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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竟然没发出惨叫,反倒是门外几人吓得不轻,几乎转瞬之间,全退了出去跪在地上:“属下该死!”“末将该死!”
时书不想活了。
这辈子先活到这儿。
时书找个楼跳,往窗口旁一站,手抓着扶杆想翻身。这时候酒全醒了,跟做了场梦似的,第一想不通为什么突然亲上去,和谢无炽的嘴挨的近?第二这群人为什么进来……
——领导的门要敲了再进不知道?……
时书抓耳挠腮,最后一丝混沌也无,谢无炽还没开口,几个人连忙退了出去。谢无炽缠好纱布,回过神之后从椅子里站起身:“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要不你还是把我处理了吧!
时书强忍住嚎叫,仔细看楼还是太高了,往门外跑。
“时书……”
时书罔顾背后声音,袖子蒙脸不顾死活冲了出去,门外几个护卫和宋思南都埋着头,等他冲到楼下,一张脸的血冲到脑门,盯着火光摇动的灯烛,耳朵里全是欢欣鼓舞和怪笑,快精神分裂了!
时书头一次体会到神智不清之感,刚才情绪太激动,加上和谢无炽的唇一直仅有一步之遥,一抬下巴就能吻,而他竟然真的头脑一热就吻了上去。
男同!我跟你们不共戴天!
竟然敢耍老子!
时书蹲火堆旁抱头沉重思索,方才的回忆涌入脑海,他和谢无炽在隐秘空间内亲密地接吻,这种感觉真是……他甚至还能记起谢无炽失温的唇逐渐变热,生涩逐渐变成享受的滑腻,爱欲在其中荡漾。
不能喝酒了,酒神,堕落、无节制的性!
时书看着火堆发呆,嘴里一直碎碎念“完了完了完了”,杜子涵却凑近上来:“小书,大事不好了,我刚才看见宋思南收到军报领人急匆匆上去,听说有地方开战了。”
时书:“什么?”
“难怪……”竟然连谢无炽的门都闯。
杜子涵狐疑道:“你怎么是这种脸色?你不是上楼找谢哥去了,干嘛,怎么一副他强迫你未遂的表情。”
时书:“不是他强迫我未遂啊!”
被人看见我和亲哥亲嘴了!杜子涵,你懂不懂!
可怕!
时书回忆细节,想知道是否能挽救,不过当时谢无炽坐榻,自己不知不觉早坐到他腿上,当时的情景正是时书捧着他的脸和他唇齿勾连,且那个位置恰好正对着门,一进来便能看见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耳鬓厮磨的情形。
时书:“子涵,我是不是贫血啊,我怎么感觉头晕晕的。”
“…………”杜子涵说,“我靠,小书,你到底怎么了!”
时书再次抱住头,发出惨叫:“不行啊,子涵,我要死啦!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杜子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连忙安慰他。
两个人挤挤挨挨缩在火堆旁,片刻,不远处人群簇拥当中,谢无炽从木楼上走下来,几盏琉
璃裁骨灯,将他的身姿映得挺拔修长,影子婆娑而动。宋思南,辛滨和护卫正垂头丧气跟在他背后。
谢无炽到楼下时抬头左右一望,视线遥远而漠然,看到了火堆旁的时书和杜子涵。杜子涵只是被他看一眼,吓得后背发寒五内如焚,也立刻抱住头,和时书一样埋头骆驼:“完啦完啦,给谢无炽看见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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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回头一看,谢无炽站栅栏边,一旁的人举着几只照明的灯,他和时书对上目光,时书心里又是一声咯噔,刚平静了一秒钟的心仿佛被千刀万剐,浑身发麻,立刻转开了视线。
家人们。
和谢无炽又亲上了。但这次的情况很复杂,居然是自己因为替他包扎,同时看见他自残而愤怒输出,恰好谢无炽的唇近在咫尺,便抬头吻了上去。
怎么办?
说不清了!!!自己已经主动亲上了男人!
时书蹲在篝火堆前怀疑人生,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时,几乎是刹那之间灵光闪动,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不是正好要爬床吗?这不是开启第一步了?如果要爬床的话,这也是其中的一个步骤吧?
算了,别想了,一切自有天意。
时书终于调理好心态把藏着的脸露了出来,一抬头,便见宋思南一脸沉思的神色走来,时书猛地吓得大叫一声:“啊!”
