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去,每天绣绣花,逗逗银子和似雪,看看书,很快的便迎来了寒冬时节,而几个月的深闺生活,让若莲越发的沉静下来,看起来更像大家闺秀了。
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雨了,气温是越来越低了,照这样的状态,若莲还会以为此次要下今年的第一场雪呢,结果今天却忽然放晴,太阳仿佛羞涩的孩子一般微微探出了头,不一会儿,似乎像是感受到人们的欢呼与喜爱,它终于放开羞涩大胆的把把全身露了出来,整个天月都笼罩在一怪金光之中,在这们温暖的冬日下,许多足不出户的人们纷纷踏出了家中的大槛,开始走家窜户,开始游山玩水。
若莲也不例外,收到一份请约,本来收到请约应该是好事,但是这个人若是五姨娘那可就有待商榷了。
刚才,五姨娘刘丽华忽然派帖身丫环红袖前来送口信儿,那丫头见了若莲倒也是毕躬毕敬,随后便说明了来意,“小姐,我家姨娘近几日来觉着身体好了许多,感觉身体好多了,今儿个见天气如此好,便想要去千层寺求个香拜个佛,好去去身上的晦气,想起小姐明年要及笄了,便想着小姐也应该去求求菩萨,所以便让奴婢来询问一下小姐的意思,能否与姨娘一起去千层寺?”
彼时若莲想的倒是,为什么我应该去求求菩萨,然而这个疑惑并没有在脑海中过多停留,在见到红袖那双正等着她回答的眸子时。若莲缓缓点头了。于是红袖便回去告知五姨娘,约在大门一起坐马车前去。
“小姐,你怎么就答应了呢?”小采的语气中有着不可掩饰的担心。“你又不是不知五姨娘那个人,她怎么会好心的邀你一起去千层寺。指不定她有什么阴谋不成?对不对?轻柳?”小采边为若莲整理衣服边问正与若莲梳头的轻柳。
只见被问的轻柳手中轻轻一抖,扯痛了若莲,在若莲轻声呼痛下‘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的说着,“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并不是有意的,请小姐恕罪。”
被轻柳突如其来的动作所吓,若莲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快速的站起身扶起颤抖不已的轻柳。“轻柳。你是怎么了?我没有怪罪你啊?还有。我不是说过你们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不要随便下跪的吗?你怎么忘了,还不快起来!”
许是若莲的声音太过温和。轻柳停止了颤抖,随后便睁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若莲。慢慢的,轻柳在若莲的注视下垂下了头,低低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小姐,轻柳失礼了。”
扶着轻柳站起来,若莲皱紧眉头,看着脸色苍白的轻柳,一时之间胸口有些闷,自从上次轻柳一夜未归。第二日才回来后,轻柳便开始变得有点不对劲,不仅更加沉默了,而且脾气也变得捉摸不定,有好几次,若莲都看见她无端的冲下面的小丫头发气,但是想着她可是能是还没有恢复,也就没有多心。然而今天她的举动,实在是让她心中感到莫名,伴随着莫名的还有一股不安。
很早之前,她就对她们说过不准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不准动不动就下跪,只因她不喜欢这一套。初时几个丫头都不适应,但后来渐渐的也都习惯了,这么久了,她们三个还从来没在她面前下跪过,而今天轻柳却因为扯痛了自己的头发而吓得下跪,这是为什么?以前她也经常扯痛自己,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怪罪过她,她也是知道的啊?可现在为何却十分的害怕自己?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令她害怕的事吗?她细细想想,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
“小姐,轻柳身体忽感不适,可不可以先回房休息?”一会儿,轻柳略带虚弱的声音响起,唤回了若莲的神智。
看着轻柳原先黑亮智慧的大眼睛此刻早已变得憔悴不堪,而眼睛下面有着一层明显的青色灰影,看起来仿佛是长久睡眠不足一般,看着这样的轻柳,若莲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也心疼,
“好,你先回房休息,小采,等会儿唤一个大夫来替轻柳看看。她这样……”哪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轻柳大声的打断,“不要!”见到小采与若莲均神色疑惑的看着自己,轻柳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大,她尴尬的笑笑,试图掩饰,“小,小姐,我不用大夫,我身体好得很,可能是这几天下雨受了风寒,感觉有点疲惫,等会儿我用用家里的土方子,效果很好的,就不用麻烦去请大夫了。”
见轻柳说得坚决,若莲也只得答应,随后便让小采扶着轻松回房了。
