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上,丞相的日子过得可真是多姿多彩啊。
与其说是信件(),倒不如说这是一封由一位沿海小县县令呈现给陛下的奏书。
正是姜珂他们团建摸鱼?()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玩得不亦乐乎的那座县城。
县令这封奏书,原本是存着讨好上级,在陛下面前刷脸熟的心思,毕竟虽然姜珂他们在这里玩得很开心,可实际上辽东郡地处于秦朝最东北边,被视作边远苦寒之地,还经常遭受北狄侵扰。
在这里,要想做出政绩,得到升迁,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此处县令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把这世上最大的官,丞相给盼来了,当然不会放弃,姜珂在县里的时候百般示好不说,她离开后县令又沐浴更衣,洒扫熏香,用最大的诚意写了奏书呈递给陛下。
上面在各个方面全方位无死角地赞美了丞相。
比如丞相平易近人,爱护黔首,为了能更清楚地知悉黔首们的生活,居然亲自纡尊去海边接近黔首,与他们共同劳作,捡拾贝蛤……
诸如此类的赞美写个不停,期间还夹杂着几句暗示自己治理有方的话。
他想得倒很美好,此举既能对丞相示好。又能在陛下心中留下印象,让陛下开心,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但实际上……
县令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姜珂是什么性格的人,嬴政再清楚不过了,她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去海边捡拾贝蛤是在纡尊,反而会认为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甚至可能比当地人捡到的贝壳还要漂亮,比当地人挖出的海鱼还要肥美。
朕在琅琊等丞相,丞相居然跑到海边去玩了?
她还是公务太少了。
明明秋老虎的余温仍在,天气尚未转凉,可殿中伺候的诸位宫婢寺人们却感受到一股寒意降临,都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姜珂他们也不好过。
大家白天赶路,夜晚坐在篝火前商量如何欺君,啊不,是委婉地能让陛下不要生气。
生气也行,但最好不是和自己生气。
终于,三天后的清晨,大家远远地看到了琅琊城门。
处刑时间到。
这件事让姜珂久违地想起她高中时有一次考试物理十八分,化学二十七分,学校还要开家长会的经历。
那时候她是真害怕啊,要不是兜里没钱,都想离家出走了。
很显然,现在的情况比上次还要严肃,整个大秦都是嬴政的,她那不叫离家出走。
而叫离国出走。
然后去呼伦贝尔大草原放羊或者西伯利亚挖土豆,过那种每天和一群野人用手脚比划交流的生活,真是一件想想都觉得恐怖的事情。
没进城前,姜珂脑补很多,感觉天都要塌了,可当她真正进入琅琊城时,反倒不怕了。
既没偷又没抢更没犯秦律,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了,虽然嬴政是我老板,但我也给他干活了啊,既提供了劳动,
()又创造了价值,想到这里,姜珂瞬间有了底气。
“等一下。”
去离宫见嬴政前,原本已经准备出发了,姜珂却突然打断道:“我忘记处理了一些事情,大概需要两刻钟的时间,麻烦大家等我一下。”
说完,她便转身回到屋内,将在里面侍奉的女婢们全部都清了出去,关上房门,然后开始——化妆。
为了打出更清晰的光线,姜珂足足从超市里拿出了三台台灯,无死角打光。
她今天画的这个妆叫做三天三夜没睡马上累猝死了但还要加班妆。
将深色眼影涂在圆圈周围,尤其是下眼睑附近,打造完美黑眼圈,颧骨也要多涂一些,致死量的涂,这样看起来更憔悴,最后用余粉加深一下法令纹,往嘴巴上扑点最白色号的粉底液。
完美。
姜珂走出房间,大家再次见到她后,全都惊呆了,嘴里大张,里面几乎都能塞进去一整颗鸡蛋。
夏侯婴问道:“主……主君,屋里有鬼?”
怎么短短两刻钟,主君就憔悴成这副模样,好像被鬼吸干了精气似的?
姜珂:“没有。”
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不能忽略队伍里的其他人,于是又将手指上的余粉抹到了他们脸上。
片刻之后,这一队人又喜提四双黑眼圈。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离宫见嬴政。
等到她真正进入殿中,见到嬴政时,反倒释然了,心里的那些忐忑一下子全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姜珂朝嬴政行完礼,然后抬头。
看到姜珂此时的面容,嬴政略微感到惊讶。
难不成辽东郡闹饥荒了?
此时的姜珂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双眼涣散无神,脸颊凹陷,嘴唇发白,和离开时相比明显瘦了很多,连脚步都有些虚浮,看起来很是憔悴。
见到姜珂这幅凄惨模样,嬴政心里的怒气瞬间消失了一半。
海上漂浮摇晃,北地又实在凄苦,丞相此番出行一路风餐露宿,定受了不少苦,享乐游玩一番也是情有可原。
但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
所以嬴政面上没有丝毫和缓,居高临下地冷声道:“丞相总算是回来了。”
“此次北上,觉之何如?”
