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与白

江南省，位于华夏之东南，大江之下游。

这里自古文风鼎盛，代有才子佳人，不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在科技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这里也是名校林立，英杰辈出。只可惜，狂热的经济发展已经让这片儒林墨香之地充满了铜臭味。

西子湖市。

第五中学校门左邻，林荫路。

十字路口处一位老人正半躺地上，轻声呻吟，不断招手似乎在求助着。稀疏的过往人群只是侧了侧头，看见地上有少量血迹也猜是车祸之类的麻烦事。想到社会上的各种花式碰瓷，大家也没敢靠近，纷纷拿起电话报了警。偶尔几辆汽车使过也是远远躲开了，不想掺合这类事情。

“哎，大爷，你没事吧？”刚放学的李奕在不远处停了自行车，快步上前扶助。

身为一个热血高中生，什么不能扶的都是屁话。

这街口虽然是偏僻了一点，该有电子眼监控还是有的，谁都讹不了谁。何况这么热的天，老人躺在马路上，等救护车来到人早烤熟了。你要真这么敬业碰瓷，本高中狗也认了，顶多请‘监控录像大人’作证脱罪……李奕快步跑近，小心将人扶了起来。

老人起来后笑了，笑得有点阴冷。

李奕莫名一惊。

正要缩手，却被老人灵敏的双手紧紧抓住。李奕只听老人低声一句嘲笑：“你倒好心啊李同学。”瞬间，一辆汽车呼啸而过。老人安全疾退，李奕却变成了空中飞人。汽车撞人后逃逸走了，李奕重重摔在地面上，一阵剧痛之后就再没有感觉了。这本来能躲开的，可惜李奕被老人抓住了手臂，还朝车子推送了一把。

看见这情形。

五六个零散的路人们大惊，又看到老人快步转身，两三下钻入绿化带的树丛溜走不见了。

“该死的碰瓷狗，白害了一好孩子。”

看到真车祸人们倒不担心了，一个劲赶上前，挡车，救人，打电话报警。

大伙看见这么‘灵活’的老人也肯定是碰瓷的，想必看这孩子出事就吓懵吓跑了。在场众人都不知道，老人跑远藏好，一把扯下了白色的假发，还抹掉‘皱纹’的妆痕。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道：“苗少，事情办好，李奕完了。记得准时打钱，兄弟们等着开饭。”

电话对面传来声音：“好。以后我们不认识，也没有见过。”

假的‘老人’关了电话溜走了，此时背后的小树林中阴暗处却有两个人影在晃动着……疑似一男一女的学生，也不知道他们躲在阴暗的小树林里面干什么事情。

这时候。

马路上帮忙的众人都在摇头，这满脸是血的学生明显快没气了。打电话的路人也很着急，抬头遥望：“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刚才都报警了。”

“警茶呢？怎么还不来？”

众人焦急远眺，却不敢随意移动李奕。看他这惨样也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没有医疗知识乱碰更容易将人弄死。此时李奕胸前的衣服下面，一枚‘兽牙’吸了鲜血，猛地龟裂粉碎，化为一道灵光注入了李奕的体内。

朦胧间。

李奕梦见一只高达几十米巨猿，它正咆哮怒吼。斗战强敌之时，它身旁还有成千上万的大小猴子挥臂助威。令人奇怪的是巨猿居然能够变化，幻化巨虎或巨鹰的模样与强敌搏斗。画面一转，濒死的巨猿伸手透出一道金光，将光芒注入另一只小猿猴的体内。然后就这样一只传一只，一代传一代延续了下来。

慢慢的。

环境越来越差，猴群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这种传承中断了。

最后的光芒汇集在一颗巨猿的兽牙之上。

貌似，这枚兽牙就是父母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听说是祖辈救了某只猴子而得来的。因为这段奇特经历，家中祖辈每一代都有守山育林的经历，连爷爷也是护林员的工作。

李奕正疑惑思索，忽然看到一道金光朝着自己扑来，仿佛有一只巨型的猿猴手掌对自己灌顶注力。

喂喂喂。

我不是你的猴子猴孙啊，我是人，人啊。

这是怎么回事？

我死了吗？

这是梦吗？

李奕远看金光如丝细小，游近时才觉巨大如浪……不，它不是一道，而是整整七十二道光柱汇成的一股巨流。

金光灌体。

没等李奕反抗，身体一阵剧痛炸起。整个身体好像有一万条钢针穿刺，有一万柄刀子削割，有一万度热水煮炼。

奇痛，剧痛，惨痛。

无法形容的痛楚激涌，李奕只觉自己身体每一颗细胞都被碾碎搓烂了。仿佛现在的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沙末齑粉。身体内的奇能疯狂肆虐，它正在破坏自己所有的骨，肉，筋，血，甚至连毛皮都通通摧毁，直至将自己分解成虚无为止。

