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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姜珂总结道:“他们是有分寸的人,咱们不必担心。”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觉得很有道理,便不再谈论这几人,转而将精力放在别处。
虽已到八月末期,草原上的蛇虫鼠蚁却横行肆虐,就比如现在,姜珂一抬头,借着篝火的光亮,就看到一只大概一寸来长的黑色蚰蜒顺着支撑毡帐的木架从上往下爬行,可能是感受到了姜珂注视它的目光,大蚰蜒停顿片刻……然后继续往地上爬。
姜珂:O.O
正常发言:那里有条很大的虫子。
高情商发言:
姜珂看向那条蚰蜒,皱了皱眉:“谁有百步穿杨之勇?”
众人闻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待看清究竟是何东西后,很快做出反应,唰唰唰三道破空声后,很快便有三根弩箭将那条蚰蜒的身体扎穿。
头部一箭,身体中间一箭,尾部一箭。
“好箭法啊!”姜珂端水道,“都勇,都勇。”
唯有刘季一脸懵逼:……
你们都会啊?
不是,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你们咋出手这么快呢?
出手的时候很帅气,但去捡起袖弩的时候却有些狼狈,把弩箭从木架上拔出来,用棉布蘸取酒精擦拭箭尖,擦拭干净后将其收回,特殊场合,莫说是青铜弩箭了,就算是块尖锐点的石头大家都不想留给匈奴。
然后还要处理这只蚰蜒的尸体。
此地毒虫特别多,姜珂怕那些士兵们的驱虫药不够用,便趁着这个机会又去给他们送了一些,等她再次回到毡帐,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刚才刘季用盐巴和一位匈奴妇女换了一只已经处理完内脏,切成块的小羊羔和一只牛腿,现在正放在地灶上烤着呢,张辞在旁边为这些肉类刷上酱料,定时翻面。
刘季也打探到了有人倒卖青铜这件事,他询问大家:“你们猜在戎狄部落中一块巴掌大的青铜材料能换多少东西?”
众人分别说出自己的猜测,可猜来猜去,没有一个人猜对的。
最后他才慢悠悠地说出答案:“一块青铜能换取两张狐裘。”
姜珂忍不住感叹:“这么贵!?”
《诗》中有云:君子至止,锦衣狐裘。在中原,狐裘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穿得起昂贵衣物,一块青铜换取两张狐裘,匈奴人可真是下了血本。
然后问道:“那些匈奴贵族们为什么不把青铜挂在脑袋上?金灿灿的,看起来多好看,既可以显摆自己的财力地位,遇到危险时还能从头发上扯下来防卫。”
吕雉愤恨道:“若是我,我就在交换给匈奴人的青铜中填些砂砾。”
姜珂:那不就成青铜琉璃了吗……?
刘季又将自己收集到的资料分享给大家,直说得口干舌燥,于是拿起一旁的水囊吨吨吨灌了一大口水,才稍微舒服一些。
姜珂在脑袋里快速整合集中这些信息,并加以
复盘。
地灶上的烤肉已经熟了(),╈q??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泛着油光,再撒上些芝麻,香味更甚,狭小的毡帐无法满足这些香气,烟雾缭绕升到顶端顺着通风口飘向远方……
炙肉、美酒、这些都是刘季少年时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如今看着这些烤得喷香诱人的肉食,他却面色难看,充满拒绝。
如今早已不是野菜茂盛的时节,虽然有匈奴向导,但谨慎的大家也不敢随便采蘑菇吃,所以连着吃了数月的肉和酪浆。
刘季感觉自己嘴里直发酸,他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就是一碗粟米羹配番薯叶了。
其他人也都是跟他差不多的反应。
对此,姜珂鼓励道:“大家再坚持坚持吧,等回中原后,我请你们去上谷郡最好的市肆吃全素宴。”
把羊肉想象成清爽美味的番薯叶,闭着眼睛往嘴里塞。
吃到一半,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声音,有人在争吵。
匈奴贵族分给姜珂一行人的毡帐距离今晚的祭祀地点有一段距离,现在所有匈奴人都去参加祭祀了,百名士兵分别在各自的毡帐中休息,虽外面留了数人守夜,也都是站在帐前悄无声息地观察情况,周围环境很安静,只有虫鸣和秋风的声音,因此这几声吵闹就显得特别突兀。
姜珂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可现在是特殊时期特殊地点,还是低调点好,因此虽然好奇外面的吵闹声,却仍选择无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不会匈奴话,听不懂他们吵架。
吵闹声过后,又是一阵鞭打声和哭喊求饶声,待听清外面的声音,姜珂突然皱眉,变了脸色,毡帐内其他人的表情也都纷纷正经起来。
异口同声道:“中原人?”