可惜他不认识刘禅,否则肯定要在这句话里用上一句“乐不思蜀”。
完蛋,见嬴政这副表情,姜珂一下子就意识到他生气了。
但属于那种中度生气,不是忍无可忍的那种重度生气,因为嬴政真生气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时,在发难前是不会让人猜到自己心思的。
片刻功夫,姜珂就猜到了陛下为什么生气,他手下有那么多的间谍和暗探,知道自己在海边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
既然这样,那也无需隐瞒了,干脆直接承认得了。
姜珂:“陛下,此次北上,臣有些疲累。”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嬴政的意料。
“此话怎讲?”
姜珂:“这是臣第一次坐船出海,在海上,和之前渡河时的感觉丝毫不同,海上的风浪特别大,但凡有强风巨浪席卷而来撞到船上,船就会剧烈摇晃,晃得臣头脑直发晕,心里发慌,而且晚上的海面特别恐怖,一片漆黑……”
听完之后,嬴政心里的怒气又消散了一些,相比生气,嬴政心中更多的想法是:丞相可真是辛苦啊。
“但这都不算什么,一想到能为陛下在大秦的地图上划分出第三十七,三十八个郡,臣心中便只剩下欢喜了,海浪再强,没有我对您的一片赤诚之心强,海风再大,也永远没有大秦的疆土大。”
第三十七郡:朝鲜郡。
第三十八郡:东瀛郡。
嬴政看出来了姜珂这是在说好话赞扬自己,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丞相如此为朕费心,那她就是忠臣。
是为寡人效忠的忠良之臣,是大秦不可缺少的社稷之才!
此时嬴政心中的怒火已经很微乎其微了,但仍对自己等她,她却去海边玩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好在姜珂下一句话便主动提及这件事。
她道:“陛下,臣有罪,请您恕罪。”
其实也没什么罪,这么多条秦律里唯一能沾上点边的大概就是玩忽职守这条渎职罪,可姜珂是将所有事情都完成之后才去玩的,而且还超额完成任务又顺便坑了一把匈奴的各个部落。
殿内的史官/孟羊等其他人:……
丞相你……,好熟悉的话术啊!
算了,你们君臣开心就好。
嬴政:“姜卿何罪之有?”
“臣擅自揣摩圣意,以为您会喜欢,所以便特地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绘成画像,给您带了过来。”
这是请罪吗?
不是,根本不是,简直就是和历史上李斯在狱中上书给胡亥的内容含义相同。
是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阿珂并非只顾自己出去玩,玩的时候还想着朕,为朕画画,将这些景色轶闻用笔记录在纸上。
嬴政心中最后一点儿怒气也消散地无影无踪了。
这次来找嬴政,姜珂带了很多东西,在嬴政的示意下,四位宫婢托着托盘缓缓进入殿中。
姜珂挨个翻开这些画卷,仔细为嬴政讲解。
“这幅是臣在海上时画的,海面一片碧蓝,澄澈明净,特别漂亮,还能看到海面下的一些小生物们呢。”
然后姜珂又拿起一张上面画满了各种海洋生物的画展示给嬴政,有些鱼类丑的清新脱俗,有些美得惊为天人:“这个是海里面不同种类的海洋生物,这个透明的生物叫做水母,这个叫……”
这已经不单是旅游见闻了,甚至还附赠一堂海洋生物讲解课,嬴政听得很认真,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流淌,一直到最后一张画。
是姜珂那天赶海的时候顺便画的黔首赶海图,她当时觉得很有人间烟火气,就顺手给画下来了,没想
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海风吹得游人醉,沙滩拾贝渔火暖,正是因为有您这样圣明的皇帝,才能出现这样温馨的场景。”
说完之后,姜珂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肉麻,总当嘴甜的佞臣也没什么难度,下次可以试试魏征剧本,当个谏臣。
当这幅画完全展开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别误会,不是匕首。
是一块金子。
但和秦宫内那些经过工匠们千锤百炼制造出来的不同形状,镶嵌着珍珠宝石,精致美丽的黄金不同。
这块黄金很粗糙,形状随意,上面还带着泥土。
“这是发现金矿后开采出来的第一块金子,第一块金当然要配千古一帝了,于是我就把它给带了回来,呈现给您。”
“所以……”姜珂道,“陛下,臣并不知道您在等我,您不要生气了。”
嬴政:“朕没有生气。”
姜珂:“我知道,咱们这叫……”
“忠无不报,信不见疑。”
此之谓姜丞相献画,画穷而金现,故后世以“画穷金见”一词形容君臣之间忠无不报,信不见疑。
姜珂突然想回去写本书,就叫《如何三句话让我的职场摸鱼变得合理化(政坛可用版)》
第二日,范宅。
“范老。”已经将语言的艺术练到炉火纯青地步的姜珂看向面前的范增,将一个盒子推到他面前,眼神诚恳道,“这是我在辽东时,在海边捡到的贝壳。”
“我亲自捡的。”
姜珂现在学聪明了,先每人送一块琉璃佩打出自己礼贤下士的名声,增加自己门客们的集体荣誉感,然后再单独送礼物表现出他们在自己心中的独一无二。
就比如现在,范增对此简直受宠若惊,单只是贝壳也就罢了,咸阳远离海边,贝壳是很稀有的东西,不过在琅琊这个同样临海的城市,贝壳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了,重要的是这贝壳居然是主君亲手捡的!
