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梁家那些肮脏龌龊之事,无论做什么,总是要师出有名才是!
而此时,安王终于皱眉呛声道:
“那梁公子才下狱半月有余,何至于会胡言乱语,
说些旁的事儿?莫不是右相你……严刑相逼吧?”()
安王终于站了出来,兵部左侍郎喜极而泣,忍不住瞪了一眼马清,随后便看着这二人唇枪舌战,炒作一团。
⑼本作者折秋簪花提醒您最全的《天才科举路》尽在[],域名[()]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两人斗了多年,这会儿差点儿假戏真做,等到最后,安王频频向右相使眼色,右相都置之不理,只等自己骂爽了,这才抚了抚袖口,冷声道:
“说一千,道一万,诸位可曾知道那梁世则口中的陈年旧事是什么吗?
你们不知道,这会儿才好意思腆着脸看这份热闹!二年前,江家之案,又有多少人还记得?
倒是本相,可还记得尔等当日纷纷请求本相下令屠尽江家阖族之事!可,若是当日江家之事,皆为构陷,尔等他日有何颜面,去对上那衙门之中的‘明镜高悬’四个字?!”
右相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连安王都想要为他拍手叫好,不过安王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这会儿只是冷冷一笑:
“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值得右相这么大动干戈?梁家之事已经过了二年,右相今日拿来说嘴,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况且,当初屠尽江家阖族之令,可是右相你亲自下令,现下便莫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当初,江家阖族被屠,乃是本相之令尚在路上!”
江家提前被杀,无人知道吗?
不,只不过为数不多有资格说出此事之人,不在意罢了。
以江家事入手,是右相和安王共同商议好的,当年江家之事,梁向实虽然做的匆忙,可是该料理之事也都处置干净了。
唯有如此,才能诱得梁向实回京“自证清白”。
眼看右相和安王争执不休,人群中,有人不由得小声道:
“那,不若让梁大人回京述职,顺带一证清白。”
此话一出,许多经历过当年之事的朝臣不由一顿,但不多时都表示了同意。
方才右相一番话,几乎将江家无辜被杀的帽子平等的扣在了每个人的头上,这件事经手之人只有梁向实。
若是梁向实处理的干净,那么大家相安无事,皆大欢喜。
若是梁向实没有扫干净尾巴,那总要有人背这个锅。
右相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却冷着脸道:
“让梁巡抚归京?只怕不妥吧!梁世则乃是梁巡抚的亲子,他的话还能有假?”
安王暗刺道:
“梁公子的话,固然不会假,可是……右相如何能保证这话是梁公子所言,子告父,可是不孝之罪!”
二人又结结实实吵了一顿,安王知道右相为了达到目的愿意忍,直接将方才右相的骂法还了回去。
二人骂的痛快,足足磨了两刻钟,右相这才“勉强”同意了梁向实回京自证之时。
景帝坐在上首,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待回到御书房,他将方才右相和安王言行在脑中过了一遍,这才不由喃喃道:
“他们……
()这是要逼梁向实归京?”
可是(),能让右相和安王联手做这件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怕是需要天大的利益才足够吧?
景帝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随后他又顿住。
天大……的利益。
晏南乃国之粮仓的美誉自古便有,景帝这些年虽然只是听政,可是心里也有一本账。
晏南此前的税银税粮如何,他一概不知,可只眼前这二年,虽然年年大差不差,可也不过比清北多了两成罢了。
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那这些年富庶的晏南,究竟有多少民脂民膏被贪墨?
景帝缓缓坐直了身子,他下意识的想要请左相来此,可是想了想后,还是作罢了。
不过,景帝想起梁世则被丢进大牢的导火索是徐韶华后,心里也不由得猜测到:
这,会是徐郎的另一出锦囊妙计吗?
不得不说,常家倒了,可景帝却稳稳的迈出了第一步。
那么这一次,梁家又是如何?
不过,景帝虽然心中期待,却也不曾真的对这件事寄予希望,一个常家,让他可以在一夕之间,收拢一批暗中的人心,已经够了。
“可惜了。”
景帝忍不住喃喃着,右相和安王齐齐出手,梁向实便是有二头六臂,只怕也无法逃脱。
但景帝可惜的是,他手中无人,只能坐视晏南巡抚的位置上,一个接一个的轮换,可最终,都肥了右相和安王。
右相和安王越强大,景帝便越无法收拢皇权,此消彼长罢了。
不过,景帝胜过他们的一点是:
他更年轻。
一个小小的梁世则,让素来只讨论国家大事的朝会整整吵了一日,这才得以为梁向实争取到一个自证的机会。
可等梁向实知道此事后,第一时间将廖光义和方知曲召集过来,商议此事。
“廖大人,方大人,此事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你们如何看?”
廖光义通民政,也审过不少案子,这会儿听了梁向实这话,沉思了一下,道:
“为今之计,是需要知道大公子是否真的说了这些话,不过大公子虽然性子娇了些,可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廖光义说的模棱两可,梁向实看了一眼,只道:
“若归的性子我知道,怕就怕右相对其严刑加身,他那样的年岁……”
梁向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而方知曲这会儿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无论大公子说什么,当年之事,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经被处置干净,大人又怕什么?”
方知曲做过不少这样的事儿,他有自信自己处理的干干净净,况且,当年若不是江家发现了那件事,也不至于遭此灭顶之灾。
可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慎重,这件事他有十分的自信。
梁向实对于方知曲的信任大过廖光义,这会儿方知曲这话一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方大人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江家也是,死了都不安生!这一次,待我归京,定要将此事按死在他们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