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娇回去筑玉阁的一路都在惊愕和诧异之中,三小姐不仅将包袱还了,又说不必再给她与柳护院传纸条,难不成,他俩就此断了关系?
若是从十年前她与九少爷逃跑而误打误撞发现三小姐为人故意留门算起,他们维持这私下往来,怎样也有十年了,怪不得这一断,让三小姐大伤气色,还说了那话……
温娇敲了敲自己的头,心说:你真是傻,自个儿就像站在悬崖边上的羚羊,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人推下,还有心管别人作甚!
把包袱藏好,塞回自己的房里,温娇躺在床上又开始胡思乱想,等着太阳落山,九少爷从书院回来,好伺候他晚上温习。
再过一个月,秋闱至,漫长冬日过去,待到明年,九少爷便要上京参加春闱及进宫参考皇上主持的殿试。
黄昏降临,温娇躺在房里昏昏欲睡,倘若这一觉醒来就平平顺顺地到了明年春天,该有多好。
然而温娇一睁眼,就望见一个黑压压的影子坐在她身侧,笑眯眯的。
“乔儿醒了?”
温娇揉眼睛,起身糯糯道:“九少爷……”
唐君意将她扶起,捏她小巧的鼻尖,兴致勃勃道:“小懒猪,你可醒了,走,下床,跟我去个地方。”
温娇拽着衣领躲了躲,这几日总被九少爷欺负,不知又要出什么花招:“去哪里?”
再一打量他,穿着怎和今早出门时不同?是一身她从未打理过的,更庄重深沉的玄色长衫,向窗外一看,夕阳西照,竟已傍晚了。
“九少爷,你可用过饭了?”
唐君意理着袖口,耐心道:“算是吃过了吧。”
“哦。那便好。”温娇哼哼哈哈的,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唐君意自然猜得到她这点小心思,把她从床上拉下来:“休要磨蹭了,本少爷虽然在祖奶奶院中已经吃过,但还未饱呢,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道完,掐着她的下巴,吻了一口,捏捏她的侧腰,手灵活有余,在她臀部的地方揉了揉,一双眸子沉的醉人,低哑道:“再推脱本少爷,本少爷可要自己动手给你换衣裳了,到时候,不知道要折腾到哪时……”
温娇一矮身,从他怀里逃脱,眼见那人又泰山压顶似的扑过来,连忙道:“好了好了,乔儿答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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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仍随唐君意从卿素院出府,一如既往,门闩摆设似的卡着,上面空空如也,轻而易举就可以取下。
等两人都出门以后,唐君意还是用老办法,将轻轻门闩搭在门中央两端的木搭上,稍一用力,门闩便受震荡落了下来,跟无人出入一个样。
温娇愣了愣,想起前几次撞见柳护院与三小姐偷偷相约共度**的情景,不觉纳闷,柳护院轻功了得,若是翻墙入内都不再话下,三小姐何故专门为他留门?
难不成不是为了柳护院?或是柳护院当下轻功还未这样高超?
再忆起今日三小姐所言,顿时另她毛骨悚然,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和九少爷之间的关系,为何一个一个都明知真相,就算是误会九少爷断袖,却都不言?!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温娇向身后扫视,直感有一双双眼睛在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温娇拽着唐君意的手越发的紧,唐君意低头看她,将她揽入怀中:“乔儿,你怎了,天这么热,你怎发抖?”
“九少爷……”温娇将自己的疑虑说出,一鼓作气,不管三小姐有何企图,还是无意为之,她都瞒不下去了。
唐君意听罢,也顿步,环看四周,并无异况。
“九少爷,绝不是乔儿多想,三小姐……”
唐君意沉声道:“本少爷并不是不信你,被你这样一说,我也举得蹊跷,三姐对家中之事,向来无心过问,虽然她出身偏房,该要为自己谋利的,但她性子高傲寡言,被祖奶奶安排嫁给京城顾家的病儿子,也无甚怨尤。祖奶奶大抵是思及她毕竟是唐家血脉,如今过得不好,故而在她回府数月后,仍未驱赶,任由她逗留。”
“乔儿之前以为,三小姐回府是为了见柳护院的。”
唐君意点头,望了望当空皓月:“本少爷也这样以为。可事事不如人愿……”
温娇拽他停下来,甩开他手,不可置信地望着:“九少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乔儿?”
