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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容色憔悴的少飞奔出来，两眼含泪,目光死死盯在曲渡边身上，饱含深情的喊了一句：“七弟——！”
正是六皇子。
从来都没这么凄惨过,身上穿的粗布衣裳,露着臂和小腿，上面都有细小的伤痕,头发还乱糟糟的。
曲渡边面无表情地将一巴掌拍飞。
从华县令中拿过扳指，新戴好，“宣妃娘娘在何处？”
华县令不知道曲渡边的身份，但六皇子是接待的，认得，能让六皇子这般亲昵喊弟弟的，也只有当朝据说很得圣宠的七皇子了吧。
连忙行礼,道：“宣妃娘娘就在后院，您跟我来。”
华县令为曲渡边引路。
曲渡边快步跟上，“宣娘娘是受伤了吗？”
六皇子委屈的捂着脸，却也知道此时自家弟弟心情不佳,小声说明情况：“当时发洪水的时候，我们就在半山腰上，差点全被冲走，还好宣妃娘娘武功好，同护卫一起，拽着我们上了山顶。”
“但是山顶有落石，宣妃娘娘头被石头砸了一下，昏迷到在。”
六皇子掀开自己的衣服，后肩处一片青黑，“石头凶得很，我挡了一下没挡住，还是砸到宣妃娘娘了。”
寥寥数语，曲渡边能象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
堤坝崩塌，雨水瓢泼，山石滚落，树木滑坡，却不得不上山顶躲避洪水。
曲渡边一字未发，惯常笑嘻嘻的人不可怕，但笑惯了的人绷着脸的时候威慑力直线上升。
六皇子小心脏扑通扑通，默默放下衣服，不邀功也不吭声了。
乙十二、禹若和谷心，就跟在们身后。
华县令领着们去了后院。
县衙后面被华县令改成了一处居住地，为了方便每日办公，就连宅院都没有置办，带着妻子和孩子直接住在了这里。
宣妃就被安置在后院，由华县令的夫人照料。
屋内一股熟悉的中药味。
宣妃躺在床上，头上扎着几根银针，大夫正在脉。
曲渡边擦去掌心冷汗，走到床边，压低声音：“情况如何。”
大夫片刻后才收回，叹了口气：“头颅淤堵，在下医术不精，只能稳着下针开药，叫情况不恶化。”
曲渡边抿起唇，看着床上的宣妃。
片刻后，坐到床边，握住了宣妃的，绵长的内力顺着宣妃的经脉，在体内缓慢游走了一圈。
宣妃的呼吸平稳了一些。
曲渡边低声说：“劳烦你了大夫。”
稳住也好，最多不过明日，叶伴伴便带着太医来了。
华县令轻声说明情况。
大夫是紧急从旁县借调过来的，医术还可以，宣妃娘娘不宜挪动，就暂且歇在乐安县县衙。
曲渡边点头表示了解。
六皇子：“说起来还是夏赴阳救我们下来的。”
曲渡边抬头：“人呢。”
六皇子：“带兵在各县各处救援，我们救下来后，吩咐县令照看，歇都没歇就走了。”
曲渡边心，夏赴阳在应该还没收到也来了的消息。
六皇子：“小七，就你自己来了？父皇没有派人？”
曲渡边：“父皇派的人估计要五日才能到。们人多，大概会带着一部分物资，路上下雨，马车难行，们走不快。”
华县令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这么久……”
曲渡边瞥了一眼，喂完药，拜托县令夫人照顾好宣妃，轻轻退了出去。
-
曲渡边几人肯定也是要在县衙落脚的，华县令叫人去收拾了两间屋子。
收拾的仓促，但勉强还算规整，曲渡边不太在意，能睡人就行。
一番折腾，忙活了半个时辰。
曲渡边终于能坐下喘口气的时候，才分心给了六皇子：“六哥，谢谢。”
指六皇子给宣妃挡的一下。
六皇子：“换别人我肯定不挡，死就死了呗，我疼一下干嘛。不过宣妃娘娘和你亲近，挡就挡了，”哼道，“你以后不准叫我干活，也不准揍我了。”
曲渡边戳在后肩的淤伤上。
六皇子嗷一声叫出来。
曲渡边心这顶多算是还了点欠账，哪能这么便宜。
六皇子怒道：“小七！”
曲渡边：“好了好了，我有事问你。这位华县令，你觉得怎么样？”
六皇子揉着自己肩膀：“人挺好的啊。就是不像个官。”
“嗯？”
“京城里的官哪有给外面些灾民盖草棚的？给自己整得满身泥巴，还被灾民骂，一点也不体面，搞不懂为什么还忍得下去。”
曲渡边若有所思。
六皇子刚反应过来似的，“哦，我还没问，跟在你身边个不是禹若么，怎么也来了？”
曲渡边：“受灾的也有南宁百姓。六哥，你回去休息吧，要是宣娘娘有什么事，立马来告诉我。”
六皇子：“好吧……知道了。”
-
黄昏降临。
乙十二在外面转了一圈。
为人群密集，全都集中在县衙这一块，落脚的草棚搭建进度缓慢，施的粥稀无比，百姓们情绪不好，仅仅半下午的时间，就发生了五六起冲突。