虽不是的正宗的秦语,却能百分百确定是中原话。
姜珂立刻起身,掀开帐门上挂着的皮帘一角,观察情况。
今夜月光清亮,明可照人,所以虽离得稍远些,但姜珂还是能一眼看清局势。
聂优抱着一位女童,跪在一位女郎前,从女郎的穿着来看,应该是下午时远远瞥见的那位月氏公主,虽然只能远远地看到她的背影,但姜珂仍能想象到她此时趾高气扬的表情。
月氏公主手中拿着一把马鞭,抬手便是一鞭,往女童身上抽去,聂优爱女心切,直接侧身替自己女儿挡了一下,月氏公主用力极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参见,一鞭子下来聂优衣服直接破裂,后背皮开肉绽。
在外的守夜的几名士兵见此情形,想要上前阻止,但他们现在是在戎狄人的地盘上,也不知那些大人物们究竟是何想法,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陷入两难之中。
姜珂正要迈步出毡帐,却被人拉了一下,刘季道:“主君,匈奴之地,不可张扬,我们需小心行事啊!”
其他人虽未言语,但也都对刘季的话表示赞同。
姜珂明白他们的意思,并非是不想救人,而是在叮嘱自己,于是笃定道:“诸位安心,我是绝对不会和他们打起来的。”
()听到她这句话,大家才算放心,毕竟对方身份特殊,是个公主,现在言语上吃点亏就吃点吧,等他们回到上谷郡后再派出大军攻打月氏,报今日之仇。
“住手!”姜珂呵了一声,用力甩开门上的皮帘,从毡帐内一步一步走到月氏公主面前,像母鸡护崽似的护住聂优母女二人,“公主您大人有大量,请不要再鞭打她了。”
帐内诸位:今夜真是开眼了,主君居然将态度放这么低,从前就算是在陛下面前,也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脾气真好啊……
可惜月氏公主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看着姜珂,叽里呱啦说了一段月氏话。
正当陷入尴尬之际,一位会月氏语的匈奴向导主动站了出来当做翻译,将姜珂的话告诉月氏公主。
月氏公主闻言,丝毫没有将姜珂看在眼里,嚣张道:“卑贱的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也敢出来阻挠本公主,快滚……”
骂了姜珂一堆话,而且很脏,听得翻译脸色变来变去,难堪极了,将这些话糅杂消化,组织成自己的语言,告诉姜珂:“她说请您离开。”
姜珂:?
月氏公主说话还用请字,这么有礼貌吗?
“她是这个意思吗?”
姜珂有些不太相信翻译的话:“她说了这么多话,内容就只有这四个字吗?”