“多谢主君。”
“范老不必言谢。”说完,姜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脸上带着无法抹去的惆怅与无措,感情浓烈,听得范增也莫名跟着一起悲伤起来。
主君心中愁苦。
这是范增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
“主君为何叹气?”
“范老,这些年来,您帮助了姜珂很多事情,姜珂都看在眼里,在我心中,您早就是我的亲人了。”
“承蒙主君不弃,您可是有何事情要范增帮忙?”
姜珂:“我在咸阳,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您算是姜珂最信任的人了。
之一。
范增:“主君莫要妄自菲薄,就算鬼谷中人不在您的身边,至少您还有荀子名下的众多同门师兄弟们。”
这个语气……
姜珂怎么感觉范增是在和荀子争夺自己抚养权似的?
我也就是嘴上说
说你们对我恩情如父,但不能真当我爹啊!
我爸我妈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不不,肯定是你多想了,姜珂,你没得桃花癫,所以你正常一点啊!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身上的悲伤神色更加浓重了,“荀子是我的先生,李斯和韩非是我的同门。”
张苍:我呢?
“这几人中,荀子先生是名声堪比孔子的那种儒家大师,韩非是法家先驱,法术势集大成者第一人,李斯是朝中高官,按理说,就这个人脉,只要我不作死,能保我一辈子荣华富贵,官运亨通。”
这倒是实话,姜珂口中这三人皆是大家,可以说得上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脉了。
但很显然姜珂隐藏了一点,那就是她其实也是人脉,还是最大最豪横的人脉。
“可是我偏偏就想去作死试试。”
姜珂解释道:“法家想要愚民,儒家支持分封制。”
范增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道:“那您呢?”
“我都不支持。”姜珂道,“我只支持黔首和国家。”
“书上说,执政有美德,人民就会快乐,人民快乐,国家就能长治久安,我想让人民快乐,国家安稳,所以……”
“日后我若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还请先生帮我。”
范增自然同意。
这场因为一盒贝壳引出的谈话,自此告一段落。
……
嬴政在琅琊住得时间久了,便下令命东巡队伍启程返回咸阳。
经过数月的路程,声势浩大的队伍终于回到都城,见到许久未见的熟悉城门后,不知为何大家都集体放轻松了些。
就像是一条紧绷的弦突然间松了。
也是巧了,姜珂刚回到丞相府,便恰好遇到同样成功完成任务,回来找姜珂述职的刘季。
他手里的货物全都卖出去了,而且还打响了名声。
刘季最先看到的人其实是吕雉,他仰着脑袋,得意洋洋的,嘴角几乎都快咧到后耳根了,一副自己超级厉害的模样。
好吧,他的确挺厉害。
吕雉见到他后,礼貌性的点了个头表示打招呼,刘季却不满于此,出口叫住了她:“诶,吕家女郎。”
吕雉停下脚步,问道:“何事?”
刘季:“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吕家女郎如今是何爵位?”
对于吕雉,刘季没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想法,他叫住的吕雉想法很简单,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叫住她来炫耀一番。
经过数年努力,自己终于达到了官大夫爵位,算是跨越阶级了。
他心里高兴,炫耀一下很正常。
就算走这条路的不是吕雉,而是遇到别人,他也会将这人叫住询问的。
姜珂除外,她的爵位是关内侯,太高了,暂时还达不到。
这么多年来,或是跟着姜珂,或是自己单独行动,或是和他人一起,加在一起,吕雉同样也
立下了不少功,爵位自然不低。
于是……
吕雉如实回答:“公乘爵位。()”
公乘爵位,在秦国爵位中的第八级,为高爵,是大夫中的最高级,再往上就是卿了。
不多不少,正好比刘季的官大夫爵位……高出两个等级。
刘季:……
刘季一下子就蔫儿了,整个人像个霜打了的茄子。
刘季是一个从来都不内耗的人,遇到困难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爵位低亦是如此。
反正我努力了,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努力的人了。但是我的爵位还是没有那吕家女郎高,这就只证明了一件事。
姜珂偏心。
他也想要公乘的爵位。
不!要五大夫爵,要比那吕家女郎爵位更高。
他正愤恨不平地想这件事呢,便看到了姜珂。
对于刘季在外面这一年来的表现,姜珂非常满意,正好她又有了个新的天才计划,于是说道:“刘季,再过几个月我要去办一件事情,你和我一起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刘季闻言:如愿以偿了。
一旁听完全过程的荆轲却是心中猜测: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又要去找陛下请假了。
荆轲从小就喜欢读书,从小到大他读过很多书,但没有任何一本书上记载了姜珂这种情况。
谁家丞相上任一年请假半年啊?
我看你给张良和韩非他俩带得人参、核桃还是别送了吧,现在有人比他们俩更加需要这两样。
直接给范增郦食其等这些你手下的团队班子们送去吧。
毕竟人家年龄也不小了,你还天天让人家干活儿,又不能乞骸骨,干得还是这些既耗精力又耗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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