又不知过了多久。

这股奇怪的能量又开始慢慢重组自己，将摧毁的一切复原搭建起来。

人声。

警鸣声。

救护车声……所有人都在忙碌，谁都不知道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发生了什么变化。这种天翻地覆的蜕变，肉眼凡胎的人们根本无法看见。医生们只觉得这孩子很幸运，只差一点他就得找阎王爷下棋去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不是他们的救治功劳，而是李奕自己正在挽救自己！

根据脑海的神秘知识，李奕知道自己变成了世界上最后一位，也是唯一位修仙者。

刚刚获得的这种功法就叫：七十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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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医生，他怎么样了？”

“还好，手术很成功，刚刚渡过了危险期。身体数十处骨折，内脏多处出血，头骨也裂了。在这种情况我们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幸好他撑下来了。对了，黄警官，通知他的家人了吗？”

“这个……没办法通知。我们已经查过了，他叫李奕，市里五中的高中学生。父母是考古学者，四年前一次考察中意外失踪，相信已经罹难了。爷爷是老护林员，在两年前被一群打猎者当成野猪意外枪杀。根据学校的通讯录，我们通知了他老家的大伯和三叔，听那冷言冷语，唉，恐怕是不会赶过来了。”

“他们不来？那这费用……”

“暂时先由学校和我们垫付着吧，看情况再想想办法。听说他是为了救人，见义勇为嘛，局里应该会支点钱的。”

两人交谈，躺睡不动的李奕听到却毫无办法。

他正在为自己的小命拼斗呢。

不出两天。

事情有了不可思议的转折。

“胡主任，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病人已经严重高烧，不及时治疗，就算抢救回来他脑子也可能烧坏。赶紧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小王，我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

“胡主任，这还有什么么难的？赶紧用药啊。”

“啧……小王，这事你不知道啊。你看新闻了吧？这学生撞人了。被老人逮住，他还想跑，纠缠间反而被汽车撞飞了。现在外面正一片声讨呢，连学校都不愿意付钱治疗了。”

“咦？不是说他是救人吗？”

“不是，当时那些围观的群众都看错了。”

“没有监控吗？”

“那段路的电子监控刚好坏了，没有记录。”

“这……那……胡主任，那也不能不管啊。再这样烧下去，这孩子可能就没命了。”

“嗯，好吧，你给他吊个点滴吧。”

“胡主任，吊个点滴有什么用……胡主任，胡……”

一个医院老油条和一位实习医生对话，李奕一字不落听到了。自己这一身高烧他倒不担心，光凭现代医术想要抢救自己的小命，那是哄鬼呢。如果没有七十二变的仙道灵气，不用两小时自己就得送火葬场报到了。

外间风传自己‘撞人’了？

呵呵。

李奕已经没有兴趣关心了。

那位‘撞瓷老人’绝对是要杀自己的，那辆撞人汽车就是他的同伙。李奕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自己的命？按理说，自己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杀了都嫌脏手有木有。除了父母留下一间旧房子，自己也是穷得叮当响，连一个乞丐都能在自己面前挺直腰杆称大款。

想想平日自己连路边蚂蚁都没敢多踩死两只，怎么忽然惹出这么大事情？

两天后。

人没能醒，李奕却从议论中听到：自己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不是可能发烧烧坏了脑子读不好书。

而是撞人加逃逸。

在这年头道德不行，网上肯定声讨一片。虽然有一部分人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可是谁能阻挡我大华夏的水军。

街上的城管，网上的水军……这都是无敌军团啊。

又一天。

“奕仔，我们回老家。书不读就不读，放心，有铁根叔在，饿不着你。”

“李大哥，听小王医生说，这孩子发过好几天的高烧，很可能脑子会有点……有点拙拙的。麻烦你多多照料，这是我一点心意，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

“不用了，黄警官。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过你们办事都不地道。你们肯定知道什么，就是没人愿意帮忙说话。我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司机哭着给我说话，他说他看见奕仔是救人，不是撞人。可是他们一群人都不敢说实话，因为有人警告他们了，不听话的还揍了一顿。我们人穷，骨气不穷。奕仔是什么人我清楚，就算他傻了，这辈子我也养着他。”

“李大叔……”

“不用说了，孩子我领走。我相信老天爷。既然老天爷都不收他，奕仔将来肯定能够活得好好的。你们这样子办事，老天爷也会看在眼里的。”

堂叔李铁根带走了人，医院方面也不阻止。

一是药费问题。

二是病人的情况已经好转，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了。

看着一位中年的农夫背着一个高中生回老家，众人也是心绪万千。这个背影看起来有点凄凉，但是，那脊梁还是挺直不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