宋思南神色诡异:“刚才……”
时书脱口而出:“误会!天大的误会!青天大老爷!”
宋思南眼珠转动:“你别紧张,大人已经说过,是你在替大人清理脸上的伤口,不许我们传出,但——”
宋思南显然受到了不比时书小的冲击,几位侍卫交向声称并未看见,他也不过惊鸿一瞥,有时候众口铄金,他也开始怀疑是否看错,但实在很难说服自己。
宋思南眉头紧皱:“你与兄长——”
时书心里猜到,谢无炽下了死命令,宋思南绝不会传出此事,不过时书还把他当朋友,只好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法,片刻后时书才结结巴巴道:“其实……这就是我离开我哥,一年多不回来的原因。”
杜子涵:“?”
宋思南果然诧异:“什么?”
时书眼睛一闭,幸好夜里漆黑看不见他耳朵的绯红:“我有梦游症。”
杜子涵:“???”
宋思南:“梦游症?”
时书干巴巴道:“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我梦里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异常行为,比如杀猪,杀鸡。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了爹娘,我哥把我养大。”
“我小时候从山上掉下去,受了惊,从那以后夜里时常梦魇,一梦魇就控制不住自己,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刚才你也看见了,我醉酒之后上楼找我哥,睡着了,然后……”
时书边说边用指甲掐手心,对宋思南露出“请你相信我!”的表情。
宋思南:“原来如此,我就说……兄弟怎么……”
时书见他信了
(),连忙松了口气:“我哥一直很包容我的,没奈何,他不敢轻易惊醒我,怕万一我得了癫症。”
宋思南信服了:“你也挺可怜的。”
时书擦额头上的汗。
宋思南:“你哥一直不成亲,不会也是照顾你的病吧?”
“………………”跟我有啥关系。
时书支支吾吾,勉强点头。宋思南终于说:“吓死我了!”
时书在心里默念:“骗了你对不起,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友情。”
然后时书连忙岔开话题问起正事:“你们刚才来的这么急,出什么事儿了?”
宋思南晦气地摇头:“这不是去年开战以后,一直打到冬天粮草匮乏?于是便休整了这小半年,如今天气回暖,旻狗按耐不住又启了边衅,这次是由北旻‘五大王’之一的摩育王,号称十万大军攻占茶河渡口,从永安府的方向进攻冯重山驻节的狁州了,刚收到军报,让都统制回公署议事!”
“狁州?”不远处宵禁的呼声,时书抽出篝火里的柴,“我记得在太阴府?”
宋思南也帮忙熄灭柴火:“对,狁州并不算一座大城池,城内的人员也有限,但一直是诸多将士的驻节之处,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书:“说呗。”
“狁州,控制大景边防战线的西北部和中部,易守难攻,两边则是东屠山和回天荡,占据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要从塞上策马南下,必须从狁州的关卡过来。”
时书抬起头:“那就是军事重镇,有很重要的地理作用?”
“那是,”宋思南讲起这些便头头是道,“如果狁州被攻陷,北旻的铁蹄仿佛被疏通一般,便可以率领数万骑兵,长驱直下,直捣入大景的第二道防线——中原府和信固府,如果再把这里打穿,攻破东都就在旬日之间了。”
届时,江山易手,山河沦陷。
时书了然地一点头,道:“难怪你们如此着急,这件事果然重大。”
宋思南一脸深恶痛绝:“我都不想说。”
时书:“有什么猫腻吗?”
宋思南嫌弃道:“为什么打狁州?不就因为这冯重山主和,而朝廷重用主战将领,旻狗也知道他心里不服气,是个薄弱点,这才挑着找他打架呗?反正,不抱很大的信心。这些卖国贼,他死倒也算了,可惜那么多兵被打死了。”
时书心情泛起涟漪,问:“主将无力,士兵也会军心涣散?”
宋思南道:“当然,一个有军心的主将,应该心如钢铁、坚硬强大,处事雷霆万钧,哪怕是尖刀和烈火也不会让他屈服半步。”
时书听着,记在心里。
宋思南唉声叹气:“也就苦了咱们。军国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狁州如果被攻陷,西军和北军就失去连接,不能相顾。所以咱们北军也得提防着,随时给他应援,接下来怕是有一阵子好忙的了。”
军中打起更来,催促众人休息。时书道:“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宋思南:“好,去吧,今天归顺的流民义军带了许多遗民百姓来,这几日又要带百姓们去军屯安置,你愿意来就早些来啊!”
