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杨洪率领他的亲卫队伍,以及暗中调动过来的诸葛乔与马孟起,其目标并非是废柴般的黄元。他们的真正意图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今日之事。为了这一刻,刘禅不惜令他们在战场提前半年部署,只为隐藏行迹,只为给予孙权致命一击。
他渴望知晓,当孙权再度陷入两面受敌之际,他又该如何抉择。
要知道,此刻雍闿与朱褒二人打着江东的旗号,正挥戈攻打大汉庲降都督李恢的地盘。此事若不妥善处理,孙权别说登基称帝,就算刘禅不剥他三层皮,他也愧对自己那个便宜的老爹。
这一路上,刘禅未曾乘坐马车,而是跨上了简雍与庞羲为其备好的宝马良驹,携同张苞与简雍等人策马疾驰,直至兵马脚掌几乎跑烂。
“叔父您可还支撑得住?瞧您面色不大好。”愈发接近永安城,刘禅的心情越发激荡,他并不清楚这份激动源自即将展开的最后一场关键对决,还是源于即将见到那位便宜的父亲。
简雍听见刘禅的关怀,翻了个白眼瞥了他一眼。
“这算哪门子赶路?你没经历过随你爹四处逃亡的日子,记住,你老子手下的这批老臣或许别的不行,但在逃命赶路这一块,各个都是宗师级的人物!”
简雍满脸轻蔑地说出这番令刘禅忍俊不禁的话,也使得他心情轻松了不少。
“多谢叔父关心,叔父一如既往地幽默风趣呢!”
"嗤!"简雍冷哼一声,却仍继续对刘禅谆谆告诫道:“你无需过于焦虑,以你如今修炼的修为与手段,已属难能可贵,正如古训所言:人力有穷时,天命自在其中。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然十分不易。
即便最终未能如愿,令尊亦可安心瞑目矣!”
对于简雍的安抚之辞,刘禅并未表示赞同或否定,只是淡然一笑,旋即再次加快了修行的步伐。
他的时间已然无多,自此刻起,他必须真正地着手扭转蜀汉的宿命。
永安仙城之中,居住于永安宫的汉皇刘玄德,面色一如往常般黯淡,然而他熬过了最为酷寒的冬季,给予天下之人一线生机的希冀。
此刻,守护永安的尚书令李严、丞相诸葛亮以及中护军、征南大将军赵云皆齐聚于刘玄德面前。永安宫四周,则由早已威震八方的白毦神兵镇守,至于寝殿之内,看守重地者则是汉皇刘玄德的贴身心腹大将,护殿统帅陈到陈叔至!
如此阵容布置,足以表明诸多隐秘之事,也足以昭示他们此刻聚首,并非寻常的朝见,而是因重大事宜而来。
“陛下,召我等至此,有何旨意吩咐?”
率先发问的依然是丞相诸葛亮。今日接到白毦神兵紧急传令,要求立即前往永安宫时,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以为陛下方才有何意外状况。
待他快步踏入宫门,只见四下里白毦神兵森严布防,连平时负责寝宫警戒的士兵都被换成了白毦神兵主将陈到。诸葛亮心中瞬间一沉,几乎想要掏出随身携带的竹简向这群神兵掷去。
然而当他踏入寝宫,第一眼便瞧见刘玄德正在静心品味灵膳,虽面色略显憔悴,却绝非濒死之状,他不禁欲以竹简遮面的冲动消失殆尽。
然而他刚落下心来,刘玄德仍旧从容进餐,赵云与李严则沉默不语,这让他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此刻见刘玄德终于放下碗筷,他终究耐不住性子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竟需这般兴师动众!
刘玄德瞥了诸葛亮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实话讲,他对诸葛亮颇有好感。尽管诸葛有时心胸狭窄,偶有偏袒亲信之举,但从品德与才能而言,诸葛亮始终令他深感信赖。
他是一个做事光明磊落之人,对他不满者如廖立,他便会果断将其贬谪;对他厌恶者如彭永年,则痛下杀手予以除之;而对于钟爱的马谡,尽管多次告诫,但他依然竭力庇护。
这类人,在其生前,可凭威望压服;一旦离世,也断不会背叛,因为其内心恪守的原则与信念,比任何手段都要有力得多!
他最多只会成为一位握有权柄的重臣,绝不可能像曹操那样权倾朝野,尤其在现今,膝下尚无亲子,即使明日其妻怀孕,也已为时过晚,年龄差距过大,其子也无法顺利接掌他的权势,更别提成为第二个曹丕了...
