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跳机

“冷静点！”上了直升机第一时间拿出香烟的顾董此时已经换了第二根烟,“慌什么慌！大家在座位下找找，飞机上应该有配备降落伞。”

听了顾董的话,年龄较小的白枫和从未遇到过真正险境的秦晓晓才冷静下来。白枫掀开坐垫,果然在下边找到了一包降落伞。

“这里也有！”“我这里也有！”白殊和光头同时说道。

突然,机身猛烈侧翻，一枚导弹擦着直升机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另一枚打掉了直升机的尾翼，飞机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

一片忙乱中，众人整理了降落包，发现少了两个！胡律座位下是空的,阿风的驾驶位没有降落包。直升机上除了秦晓晓这个孩子，还有六个人，但却只有四个降落包。秦晓晓可以让其中一人抱着跳机，但是剩余两人怎么办？

轰！机身再次剧烈颠簸起来，光头看着仪表盘急促说道，“不行了，直升机支持不了多久了！”

“冷静！”顾董大吼一声，将自己手上的降落伞包抛给光头，随后快速命令道，“光头帮阿风穿好降落伞，白殊带着秦晓晓，动作快点！”

“副长！”“顾叔叔！”其他人顿时惊叫起来。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让胡律和顾董两人去送死？！

咻——异样的破空声袭来，可直升机已多处毁坏难以操纵，顾董大声命令其他人穿好降落伞，可时间已来不及。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枚导弹呼啸着袭来，却忽然，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响了起来。

“消失。”

导弹呼啸而来的声音尚在耳边，可天空却已空无一物。众人还发着楞，就被顾董和光头的声音唤醒。

“准备跳机！”“阿风！振作一点！”

直升机摇摇晃晃直往下坠，白殊一脚踢开舱门，呼呼大风往里直灌。他回头看了顾董和胡律一眼，胡律笑嘻嘻一如往常，顾董却冷冷瞪了他一眼，喝道，“快跳！”

白殊咬了咬牙，抱着秦晓晓从舱门跳下。随后是白枫。光头情急之中拔出小刀往阿风腿上刺了一刀，用疼痛将他唤醒，然后和他一起跳了下去。

直升机上只剩下顾董和胡律。

“你相信我吗？”顾董将烟头按在舱壁上，略带些嘶哑的声音平静地问胡律。然后不等他回答，便接着说了下去，“我不会让你死的。”

低沉暗哑的声音里似乎隐藏着比字面更多的东西，胡律睁大眼，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然而顾董并没有再说什么，他猛地一把抱住胡律，从舱门跳了下去。

呼呼风声在耳边高速刮过，胡律甚至有种耳朵都被刮下来了的错觉。一只手护着他的后脑，也给他挡去了多数冷风。胡律艰难地睁开眼，正好看见他们那架直升机飞快地往下坠，还没坠落地面，便化成了一团火球轰的在半空中炸开。

原来刚才顾董一直在用异能托着它么？胡律模糊地想着，在周围急速擦过的气流中沉入了一片黑暗。

荒漠上昼夜温差极大，临近傍晚，冷风飕飕将热量从人体带离，直到最后一丝阳光从地平线消失，地表白天被晒得滚烫的碎石已变成了像冰一样的温度。

远离了安格尔基地，同样也远离了人烟，这片荒漠上信号很差，顾董试图用联络器与其他组员和军部联系，发出的消息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入夜后，顾董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将胡律安置在突起的巨石下，找来干草燃起了火。映着火光，他用石块在地上划着Y国南部与A国交界地带的地形图，希望能分辨现在所处的方位。

胡律就是在这样的火焰噼啪声中醒来的。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就隔着火焰对上了顾董的视线。

“我睡了很久吗。”胡律揉着额角坐起身，一阵冷风从领口灌入，冷得他打了个哆嗦。胡律这才发现，刚刚他之所以能睡得那么沉，是有人帮他挡了风。顾董的大气操纵炉火纯青，甚至没惊扰到他的睡眠。

不过既然顾董没有提，胡律也不打算说起这个话题。他一边拿起被顾董卸下放在旁边的属于他的挎包，一边看着顾董面前的地形图，“其他人都联系不上吗，副长？”

“这里基本没有信号。”顾董看了他一眼，将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丢了过去。

胡律抬手接住，才发现这个是一种生长在荒漠上的植物的块茎。因为荒漠上难以找寻水源，很多动物、甚至穿越荒漠的人类都会从其他途径获取足够的饮水，这种块茎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谢谢。”胡律拿出匕首划开块茎表皮，将富含水分的茎肉切成片送入口中。这种植物并不好吃，苦涩的青草味中带着一点点酸，不过在这种时候，也无法挑剔口味了。