时书:“知道了!我早早的就来。”
时书走之前跟杜子涵打了招呼,杜子涵欲言又止:“哎?走了?你俩有啥瓜不给我吃?”搞得时书只好停下来把楼里的事再复述了一遍,接受完杜子涵的目光注视,这才踏上了回去的路。
月色淡泊如冰块,时书踩着晃动的影子,偶尔折下一节树枝握在掌中挥舞,树叶飒飒。
他想着狁州的那场战争,但距离有千里之遥,很难想象到具体的场景。
于是,时书情不自禁开始回忆木寨里的那个吻。
这辈子想不通的事情增加了,真是被男同搞得昏头,怎么就凑上去了?
谢无炽手腕的伤痕,真是个心理不健康的人。心理不健康,也就意味着危险,充满攻击性,自我的创伤无时无刻不在摧毁他们,心与心时刻在进行博弈,每日都在痛苦中自毁。
刚把手腕割得血淋淋,又急匆匆离去,并没有疗伤,参与此次战争的讨论,从来不照顾自己的伤势吗?
时书神游天外,护卫问:“二公子是回中军营,还是回燕州城内的行辕大府?”
时书:“有什么区别?我哥去了哪里?”
护卫道:“大人平时大部分时间住在军营,方便整军巡视和操练,不过公署在城内,和其他大人商议就得回城。”
另一个护卫道:“宣抚使,监军等大人都住在城内,与诸位大人商议时,便要回公署去。比如今天,便去城里了。”
时书心里一想,明白了:军营里生活粗糙简陋,人都想享福,肯定住在城里有良屋美人山珍海味作伴得好,那些监军之类,恐怕都住在城里。而谢无炽这种事业心卷王,时常住在大营内与军兵同食,不仅有军心也满足他的控制欲,训练出更为精锐之师。
时书走在月光下的小路,想到还没在谢无炽居于燕州的行辕中住过,道:“那我也去城里。”
时书没想好怎么面对谢无炽,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去看看他,在木寨的言犹未尽,应该有许多话并未说完。
坐上马匹催鞭狂奔,穿越重重密林到了城门外。军事重镇夜里关上城门,通报“都统制护卫!”后从小门进入,时书重新回到了这座城市。
谢无炽的府宅。
谢无炽是个有品位的人,在现代也是庄园豪宅里贵养出来的大少爷,这座行辕豪华奢靡,夜色中重檐歇山、亭角飞翘,院子里亭台楼阁、怪石嶙峋,时书进了门,许多人立刻叫着“二公子!”“二公子来了!”“快快快!”上来伺候他更衣。
时书不太习惯,问了谢无炽就寝的院子,便自己走了进去。
几近子时,屋子里点着暗淡的烛光,屋子内进深开阔,大厅的背后的书房雅致,层层博古架上放着古董和笔墨纸砚,步入一间隔间,花窗明净,再往里走是寝房。
时书到了
以后便洗漱,谢绝其他的伺候,没找到合适的衣裳,便打开柜子挑了一件谢无炽的亵衣先穿上。屋子里灯光昏暗,这算是第二次来到谢无炽独居之所,但感受和两年前相南寺夜奔却截然不同了。
时书刚在这几间屋子里转了没几转,那管家犹豫了半晌,说:“二公子,大人不喜欢小的们随意摆弄他的东西,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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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书没再闲转,谢无炽如今身居高位,随处是机密,撞见确实不好。想到这里便回卧房,恰好人也有些困倦,沾床便睡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书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被子里支着手肘撑起身,门外恰好是人声低谈的动静。
“大人,还要喝热茶吗?锅里留着热水。”
回答的声音很轻。
“还是照往常?小的这就把热水打来。”
谢无炽道:“不成,动静大,换个地方。”
脚步声便消失了。时书坐起身来等候,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外重新响起压着的脚步声,腰间玉佩叩击的鸣鸾之声,清脆悦耳。不过声音在中堂便消失,似乎被解了下来。
再然后,脚步声到了卧房内。
为了省灯油,时书吹灭了灯烛,屋子里漆黑一片。慢慢,响起火镰的轻声,一抹暗光映亮了方寸之地,也映亮了来者的清贵淡漠的眉眼,眼珠漆黑,鼻梁下拓着暗色。
时书坐在原地没出声,别人以为他睡着了,但点了火却见有个人坐着,可以说有点吓人。
谢无炽顿了一顿,道:“你没睡。”
他换上了整洁干净的内袍,手腕缠着新的雪白纱布,笼着灯火走到床头边来,将吹灭的灯油给点燃了。一张昂贵沉重的檀木床。雕刻着繁复秀丽的图案,谢无炽站在脚踏木板上,垂头把另一盏油灯灭了,放到梳妆台。
时书:“我刚睡了一会儿,听到门外的动静又醒了,就没再继续睡下去。”
谢无炽:“吵到你了?”
