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若莲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坐在铜镜面前看着小采双手灵活的为她梳着发,却从铜镜面前发现小采脸色难看,眉头紧锁,便关切的问起来,“小采,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觉得不对,“咦,小采,轻柳呢?平时不是她帮我梳头的吗?”
小采停下动作,“小姐,我正想和你这说件事,轻柳自我们昨天回来后就不见了,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什么?”若莲震惊的站了起来,却忘了小采正在为她梳发,一时扯痛了她,她也没管,示意小采把紫木梳放下,“还没有回来?你派人去找了吗?”
小采点点头,“找了,附近都找完了,没有发现,还问了其他院里交好的姐妹,都说并没有见到轻柳,倒是见到表少爷身边的小厮长乐来过莲苑。”
“我们院子里的那些丫环怎么说的?”
“秋草说,在未时还见到轻柳在后院里修剪花草。”
“让秋草进来。”
“是。”
轻柳出事了吗?要知道一名丫环若是彻夜不归,轻则杖打,重则杖毙。而轻柳向来稳重,断不会做彻夜不归之人,这一切都在向若莲昭示,轻柳很大可能出事了。
是谁?张子房?瞬间若莲想到的便是这一个人。
正在沉思着,小采已经带着秋草走了进来,若莲对秋草印象很深。就因为她每次见着自己都很害怕的样子,让若莲深受打击,还以为自己可怕得很。秋草大约十一二岁,小小的个子。平凡的脸庞,一双手似乎是长年劳作的关系早已变得粗糙不堪,是厨房的一名烧火丫头,虽说在同一个院子里,但是因着她身份低微,纵使知道若莲性子温和,但是每次见了若莲都是低头头,战战兢兢的样子,此次也不例外。正要行礼,若莲已经阻止。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有些低沉。“不用行礼了。你昨天是什么时候见到轻柳的?”
秋草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若莲,见若莲脸色凝重,顿时心中一凛。连忙垂下头,恭敬的回答,“回小姐的话,奴婢,奴婢是在未时末见到轻柳姐姐的。”
“你当时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没……没有,只有奴、奴婢一人。”
若莲一时没有再问,既然当时只有秋草一人看到轻柳在后院修剪,其他人都在前院忙活,那轻柳就算要外出也要经过外院从大门出去啊,可是其他丫环都说没有见到轻柳的身影。难道真如自己所想的。轻柳真的出事了?
“小姐?”耳边传来小采的声音,若莲迅速回神,却见秋草已经吓得全身颤抖,嘴唇泛白。暗叹一声,若莲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很快秋草便下去了,若莲拄手撑着额头,静静的想着,忽然想起刚才小采对她说的话,“小采,你之前说有人看见长乐出现在莲苑周边是不是?”
“是的。”
放下手用手指在桌上轻敲,“现在你马上去把告诉你这个消息的那丫头找来,顺便把表少爷请来。”
小采答应一声,便要出门,却忽听传来一阵嘈杂声,同时不知是哪名丫头大喊,“轻柳姐姐回来了。”
若莲急忙站起身,与小采迅速向门口走去,刚走几步便见轻柳在玉慧等几句丫环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本来在听到说轻柳回来时,若莲心中松了口气,可是在见到轻柳的样子时,若莲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轻柳,你怎么了?”
只见轻柳一身青色衣衫早已皱成了一团,甚至有些地方还破了,头发也凌乱得的不成样子,娇嫩的脸庞在到处都是泥土,而那双素来沉静的眸子里已布上一层死灰,然而在听到若莲关切的询问时,那双死气尘尘的眸子里闪过一比亮光,随后慢慢的,那双眼里已燃起希望,她轻启惨白的唇,沙哑难听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姐,我没事。”
见若莲满脸不信,轻柳努力扬起唇角,眼里已浸上泪水,随后扯起皱巴巴的衣袖狠狠一擦眼泪,“看我,见小姐如此关心轻柳,轻柳心中实在高兴。”
若莲的眉头本就皱成一团,她的心中总是有股不安,在听到轻柳的话后,若莲板起脸,“胡说些什么,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轻柳的身体不易察觉的僵硬了一下,只是没有人发现,随后便见她无事人般的笑了起来,“没有,小姐,没有人欺负我,昨天似雪调皮,跑了出去,我怕它有危险,所以就去追它,结果掉进了枯井里晕了过去,今早才被长乐救上来。一时有些惊吓罢了。”
若莲知道轻柳所说的那处枯井,就在若莲二娘也就是文若竹生母所居院外,因为那里险有人至,又加上轻柳摔晕了,所以这就是为何没有人发现轻柳。
若莲更加疑惑了,长乐怎么就这么巧的发现了她,并把她救了起来。只是见轻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最后只得放下心中疑惑,“小采,你带轻柳下去吧,在枯井里待了一夜,井底潮湿,去找个大夫来瞧瞧,别落了风寒。”轻柳心中一震,差点哭出来,随后谢了恩,便让小采领着回了房。
见其他丫环们还站在原地,若莲见她们一个个神色各异,皱眉,目光冷冷的在她们脸上一一滑过,“你们都下去吧,还有,别人问起来,你们知道该怎么说吧?”