翻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睁着眼睛说瞎话:“月氏乃蛮夷小国,戎狄鴃舌之人,说话叽叽喳喳的,比鸟语还难听,”
“是这样吗?”姜珂根本不信,总觉得这公主其实是在骂自己。
“那你帮我转告那位嚣张跋扈的暴力公主,让她不要随便欺负人。”
翻译胸有成竹:“我们的主人希望您这位草原上最美丽最矫健的明珠公主能大人有大量,饶这对母子一命。”
显然,翻译的话把月氏公主给夸开心了,她脸上露出笑容,动作却没有丝毫让步,依旧不同意放过聂优母女。
这时,吕雉也跑了过来,扶起聂优母女,询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半个时辰前,聂优的女儿想来找姜珂玩,正好聂优也很喜欢这个人美嘴甜知识渊博的阿妹,于是便带着女儿按照姜珂下午告诉她的地址找了过来。
也是不巧,走到这里时恰好遇上这位月氏公主,公主面相太凶,聂优的女儿被她吓到了,下意识地就往自己母亲怀里钻。
月氏公主没在呼延部落找到冒顿,现在正是火气大的时候,正好看到聂优之女的动作,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更大了,或者也可以称为没事找事,便开始扬鞭打人。
你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姜珂,莫动手,你要学会隐忍。
忍者,能也。
她这样安慰自己,才强忍住想要动手的想法。
其他人也都知道姜珂的脾气,悄无声息地扥了扥姜珂的袖子,用动作告诉她:“别激动。”
姜珂在脸上挤出一个十分官方的完美
微笑,脑袋里循环播放姚贾从黄支国带回来的《清心经》,对月氏公主说道:“幼童无知,若是哪里惹怒了你,青替她向你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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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辞:……
张辞天塌了。
他趋步到姜珂身后,拉住姜珂衣袖不放:“我拒绝。”
“张辞此生,只追随她一人。”
猝不及防的一句,听得姜珂还蛮感动的。
这份感动尚未持续多久,公主便又说了一句话,翻译脸色更加难看,额头和背部汗水冒个不停,将身上的皮衣都洇湿了,他面向姜珂,眼神却是看向荆轲方向的:“她说……这位侠士也要和她一起回月氏。”
这公主……审美还怪好的嘞,不拘泥于类型,谁长得好看就要带谁走,纯颜控。
当事人荆轲:人到中年也是走上颜值路线了。
姜珂对翻译说道:“你随便找个理由把这公主糊弄过去,告诉她人是绝对不会让她带走的,但可以送给她一些中原最珍贵的蜻蜓眼当做礼物,与她相交。”
“随便找个理由”别名“自由发挥”,翻译心中叫苦不迭,心想中原人这点钱可真是不好赚,和公主交流完毕后,依旧顶着一张为难的脸来对姜珂回话。
刘季:到我了到我了。
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讨厌公主,也不想去月氏,但是现在姜珂身边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另外俩人都被点名,唯独剩下他自己,就显得很突兀。
翻译告诉姜珂:
“公主说,您也别替他们求情了,她要把你也一起带到月氏去。”
“哦,还有这位。”他又将视线看向吕雉,“公主说你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爽,所以你也要去月氏当奴隶。”
姜珂表示无语。
她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自己的性取向。
匈奴翻译解释道:“贵人您不要多想,公主说她只是看不爽,想让你去给她当奴隶而已。”
啊,这……
这个世界真是颠了。
被人忽略的刘季:……
他心中暗骂,果真是蛮夷小国,这月氏公主实在忒没眼光。
姜珂试图用正常人的思维和月氏公主沟通,但很显然这位月氏公主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根本和她沟通不了。
“公主说,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跑,他要把你们一起带走,这样你们随身携带的宝贝自然也就都是她的了。”
匈奴翻译指向聂优母子,颤颤巍巍,身体因惊恐而极度颤抖:“这孩子看着细皮嫩肉的,用她头盖骨做成的骨杯喝起酒来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变了脸色,就连刘季也都正经起来,姜珂并未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样激动,而是站在原地,低头静默,沉思片刻,在这短短十数秒的时间内想好可能面对的问题和处理办法。
随后又是一鞭袭来,这一下用力极大,若被打中,恐怕伤口会知己诶深可见骨。
有人出剑砍断公主的马鞭。
姜珂看向月氏公主,眼中的谦卑与妥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鹰隼般冰冷尖锐的眼神,泛着森冷的愤怒和杀意,这阵冰冷寒光看得那月氏公主如芒在背,不自觉感到一阵冷意。
“阿雉,带领他们退后些距离。”
吕雉闻言照办。
姜珂居高临下,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向月氏公主:“我给你脸了?”