看了看头上还没挽好的头发,若莲想了想,随后拆下了挽了一半的头发,随后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插上一根梅花簪,细细的看了一眼铜镜里的人,若莲满意的笑了笑。
铜镜里呈现出一幅清丽的面容,肤色雪白,眉目如画,看起来并不是绝美的面容,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云雾,似飘雪,似清雨。总之就是很耐看的那种,而且是那种越看越觉得好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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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总觉得轻柳变了,我刚刚说到五姨娘,她的反应这么大,而且今天五姨娘正好约你出去,这会不会是五姨娘的阴谋,而且轻柳也参与其中?”通往文府大门的路上,小采在路上细细的分析着。
若莲失笑一声,“怎么可能?”把玩着胸前细碎的头发,若莲轻笑道:“小采,轻柳是除了你服侍我最久的人,而且她向来善良,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她的反常应该都是被上一次所惊吧。也怪我,若不是我不把她留在家里,若不是似雪不那么调皮,她怎么可能摔进枯井里,而且,一个人在那又深又暗又潮湿的枯井里待一晚上,肯定吓坏了。”
“可是……”小采反驳。
“没有什么可是。”若莲摇摇手指,打断小采的话,“小采,我一直把你,轻柳还有玉慧当成家人一样,所以我也希望你们三个也能把各自当成家人看待,所以以后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明白了吗?”
见到若莲眼里闪过的隐隐不快,小采征了征,随后暗叹一口气,许是自己多心了吧。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在枯井待一个晚上,自己会不会像轻柳那样坚强,甚至都不哭一声。想到这里,小采也觉得自己肯定是多心了,遂也轻声低下头,“小姐,小采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若莲满意的笑笑,随后来到大门前,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见着若莲出来,马夫恭敬的行了个礼,“五姨娘还没出来吗?”
话音一落,娇媚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哎哟,莲儿已经到了啊,姨娘我还以为比莲儿先到呢。”
若莲顺着声音转过头,看着五姨娘,眉梢一扬,一丝诧异一闪而过。
只见面前的五姨娘仍然是一派妩媚的样子,这是天生的样子,但是却没有化着以前浓艳的装,只是素着一张脸庞,身上穿的也是绛紫色的夹袄,看起来实在是比以前仆素多了,只是那张脸因为躺在病榻上数日之久显得有些苍白。但却在妩媚的基础上增添了一丝柔弱光芒,妩媚与柔弱相结合,当真是另一种不可直视的光芒,完全可忽略了她的年龄。
难怪听说爹爹最近对她甚是宠爱,原来有这一遭啊。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了,若莲再也不是那个刚进府的小绵羊了,许多的事情她都懂了。比如说,关于宠爱这个词,她现在是完全懂了,在这个大院府里,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这几位姨娘之间的争斗,但是却知道,如果得到了爹爹的宠爱,那么在这个府院里便可以不用害怕任何人。想到这里,她又是轻叹一声。
“莲儿在想什么?怎么见着姨娘就叹气呢?是不是姨娘吓着莲儿了啊?”手被轻轻握住,一股清淡却不浓郁的香味从眼前之人身上飘出,淡淡的飘进了若莲的鼻子。那双若是在别人眼里肯定是滑腻的手,可是在若莲眼中看来却是分外的恶心。她还记得自己刚入府不久时,这位五姨娘如何的针对自己,如何在笑着的同时手中紧紧用力,把她的手腕捏青的。
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若莲嘴角轻扯,一抹讥讽从眸中快速闪过,“姨娘说的什么话,姨娘今天这一身打扮很是漂亮,看得若莲是呆住了神啊。难怪爹爹现在是越来越喜爱姨娘了。”
不知何时,她也变得如此做作了,只因为长大了吗?
不!不是!因为她是爹爹喜欢的人,她只是不想让爹爹夹在她们两人之间为难而已……
五姨娘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自从自己开始重拾宠爱后,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丫头仆人们再也不会跟她使眼色了,就连当家夫人见了她也要退避三舍,而现在就连老爷最宠爱的女儿也要对她有礼,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有些飘飘然。
只是你们谁也猜不到,呵呵……五姨娘眼里深处闪过一丝快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