两人身上多数装备都在逃离和跳机中遗失了，胡律别在后腰的枪不见了，口袋里的手机、手电、用剩的绷带都丢了，只剩下扣带的挎包，里边有最重要的联络器和应急干粮、药品、匕首等东西。

挎包中备有的压缩饼干足够维持两天，胡律坐在石头上啃着饼干，一边盘算着等他恢复一点力气，晚上一定要去抓只灰毛兔来打打牙祭。这么想想，胡律就馋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胡律，”低着头仔细观察地形图的顾董忽然叫了他的名字，“这堆火燃尽之后就不会再生火了，你最好现在就把你的想法丢到一边去。”

“副长！”胡律捏着拳头抗议道，“你不能连伙食都限制吧？”

顾董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指指头顶，“你想让多少人观看你的野餐？”

“啧！”胡律看了看头顶的乌云，撇撇嘴道，“这么厚的云，就算是最先进的卫星也照不到地面的，副长你在担心什么啊？”

“你也知道有卫星，那知不知道为什么晴天夜晚会有乌云？”

“……难道！”胡律震惊地盯着头顶那片云，那难道是顾董弄出来的？！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顾董一看胡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只不过是旁边经过的云，拉过来遮住这里而已。”要他凭空造出一朵云，他可没那本事。

“可是，再过十分钟后必须要让它走，不然会被看出端倪。”气象运动是有规律的，顾董这样硬生生将这朵云留在这里，时间长了，必定会让人察觉不妥。

可是十分钟可不够抓只兔子剥皮处理然后烤好下肚。胡律沮丧地往压缩饼干上咬了一口，垂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过没过多久，胡律就把刚刚那点沮丧给抛到了一旁。他凑到顾董身旁看着顾董画出的那副地形图，图上标注的直升机行进路线与其他人的跳机点与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相距不远。胡律按照顾董所画的比例尺稍稍估算了一下，他们离最先跳机的白殊大约有15km。但这只是跳机点，降落伞最终降落位置与跳机点会有偏差，要找到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是胡律进入执行组以来所经历的最危险的一次任务。医生的背叛，秦晓晓的能力，顾董的保护，幽灵的挺身而出，白枫与顾董的能力配合，恰好停在平台上的直升机，阿风突然爆出的“言灵”能力，中间如果有任何差错，胡律和顾董或许还有其他人，现在都该躺在棺材里了。

这一天，真是太刺激了。胡律一边啃着饼干一边想，果然当初决定进入执行组而不是研究组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果是研究组，绝对没有这么有意思。

次日依然是晴天，天空上没有半点云彩。天上至少有三个人造卫星在对这片区域进行监视，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安格尔基地有两百多千米，这段距离并不远，胡律估计等敌人自身基地内部那些被他们搞出来的混乱平复之后，他们就要面对敌人的千里追杀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目前处于Y国与A国的交界处，只要再往南走十多公里，就能到达A国。届时，安格尔组织也就无法大张旗鼓地在别国境内追杀他们了。

但是现在其他组员都在北边，幽灵甚至还在安格尔基地，已确认背叛的医生也被留在了安格尔基地，生死不明。幽灵的能力是将自身在物质和投影中转换，只要她维持投影形态，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即使往她身上投核弹，也没法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顾董虽然担心其他组员的安全，但却并未北上与他们汇合，而是与胡律一起一路往南，白天潜伏不出，夜晚趁夜色前进。终于，他们在第五天抵达了A国的边贸小城市，阿拉达尔。

两人是偷偷穿越边境封锁线进来的，确切地说是偷渡。不过两人都没有身为偷渡客的自觉，在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收起枪套、弹夹等敏感物品，再对外貌简单修饰了一下之后，两人竟大摇大摆地走上了集市。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与军部取得联系，如果能与军部联系上，那么剩余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要做到这一点，他们需要一台电话——两人的手机都在荒漠中遗失了，联络器只能进行中短距离无线电连接。

A国的语言与Y国同属阿拉伯语系，二者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之前只在书本上看到过这门语言的胡律在听当地人讲了半天之后，也能磕磕绊绊地开口与其他人沟通。就在他连说带比试图让对方明白他需要一台电话的时候，一个满脸胡子茬的男人忽然从后方扑了过来。

警戒着准备出手的顾董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往旁边让了一步，那穿着阿拉伯长袍的男人直接抱住了胡律，哽咽着热泪盈眶。

“阿律……”

胡律诧异地睁大眼，“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