“啪”的一声,伸手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姜珂力气大,这一巴掌又用了十乘十的力气,扇得月氏公主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口中泛腥,脸颊红肿发热,铺天盖地的痛意袭来,她捂着脸颊,又痛又羞,看向姜珂,愤恨极了。
眼中的怒火几乎凝为实体,从小到大,就算是月氏王和月氏王后都没有打过她,这个女人居然敢如此忤逆自己,真是不可饶恕!
众人:爽!
主君厉害,感觉自己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姜珂对着荆轲等人说道:“抱歉,又要再张扬一次了。”
嘶……早知道让荆轲代打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这一下子打得太狠,自己的手同样也疼。
众人闻言,非但没有埋怨,反而开始思考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位公主的尸体。
不张扬,指的是在什么事都没发生,或者问题不大的情况下,给对面道个歉,或者舍弃些宝贝钱财,反正这些最后也都会从月氏的宝库回到咸阳的宝库,不痛不痒的,大不了找章邯说一声,自然会完璧归赵。
现在别人都欺负到大秦黔首的头上了,还要做头骨杯,此等残暴不仁的蛮夷行径,若是这都能忍,那华夏之人的热血气节放在哪里!?
是会被史书所记载,世代流传下去,受黔首们所耻笑的,还封狼居胥个屁啊,不如直接找条帛布吊死在毡帐里呢。
月氏公主之所以敢在呼延部落和姜珂他们面前如此肆无忌惮,除了自己月氏公主的高贵身份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自己此处出行带着月氏最勇猛的六位勇士。
四男两女,均是身材粗壮魁梧之辈,虎背熊腰,肌肉结实,有两位壮汉的眼角和额头处还布满了丑陋的疤痕,看起来格外骇人,他们的身体不光有力,也很灵活,俱是能以一当十的勇士。
公主被打,月氏勇士们见状大惊失色,分工明确,一人扶起公主询问她是否受伤,其余人等全部拿起身上武器朝着姜珂攻击,看这架势,似乎要生吞活剥了她。
“给我把这个女人砍成肉泥,丢到山中喂狼!”月氏公主又及时改口,“不,喂狗,喂猪!”
姜珂丝毫不慌,淡定道:“你们月
氏的勇士很厉害,但遇到我大秦兵团,便只有跪地求饶的份了。”
她只稍一拍手,那些早在毡帐中准备好的士兵便都纷纷走了出来,面容严肃,手持武器,虽不及诗中所写“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却也格外有压迫感。
月氏人一下子傻眼了,他们根本没想到姜珂这只商队居然如此精锐,不光手下成员,就连武器都是一等一的好。
聂优站在姜珂身后,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便又看到这番刀光剑影,询问姜珂:“你……你究竟是谁?”
“我叫姜珂,是大秦的丞相,职责是……”
“保护好大秦的黔首。”
“丞……丞丞相!?”聂优简直不敢相信,对于姜珂,她既害怕又感激,“小人眼拙,请您恕罪。”
吕雉贴心安慰,姜珂指向月氏公主,开口道:“公主,还有你身边的这些勇士们……,你们可以去死了。”
“荆轲,杀了他们。”
荆轲:“诺。”
也是巧了,恰好这时一位月氏勇士认出荆轲,立刻提起双刀,做攻击状:
“我看过你的画像,你是荆轲?”