“没有。”
现在的谢无炽有清淡安静之感,不再说骚话,很难想象不久之前他俩在木寨中,搂抱着肌肤相亲,唇齿纠缠。时书想到这里心口突了一下,问起:“你的事聊完了?”
“事议不完,处理了紧急的事,明日接着再议。我听他们说你进了城里来。”
“哦……”
时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这个,道:“你手给我看看,你原来的纱布算不上干净,要重新处理伤口,你处理了?”
谢无炽探出手腕,道:“伤口重新处理过了。”
时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考虑要不要跟他道歉,毕竟自己主动亲的他。但是!一想就很恼羞成怒啊,他以前怎么对自己的?亲一下就亲了,怎么还要道歉,有没有天理。
但是不道歉那不是变成谢无炽了吗?
时书不能深思这个事,一深思他逻辑不能自洽,情绪就会打结,变成一团乱麻,再把自己绕
()住。
要不还是装死吧。
装死,人生的快乐之道,可以逃避一切。
时书想了半天耳朵通红,才找到话题:“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走的时候也没觉得很难受。你自己高兴比较重要。”其实还是有一点难受。
谢无炽坐在床榻旁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有所思,听到时书的话,也显得心不在焉。
片刻后道:“好。”
“?”
你干嘛说话一个字一个字。
时书:“真的好还是假的好?我以后会经常看你的手腕,最好别有新的伤口,不然我对你也没办法了。”
谢无炽问:“你困了吗?”
时书:“还可以,不是很困,但是可以睡。”
谢无炽:“你睡,今天恐怕也累了,我先不打扰你。晚安。”
说完,谢无炽站了起身。时书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你去哪儿?”
“我不走远,隔壁的榻上。”
时书心里有点想笑了,不是哥,你干什么呢?这么矜持?时书忍不住问:“为什么?这床挺宽,够睡我们两个。”
谢无炽:“怎么了?你害怕吗?”
时书:“我害怕什么?”
谢无炽静了片刻,重新坐回床上:“我留下来,和你一起睡。”
时书没懂这个拉扯,他想到木寨里的接吻心脏还会猛地跳一下,但这件事实在不知道怎么问起。擦枪走火?意外事故?
真是意外事故为什么沉迷情.欲地吻?真意外事故又舔上了是吧?明明当时意识算是清醒。
时书抱住被子,忽然感觉很悲哀:变成黄书了。
时书躺下时,碰到了谢无炽的亵衣布料,忽然想到他以前还裸睡呢,尤其是流放那段路上,一到晚上就脱衣服,还脱时书的,脱完就从背后抱住他往怀里带,肩颈和手臂的肌肉死死地箍住时书,抱着他睡一晚上不说,时书其实经常蹭到他。
不过那时候一般都是谢无炽身体不好,才跟抱娃娃似的抱他,一般不会乱碰他,时书也就没有特别反感。
不过现在,身旁的谢无炽平躺着,声息都轻到了极点,整个人端方正直,睡姿疏远客气,透露着一股凛然无犯之感。
时书一时间没睡着,满脑子都是木寨里谢无炽说过的那些话。他说过他有焦虑症,一焦虑就会整夜整夜睡不着,自己离开后他应该就经常头痛睡不着吧,那现在睡着了吗?