例如此刻,他清楚地感知到李严与赵云并未发声,他亦深知自己肩负重大使命,却依然毅然决然地率先开口,只因他的内心充满了无畏的道韵。
这类人,行事未必皆合于道,但他所做之事皆出自心底的无愧于道。
“孔明道友无需焦急,尚有人未至。”刘玄德淡然而笑,示意他稍安毋躁,并随之续言,“但在那人抵达前,有些事需先告知各位。”
“恭聆尊谕!”三人齐齐躬身,衣袂飘动,神态专注倾听。
“其一,汝等曾疑虑不解,一批人马趁暗由赵云道友秘密送出永安城,此事乃朕命赵云所为,想来诸位心中早已有所察觉。”
“遵旨!”李严与诸葛亮再度躬身,此事他们确知详情,只是不明白为何刘备今日竟旧话重提。
“其二,则关乎这批人的真实身份。人数众多,且虽非骁勇精兵,但也堪称为一支大军。若不告知各位他们的来历,想必诸位也无法安心。”
刘玄德语毕,二人立刻身形微颤,“弟子不敢妄议!”
“罢了罢了,朕从未责怪过尔等,今后亦不会为此等小事责难于尔等。朕尚未昏庸至此!”刘备冷哼一声,接着道:“那离去之人你们也都相识。
为首者乃是益州治中从事杨洪,刚平定黄元叛乱,那一支兵马正是黄元麾下的队伍。
至于其他人,骠骑将军马孟起,以及孔明道友府上的公子诸葛乔。”
“孟起?伯松?”诸葛亮闻此,震惊不已,瞬间瞪大双眼,“他们……”
“关于他们之事朕已知晓,并已允准!”刘玄德截断诸葛亮的话语,“朕此番告知尔等,非欲听取尔等见解!”
“……遵旨!”李严平静应对,而诸葛亮虽觉有异,却也无法多言。
见二人均无异议,刘玄德便重新阖上双目,仿佛正在静待那未知的第四位访客的到来。
天光自黎明转至正午,又由正午渐渐滑向日薄西山。
屋内众人整日守候在此,不得离去,但他们并无丝毫怨言,反一同期待并好奇着那第四位神秘人物的身份。
直至夜幕将近,外面传来陈到的声音。
“尊驾,他们来了!”
“好,让他们进来吧!”
这一句话令所有人精神骤紧,也留意到他们口中所说的“他们”——并非一人!
不久,永安宫寝殿大门敞开,那久候之人终于步入其中。
初睹之际,惊讶之情在意料之中。
率先踏入的是简雍,那位昔日地位犹在诸葛孔明之上的元老旧臣,刘玄德早年的重要谋士,同时也是闻名天下的辩士。
震惊源自于简雍竟公然现身此地,毕竟他曾被囚禁于秘狱,而这背后的缘由众人皆知。
然而预料之中的是,他们早已得知简雍被太子所救出。能让自家尊上在此郑重其事等候的,简雍确乎是寥寥几位有资格之人之一。
然而他们还未从惊愕中回神,又见简雍身后跟着一人,痴肥臃肿,步履蹒跚,厚厚的面皮还不时痉挛,正是那位本当坐镇朝廷监国的太子刘禅。
至于跟在太子刘禅后面的张苞,他们已选择忽略,此人并不重要!
“太子殿下!”依然是诸葛亮,眉峰紧锁,他对太子的不满毫不掩饰,“太子殿下本应坐镇朝堂,为何千里迢迢来到这永安宫?”
“孤……”刘禅望向那手持羽扇、身披纶巾的诸葛亮,内心不由得有些激动,但这并非因偶像崇拜,而是看见诸葛亮便如同看见一座靠山,在他人身上,这份感觉无法寻觅。
“殿下无论何故,皆不可抛下朝堂不顾,须知朝堂乃一国根基,太子殿下的身份更是至关重要!”
这番话语看似严辞训诫,实则另有所指,亦是对旁人的提醒:刘禅乃太子,这一身份至关重要。
刘禅敏锐地捕捉到诸葛亮话中之意,这份严肃源于对自己的爱护与教诲,这种潜台词意味着维护,无论动机何在,刘禅深知诸葛亮是在袒护自己。
在他的记忆里,能如此袒护他的人并不多。
此刻,他忽然不愿再为自己辩驳。
“孤,知错了!”
这是刘禅首次认错,为了诸葛亮,他首度坦承私自离宫之举乃是一个过错!
目睹刘禅如此表态,刘备不禁微微一笑。
“罢了,闲言少叙,该谈正事了!”刘备直接打断众人,并将目光转向刘禅。
“公嗣,说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