“我早有耳闻,在中原,你是和盖聂并列的顶级剑客。今日我倒要看开到底是你的剑厉害还是我的刀更加锋利。”
说完,提刀便要朝着荆轲砍来,他手里拿着的那两把大砍刀十分厚重,单从外观上来看就要比荆轲的剑重上好几个等级,一旦砍中,荆轲必死无疑。
翻译极其敬业,即使到了这样危险的情形,仍不忘告知荆轲:“他说要和你比剑。”
“我拒绝。”荆轲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后一抬手便射出一只锋利的弩箭,正中那位月氏勇士的眉心。
剑术之道当与志同道合之人谈论,这等野蛮暴力的戎狄还是算了吧。
姜珂打了个手势,这些士兵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还未等那些月氏人反应过来弯弓射箭,一阵弩箭雨便密密麻麻地朝他们攻击过去,都快把他们给扎成刺猬了。
箭雨过后,有人过去检查他们的尸体,待确认完全死透后,大家又开始了狼狈的满地捡弩箭行动。
姜珂:“大家别急,现在所有匈奴人的注意力都在祭祀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咱们这边的骚动。”
原本他们是可以杀掉月氏公主后趁着月色悄无声息地从这里离开的,但这里还有其它几只从中原来的商队,也不知这呼延部落的首领和月氏到底关系如果,难搞哦……
姜珂想到了一个完美主意,她看向月氏公主的尸体,怜悯道:“月氏公主也是可怜,为报族仇千里迢迢从月氏追击到呼延部落,只可惜那冒顿王子居然杀了公主和她身旁的这些护卫,真是狠毒啊。”
众人:?
他们反应的很快,纷纷附和道:“对啊,对啊,冒顿真是太残忍了,那咱们现在是将公主的尸体送到山中还是沙漠深处?”
大家正纠结着呢,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正要戒备
起来,却发现来者并非匈奴,而是扶苏他们回来了。
见到他们几人,姜珂第一反应是有些惭愧,还有些紧张。
扶苏离开时,姜珂还特意叮嘱他们万事小心,莫要张扬,结果现在自己这边反而张扬起来了,她简直无法想象扶苏见到这七具尸体后会作何反应。
毕竟月氏人的死相实在残忍,可别吓到他们。
好消息:没打人。
坏消息:杀人了。
清亮的月光下,扶苏一行人朝着姜珂走来,他们的衣服上被划了很多道口子,应该是被锋利的兵器划破的,还溅有血迹,就连一向注重仪表的扶苏都有几缕鬓发从发髻上散落下来,看起来……似乎像是经过一场恶战。
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扶苏这群人脸上带有姜珂脸上的同款……尴尬,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得近了,二人同时开口向彼此打招呼。
他们都将精力放到该如何向对方解释上,所以扶苏并未看到姜珂身后那七具被射成刺猬的尸体,姜珂也没有看到扶苏身后多了两位陌生人,陌生人身上同样背着两具尸体。
随后异口同声:
“我杀了冒顿王子。()”
“??虎??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扶苏/姜珂:……
在场其他人:……
这时大家终于注意到了彼此身后的尸体。
扶苏将他们刚刚的经历告诉姜珂。
匈奴祭祀,说是祭祀,但实在太过随意野蛮,一点都没有中原人的庄重肃穆,而且匈奴人头发上的羊油经过篝火烘烤,那个味道实在难以忍受,所以扶苏只呆了不到半个时辰,看盖聂等人也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便提前回来了。
归来路上,需要路过一片小树林,月黑风高夜,自古以来逢小树林必会出事,这次也不例外,扶苏等人都学过武,所以走路的脚步声很轻,他们走到这里时听到了两位男子交谈的声音,皆是使用匈奴语,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干脆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准备等他们说完话再走。
当然也可以顺便偷听一下内容。
作为大秦的公子,扶苏自小学儒,斯文雅正,是第一次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
还挺刺激。
盖聂之前游历过漠南地区,也会一点匈奴语,隐约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就听到了一个大瓜。
冒顿这个大孝子找呼延单于求助失败,准备带着身边的护卫孤身两人回到挛鞮弑父上位。
他听得正认真,忽然一旁传出咔嚓一声。
这道声音太过突兀,被冒顿听到了,他反应极快,质问道:“谁!?”