“奴婢知道。”众丫环都被若莲身上的威严所吓,均恭敬的回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以前只当自家小姐温柔可亲,但真要严格起来,还真吓人。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若莲重新坐到椅子上,她总觉得轻柳这件事很不对劲,可是就连轻柳都亲口说了没事啊,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对。算了,也许是自己多心吧。
忽然一个小丫头走进来,先是行了一个礼,随后才道:“小姐,表少爷身边的长乐一直在门外不走,是不是要见见他?”
若莲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让他进来吧。”
随后长乐便领了进来,很恭敬的行礼后,见若莲不说话,他开始焦急起来,时不时的抬头打量着若莲,却见若莲一直端着茶,不时拿起桌上的糕点吃着,好不惬意。
若莲早就在打量长乐了,见他样子,她更疑惑了,“长乐,你为什么不走?你是因为救了轻柳想让我赏赐你吗?”
“没有,没有,没有。”长乐像被惊到般,手脑一起摇,“小的哪里敢要小姐的赏赐,小的只是想知道轻柳有没有事。”
“哦?”若莲开始仔细打量起长乐来,只见长乐长得倒也算憨厚,可是那双小眼睛里总是骨溜溜乱转,总让若莲想起银子的眼睛,只是银子会让她觉得那也是聪慧,而长乐会让她感觉到狡诈。
见到若莲表情,长乐一惊,连忙解释,“小姐,您别误会,小的与轻柳什么也没有,小的只是想着毕竟是小的把她从井上救起来,想看看她有没有事。”
“原来是这样。”若莲点点头,“你倒是有心了。轻柳没有事,只是有些惊吓罢了,这是一些银子,权当这次你救了轻柳的赏赐吧。”随后若莲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塞给长乐,长乐忙乐不可支的收起,在若莲不耐烦的表情下很识趣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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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扬居
“怎么样?那丫头说出来没有?”张子房神色焦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随后在见到长乐进屋后连忙问道。
“应该没有,我进去见小姐时,小姐并没有对我发怒,还赐了我一两银子,而且我观她神情,确是没有发现。”长乐还来不用喘口气,立马弯着身回答。
“办得好,我就不信她会说出来,除非她是不想要命了。”张子房握紧拳头,丝丝冷光从半眯的双眼中射出,让身旁的长乐深深打了个颤抖。
“文若莲,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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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想着轻柳受了惊吓,若莲便打算放她几天假,让她回家看望父母,哪知却被轻柳拒绝了,说,“小姐,既然服侍在小姐身边,轻柳便是小姐的人了,轻柳也把小姐当家人,所以小姐在的地方便是轻柳该待的地方。”若莲听后是既感到又疑惑,她记得轻柳是有家人,不过在她一番话后,若莲便明白肯定是家里人待她不好,否则也不会送她来做丫环吧。
如此又过了几天,若莲见轻柳与往常一样,心中也就彻底的放下了。只是轻柳变得更加沉默了,不过若莲也只是当她那天受惊颇大,还没有缓过来,也没有多在意。
算着文若梅空闲的时间,若莲向文若梅提了太子殿下大婚那日在茶楼所发生之事,随后让文若梅帮帮那位郑天青,文若梅想了想,便答应了。
随后几天,文若梅便告诉她,接触了郑天青,认为他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便举荐他做了一名什么书部的记录人,随后郑家发生什么若莲不知道,只知道短短几天,郑家易主,郑家第二子下狱秋后立斩,而郑员外更是一病不起,不久便逝世,而郑夫人也是被扫出门。纵使若莲不出门,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也经常从一些丫环的口中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