将搜集来的情报一一告诉曲渡边。
晚膳时分。
华县令亲自送上来了食物。
两盘青菜，三碗米饭。
禹若看了眼，评价：“菜都不错。”
在在的条件下，吃到米饭青菜确实很不错。
仍旧是一副下人打
扮，在七皇子还没开始吃，就动了筷，华县令瞠目结舌，“这……”
曲渡边：“忘了介绍，这位是南宁的禹若皇子。”
禹若：“小小质子，不必管我，你们说话就行。”
华县令嘴角一抽：“……”
曲渡边也给递了双筷子，请坐下。
“我有些事问县令大人。”
三位皇子，一位娘娘……乐安县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大佛落脚。
华县令恭敬接过筷子，却没敢用，擦擦头上的汗：“您说。”
曲渡边指指桌上的饭菜：“我看县衙中分明还有粮，为何外面施粥的粥棚，锅里却稀疏的和水一般。”
华县令一愣，没到这位看起来娇生惯养的深宫皇子，会注意到外面百姓的情况。
曲渡边：“放心，不是责问。”
华县令叹了口气：“没粮啊。”
曲渡边：“义仓没粮？”
华县令：“没有。义仓一直是有湘河郡的郡守管理，洪灾爆发的第二天，义仓就拨了赈灾粮下来。”
指向正厅内些堆放的粮食。
“粮食是来了，但送粮的告诉我们，赈灾粮只有么多，没有第二批了，”华县令眉眼浮愁苦，“乐安县两三万人，吃这么点粮食，每日有些汤水，已然极限。我还在苦等朝廷派下来的钦差。”
谁料到的是个纪更小的皇子，还得分心照顾着。
曲渡边：“为何没有第二批？”
华县令叹了口气：“殿下，此次是三郡遭灾，最大的义仓就在湘河郡，另外两郡的义仓不同程度被洪水损毁，在大家都指着湘河郡吃饭。一郡下辖十几二十多个县，能分到这些算得上很好了。”
湘河郡郡守为了怎么分义仓内的粮食更合理，都愁的掉头发。
少分给谁，受灾的百姓都是怨声载道的一片。
华县令：“二位殿下，你们二位吃吧，我这边还有事。”
曲渡边叫住：“等等。”
“此次洪灾救援，有没有发南宁的百姓。”
华县令看了眼禹若，迟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多，应该各县都有分布，在乐安县的约莫百余人，在都集中在一处。”
禹若站起来：“在哪里？”
华县令为难：“毕竟不是大周的人，且大周百姓对南宁百姓都看不太顺眼，所以们的位置距离县衙比较远，在天都晚了，路上不安全，您看，要不然明日再去？”
谷心也道：“殿下，不急于一时。”
禹若按捺下来：“烦请县令大人明日一早，带我过去。”
华县令：“这是自然。”
寒暄片刻，禹若回了自己的房间。华县令去了县衙外面，还有百姓接连不断地被从水里捞出来，赶来县衙搭建的草棚休息落脚。
曲渡边又去看了宣妃一趟。
宣妃还是昏睡着。
守到半夜，被乙十二强制捞了回来。
乙十二：“殿下()，恏E?潠虎?&rdquo;
???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眼都没有闭上过，熬到在还不睡觉，乙十二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制裁殿下，们两个都会被小远制裁。
“找到了宣妃娘娘，明日等太医过来，会好的，不要担心。”
曲渡边：“我不太困。”
站在窗前往外看，隐隐约约能听见县衙外的争吵和哭泣的声音。
洪灾下，百姓们失去亲人、失去多积累的财富和建造的房屋，情绪太不稳定了，再加上粮食短缺，持续下去，恐怕会出事。
华县令是个称职的县令，在还在外面安抚百姓的情绪。
但古代救灾速度太慢，且华县令治灾的方式也有问题，不成体系。
来的时候曲渡边就知道，托乐添叔叔带的一批物资会派上用场，本来物资和太医留下，找到宣妃和六皇子后就安分等京城的人来处理后续。
可在宣妃昏迷，自己身处其中，却做不到看着这么多灾民，什么也不做。
乙十二：“殿下，再不睡，我告诉小远。”
“好好好，我睡，不过睡前，我点东西。”
没让六六出去，六六可以信任，不必瞒着，但其人么……还是别透露了，要披个马甲。
曲渡边到桌边，摊开一张纸，磨好墨后，换了左用笔。
在乙十二的震惊下，曲渡边落笔下：《洪灾灾后处理守则二十条》。
笔锋洒脱，锐气凛然。
右四平八稳平平无奇的字迹，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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