盖聂心中一惊,以为是谁不小心暴露了,可大家都很小心,谁也没有多余动作,这声音不是他们发出的。
原来是另有其人,冒顿从他们不远处的那棵树后找到了两名偷听之人。
他们晚上喝酒喝得多了,原本只是想来这里撒尿,没想到恰好
()遇上了个这么大的事情(),彎?扥?抗?[()]?『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便只好躲起来了,可惜他们不够沉稳,不小心踩断一根枯树枝,就这样被冒顿发现了。
冒顿本来就不是什么仁慈的人,对他来说杀个人就像杀鸡一样顺手,这次计划又不容有半点纰漏,所以他和自己的随从各自薅住一个人的衣领子,伸手便要扭断他们的脖子。
扶苏是个谨慎沉稳的少年,特殊情况除外。
还未及冠的少年,正是热血年纪,天天听姜珂讲什么“飞将追骄虏”、“单于夜遁逃”之类的边塞诗,外加身边还有个天不怕地不怕同样搞事第一名的韩信。
两道弩箭几乎同一时间射向他们二人,冒顿他们忙于应付弩箭,这才给了两位无辜之人逃跑的机会。
二人瞅准机会,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撒丫子往外跑。
扶苏面带歉意:“盖君,张君,抱歉,这次是扶苏鲁莽了。”
少年意气,盖聂可以理解,而且他年轻的时候也没少杀匈奴,做都做了,与其抱怨自艾,还不如赶快想想该如何处理尸体。
扶苏斥道:“在我大秦的土地上,欲杀我大秦的黔首,你们这些戎狄之人实在可恶!”
逃跑那俩人弱弱地插了一句嘴,纠正道:“恩人,这是漠南的呼延部落。”
扶苏毫不在意:“很快就会成为大秦的疆土了。”
接下来的经过和姜珂他们差不多,扶苏盖聂联手除掉两位匈奴。
扶苏杀了冒顿,用姜珂送给他的那把剑。
正如姜珂赠剑时的那首诗所言:腰下剑,斩匈奴。
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能成为一个小队是有原因的,因为扶苏也想到一个处理尸体的绝妙想法。
将冒顿的死嫁祸给月氏公主,让他们两个部落彼此之间相互残杀。
但现在……
要陷害的双方全都死了。
于是大家迅速想到了一个新的说辞:双方互殴,不小心都把对方打死了。
经验丰富的盖聂从冒顿的箭囊中抽出弓箭戳到月氏人的伤口上。又将月氏人的刀砍到冒顿的身上,然后做出一个相互攻击的姿势。
几位受害者虽在瑟瑟发抖,但还要强忍着去告诉那些中原商队们连夜离开。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那支向匈奴人交换青铜的商队,传播消息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略过那只商队。
东方既白,晨光熹微,天色由黑转灰再转成薄雾蒙蒙的暗蓝色,草原上的秋风凉飕飕的,因此那些植物上挂满露珠,所以早晨的空气湿润而又清新。
经过一整晚的狂欢,篝火已经熄灭,匈奴也再没有任何精力了,纷纷累得倒头就睡,草地上,毡帐中,篝火旁,各处都是睡着了的匈奴人。
他们绝对想不到那些来他们部落兑换物资,正常来讲还要再呆数天的商队一大早就启程离开了。
骑在橐驼上的张辞若有所思,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对姜珂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要去挛鞮部落当间谍
()?”
姜珂提醒他:“匈奴部落不比中原,其中危险重重,你可想清楚了?”
“张辞主意已定,不再悔改。”
韩地人都很犟,姜珂好说歹说一通劝他,还是没劝动她,干脆直接由他去了。
张良:“主君,良也想去漠北地。”
姜珂只能给他们带了一堆武器防身。
二人调转橐驼头,往漠北之地走去,但从背影上看,悲壮而又凄凉。
他们原本以为的挛鞮王庭: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祸机迫切,需要十二个时辰不停息地动脑,方得一夕安寝。
实际上的挛鞮王庭:筛子。
啊不,是大漏勺。
张辞一开始是想潜入挛鞮王庭内部,最好能偷到个军事布防图之类的他就知足了,这样战争中能少死很多人。。
结果居然天降惊喜!