时书不清楚,但也没有问。他慢慢地想困了就睡着了,只是潜意识里,似乎听到了身旁一声叹息。
*
窗明几净,明媚的阳光从窗棂透到屋子里来,时书醒来时谢无炽果然不在身旁,早就起床晨练,忙碌着他的事情。
时书坐在床头时,看见那只三花小猫跑进屋子里来,喵喵地叫了几声,时书笑嘻嘻地回应:“嘬嘬嘬。”
“喵!”三花陌生地看他一眼,眼睛瞪得像铜铃,转身
嗖嗖嗖跑了。
“干嘛啊?一点都不认得我了?”时书跳下床,盥洗架子上放着银盆和帕子漱口用具,他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在假山上找猫玩儿,没一会儿,谢无炽从洞门中踩着细碎的阳光进来,身后跟着管家和送饭的下人。
时书一看见他,动作便没有那么无拘无束了,停止逗猫,从台阶跳下来。
时书吃了饭要去仇军营,谢无炽吃了饭得去公署与其他将军们商议狁州战事,不过起床得早,这饭吃得并不着急。
时书坐在椅子里喝粥,剥了个鸡蛋,视线里是谢无炽缠着白纱明晃晃的手腕,问:“你那个样子,疼不疼?”
时书说得抽象,谢无炽竟然完全能听懂:“以后不会了。”
“说疼怕我说你,说不疼又是撒谎,所以说以后不会了。”粥里加了猪肝和山药,专门滋补身体。时书说,“你就等着吧,看我会不会每天都检查你的伤口。”
谢无炽启了下唇。
这时,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大人。”
话里分明有什么暗示,谢无炽的声音在对外人时很冷漠:“下去,现在用膳,不见。”
时书挑着粥里的猪肝先吃了:“不用在意我,第一次来找你时,我就知道你用吃饭的间隙接见客人,你忙你的,我不会影响你。”
谢无炽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淡淡道:“和你吃饭,还是不见了。”
时书听到这句话,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心里温吞吞的。吃过了饭时书便要回仇军营去,和宋思南他们一块儿送遗民到屯驻区,还要教百姓们耕种之法。
时书吃饱了饭,进门换衣服,这时谢无炽才开始接待客人。大清早就上门,有的是对治理军务建言献策,有的是对屯田水利提出建议,谢无炽早养了一支幕僚人才,向他提供建议,粉饰文墨。
时书站在门口,便见几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进来,兴奋地举着书信:“谢大人,某有一本‘万言书’,细数了立足长平府之吉凶祸福,请大人查阅!”
还有的人说:“大人,我要参东阳县的县丞,鱼肉百姓!”
谢无炽对幕僚的态度平和,这些聪明人为他效力是好事一件,不可辜负。
等这几个人走了之后,徐思良来了。谢无炽正在喝茶,见他满头大汗从门外跑来,便信手倒了一碗新茶递给他。
“徐参议,坐。”
时书在隔间停下了脚步。裴文卿也是幕僚,这些人让他想起裴文卿在世子府的日子。徐思良是受谢无炽重用的谋士之一。
徐思良道:“昨夜属下听闻摩育王进军狁州冯军的消息!连夜与向清、石方、霍仲等人商议,写了一封急件,请大人观阅!”
“知道了,去公署再议。”谢无炽将信按在桌上没急着看,指尖敲了一下。
徐思良难以自遏狂喜道:“大人,真是天要亡冯重山!痛打落水狗!一切正如大人所设计,陶将军已来信,届时旻军一来,重明军便诈败开关引狼入室——冯军那十几万军被北旻坑杀殆尽,他光杆一个,陛下龙颜一怒,除掉他,提前道喜!太阴府和中原府已在大人手中了!”
“急躁!”谢无炽点信封的指猝然停下,道:“让你下去!”
“大人……”
徐思良不解,但还是唱个喏,退了下去。
谢无炽背对着隔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探知的热度似有躁动不安的脉动。
阳光照在大堂中央,沉色的檀木与谢无炽手指的着色相称,空气中飞舞着淡淡的尘埃,一切似乎在某种混沌之中。
谢无炽起身,走进门来:“时书。”
时书心头寂静之感缓慢地消失,被抽离的血液倒流。抬头看谢无炽,道:“那我先去仇军营了。”
时书走了好几步,仍回忆徐思良的那段话,一点一点在心里打鼓,咚咚咚!直到汇集成了一片汹涌愤怒的海。
没片刻,时书的脚步停下,倒了回来。
谢无炽站在窗格下,雪白的阳光恰好轻飘飘照在他肩头,照在他的皮肤上。时书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时,地砖上回荡着鞋底踩过的动静,谢无炽顿了一下。
“时……”
他话音未落,时书便仰起头,踮脚吻到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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