唐君意连忙哄道:“本少爷不是故意瞒你,也是今日从三哥口中才得知。”
温娇蹙眉道:“可是有关柳护院……”
唐君意不置可否:“今儿三哥在席间说,柳护院要娶亲了,虽然柳护院非唐姓之人,但自小在府中做活,效力不少,也算半个府中人,娶亲此等人生大事,要操办一番。”
温娇万万想不到是这等事……
“娶亲……那三小姐……”怪不得唐晚亭轻易就把包袱还给了她,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声儿也有气无力,仿若生了一场大病。
唐君意亦是无奈:“亲事定在中秋以后,本少爷情愿三姐回京城,反倒好些。”
温娇默然不语。不知为谁哀,一时激情放纵,终是敌不过身份的相距甚远,唐晚亭夫君虽亡,夫家却还在,大户人家对声誉名节的维护更是根深蒂固,而柳护院亦有高堂在上,年岁早已过了娶亲之时,却还孤家寡人,已是不孝,如今状况,两人若想修成正果,除去众叛亲离私奔,恐唯有寄托来世。
唐君意牵着她的手,快步在街路走,回头一望,她竟已流了泪。
“乔儿……三姐和柳护院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他们不敢与命途相悖,纵然相爱,仍旧不能与最爱的人相守,但本少爷不是……你大可不必将他俩往咱们身上——”
温娇不言,只牢牢扣着他宽厚暖融的手掌。明知不该是自己奢望的,还抱着幻念,若是放在从前,她想甩手离开,可事到如今,她想,哪怕就是现在这样温存地缠绵,只久一点点也是好的。
唐君意细细巡视一圈,将她拉进一个僻静的胡同里,抱住她柔弱颤抖的身子:“傻乔儿,你信不信本少爷能在殿试上高中呢?”
温娇仰头,两行清泪在月色底下越发楚楚可怜:“信。”
唐君意深深吻了吻额头,笑:“那便好。”将她身子一扳,指向胡同的尽头,竟是她娘亲萧氏的住处。
温娇怔愣住:“九少爷……”
唐君意从怀中将那块在渭水县写下的血书拿出:“这是信物,给你娘亲的。”
温娇颤颤道:“你要同我娘亲实话实说?”
唐君意点头:“乔儿……本少爷料到咱们之间最糟糕的结局,已铺好了路,大不了,我就带你和你娘亲走,绝不会让你像三姐那样幽怨抱憾一辈子。”
温娇对唐君意说的感到茫茫然地惧怕,到了许久未回的家,萧氏一看唐君意也随之而来,连忙从里屋的炕上下来,给他上座。
唐君意却让萧氏安坐,拉着温娇一同跪在她面前,将血书拿出递到她手中,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萧氏惶恐至极,差点吓到腿软反向跪下,唐君意将她扶起,也不逼迫,只道,血书是他一番决心与诚意,请岳母大人等明年金榜题名,小婿定会三媒六聘将娇儿娶进唐府。
萧氏不过为见过世面的乡野妇人,当日还是托唐家的福泽,才进了甸州府,还靠着温娇常年从府中带些药回来给她调理,才将顽疾治好,近些年,因著身子骨好些,给人家做些针线活儿赚几个银两,日子过的已比在温庄时好了,哪里还敢妄图将女儿嫁给九少爷,自然不敢收。
唐君意几番说服,直到快入了深夜,萧氏才瑟瑟索索地收下,将血书藏进了炉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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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看时辰不早,向唐府回走,温娇心中难安,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他劝慰她,让她往好的地方想。
顺利回到南书房,唐君意执笔做文章,刻苦研读直至深夜,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温娇想时刻陪伴来的,到头来,还是一睡不起。
等她被热得醒来,惊了一大跳,甚么时候居然回到筑玉阁来了?!
往身上一摸,她……没穿衣服?!
等等!温娇目光在房间里一扫,房间是自己的没错,但九少爷也没穿衣服站在床边是怎么回事?!
温娇来不及用衣裳或是被子遮掩一下自己,唐君意挑了挑眉,扣住她的脚踝,把她拉大到自己身前打横抱起来,扔进用屏风遮挡起来的浴桶里。
随后,他也跨进来,晃荡着腿.间那庞然大物,坐下。
“躲那么远干嘛?来啊,本少爷给你擦擦——”
温娇尽力将身子淹没进水里,脸红的像颗熟透的果子:“乔儿不要。”
唐君意忽而变了脸色,一惊:“哎呀,本少爷忘了,你腿上还有伤呢,我来给你瞧瞧。”
温娇忙道:“乔儿伤口早好了,不劳烦九少爷。”
唐君意不依不饶,指着她的肩,又跟了过来:“腿是好了,肩膀上还有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