他们从未想到挛鞮王庭内居然会有这么多中原人高官。
他们告诉头曼自己是亳州张氏,家族五世相韩。
头曼不知道亳州张氏,但他知道中原的丞相很厉害,相当于百官之首,比匈奴的左右贤王还要厉害。
五世相韩,那岂不是五倍厉害!?
因为暴秦灭韩,无家可归,二人便只能来草原上投奔挛鞮单于,并承诺他若能帮自己击败秦朝,成功复国,届时可以将韩国的一半领土送给头曼,共享天下。
跟在姜珂身边这么长时间,若连个大饼都不会画,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头曼单于的脸色有些异常,张良心中一颤,以为自己暴露了身份,浑身紧绷,戒备起来。
稍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并未露出破绽,而是头曼他……已经听过太多类似的话了。
秦朝查得严,被他们剿灭的六国余孽之前那批余孽,眼看中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就全都跑到了匈奴这里。
辞/良:还有意外惊喜啊!?
在这之前,头曼单于已经听过太多谎话,而且至今都没被人揭穿,所以他这次也选择相信,丝毫没有意识到韩国它和长城都不接壤,哪来的一半领土给他治理?
挛鞮王庭中有一个叫田间的小首领,他从前是齐国的王室。
还有个叫秦舞阳的燕地人,他是抗击匈奴的著名将领秦开的子孙,想要复国是真的,但却也并非是真心想要和匈奴合作。
秦舞阳认为戎狄蛮夷都是一群尚未开化的家伙,很好骗,玩他们不和玩狗似的?
张良智商比秦舞阳高多了,张良玩他也跟玩狗似的。
冒顿死亡的消息传到挛鞮部落后,头曼并未伤心,相反还挺高兴的,本来他让冒顿去月氏当质子就没想过让冒顿或者回来,正好现在可以按他所想,立自己小阏氏所生的儿子为太子。
张良忽悠,啊不,是为头曼献出一绝妙计策,让他以此为借口联合东胡发兵一起攻打月氏,如今草原上最大的就是东胡、匈奴和月氏这三个部落了,而月氏是这里面最弱小的
部落,老大老二联合在一起可以称得上是所向披靡,横扫草原无敌手。
所以张良建议打月氏的同时再将白羊、昫衍,楼烦等一同荡平。
最后背刺东胡,便可直接统一草原了。
头曼有些犹豫,之前和中原人那一战让他们部落元气大伤,需要好多年的休养生息才能恢复过来,因此他原本是想带着部落北迁的,而且马上冬天就要到来了,在这个时候开战……
张辞:可是单于,我们有上天赐予的白狼祥瑞啊!
头曼感动,头曼心动,头曼行动。
张良:……
这就是打低端局的感觉吗?
那这大王我也能当。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分别找到了挛鞮部落的军事布防图,粮草分布图,漠南的山川地形图……等。
所以到了气候寒冷的一月,秦军很轻易地便攻破了他们的部落。
亲眼见到如此多的秦军,他们气势浩大,锐不可当,秦舞阳一下子就怂了,那一刻替燕王报仇之类的心思也全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想快快收拾些贵重物品逃跑。
逃得更远一些,逃到漠南去。
但又一想,他秦舞阳大可辩驳自己是来匈奴地做卧底的,将自己收集到的匈奴资料交出去,草原苦寒,自己又受了很多苦,秦人一定会重赏自己的。
或者将张良他们交给秦军,就说这二人心思不正,想要谋反,届时兴许自己还能得到一些赏钱呢。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这一刻,有人为他准备好了下半生包吃包住包工作的上谷狱铁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