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债主

“什么传言？”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忙追问。

“几个月前，我听人说，麻若兰出事了！”陈眉龙道，“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在意，毕竟麻若兰不是一般的角色，寻常人是伤害不了她的。没想到她竟然有两年没有回到茶花峒了！”

我心中越发不安，早前就推测麻老姑出事了，现在看来，极有真的出事了。

我告诉自己冷静下来：“陈老先生，那传言出题是怎么说的呢。”

陈眉龙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陈思。

陈思道：“我们听说麻若兰在贵州一带出事，当时觉得贵州靠在湖南，同属于苗疆十三峒的范围，便没有在意，毕竟老姑是叱咤苗疆的杰出人物，应该不会出事的。”

贵州！

我心中默默地记下来，从地理位置看，贵州东部与湖南西部是相邻的，同属于广义的苗疆的范畴，那边也有苗人分布。

麻老姑竟然是在贵州出事的，我一直以为她是去了河东郭家，在那边出事的。

我得了消息，心中感激万分，双手一拜：“多谢陈老先生，也多谢陈小姐，老姑对萧寒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道。我准备现在就出发，去贵州那边，寻找老姑的下落。”

陈眉龙道：“你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麻若兰还是有些识人的本领的。你要去贵州找她，我不会拦着你的。只是天色马上就要黑了，着急现在赶路吗？”

陈思笑道：“萧寒，你带着木偶人和狗狗去贵州，你有路费吗？”

我坦然说道：“没有，但是既然在贵州，那边山连着湖南这边的山。我准备走山路过去，只要进入山里面。我们自然不会饿到肚子，满山的飞禽走兽都是我们的食物。”

阿木比比手臂：“告诉你，我是高明的猎手，进入山里面，想抓兔子就抓兔子，想抓野猪就抓野猪的。”

我原本就是找陈眉龙探听消息的，眼下得到了消息，也没有逗留的必要。

再加上陈眉龙不用费心解开我身上的阴阳蛊与金蚕蛊，他也不需要留我。

陈眉龙拍了拍我肩膀：“你走过去，要花一个月时间，时间都花在路上了。陈思，取些现金给萧寒带上吧。我虽然不喜欢麻若兰，但是还是挺欣赏萧寒的。”

陈思顿时沉下脸：“爷爷，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你看他有手有脚，凭什么要我们给他钱。我刚刚已经请他吃了一顿饭了。”

陈眉龙看了一眼沉思，稍稍带着一丝责备：“行走江湖，玄门内的人都会要相互帮衬的。”

我明白陈思的顾虑，陈眉龙带着孙女四处奔波，手头上也是不宽裕的，若是分一些给我，日子会更加紧巴巴的。

我道：“陈老先生，等我找到老姑之后，再约您斗蛊，晚辈这就告辞了。说实话，晚辈习惯夜色中行走。”

陈眉龙道：“萧寒，让陈思送送吧。”又对陈思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不要回来了啊。”

陈思气得跺跺脚，道：“老头子，你真是奇怪的老头子。我记得三年前，你压根就不喜欢萧寒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陈眉龙笑而不语，我刚准备退去的时候。

陈眉龙忽然喊道：“等一下，黑灵，你出来吧，我看看你。”

陈眉龙声音一变，加上了几分威势。

黑灵从阿木身上闪现出来，一身黑袍山洞，双眼幽红地看着陈眉龙：“陈先生，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想伤害萧寒。”

我恍然大悟，原来陈眉龙担心黑灵会伤害我，所以才逼着黑灵出来。三年前，在庐山上，就是陈眉龙出手，把黑灵变成我的蛊灵的。

陈眉龙道：“那就好，你还是识趣的。萧寒，咱们后会有期。我相信，咱们很快会见面的。这段时间，我都可能留在这一带，等你找到麻若兰，咱们再见面的。”

我深深鞠躬，方才离开了陈眉龙休息的房间。

陈思跟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黄昏，整个古城沉浸在蛋黄色的余晖中。

“萧寒，我爷爷这三年去了很多地方，得了不少灵虫，本来要给你治病的，看来都不需要了。”陈思很是不满地说，“我告诉你，我本来不想给你钱的，但是不给你的话，我爷爷肯定会骂我的。”

陈思从贴身的小包里谨慎地取出一个小包，打开之后，数了几张，咬咬牙，又多数了几张，方才抽出来，递给我，道：“你别扭扭妮妮说你不需要，你不需要，你的狗狗还要吃东西的。”

我看了看陈思，余晖照在她的脸上，肤色分外地好看，双眼充满怒气，但也很明亮。

我接过了她递来的钱，道：“多谢陈小姐，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加倍奉还的。没想到我们见面不过几个小时，又这么快分开了。陈小姐，你好好保重自己啊。”

陈思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方才说道：“萧寒，问你个事情，你别怪我多嘴啊，”

我笑了笑：“你现在是我的债主，你问十个问题都可以。”

陈思白了我一眼：“你妹妹找到了吗？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三年过去了，第一年里我知道妹妹与毒神一起，本以为毒神会回到苗疆的，苦苦等待，可是我遭遇不测，在崖底呆了两年，到如今完全没有妹妹的信息，也不知道毒神去了哪里。

“我……”话到嘴巴，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睛红了起来，平息了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天下那么大，我还是不知道她在哪里。好了，陈小姐，多谢你一直挂念我们兄妹！”

我拉着黑狗，带着阿木转身离去，穿过嘈杂的人群，走过沱江上的石桥，一路往贵州走去。

“喂！萧寒！喂，萧寒，你等等我。”背后传来陈思的叫喊。

我等在路边，见她奔跑过来，她跑得很快，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

“陈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我看着陈思。

“我买了一些吃的东西，你呆在路上。记住，你只要好好活下去，才能找到你妹妹的。还有以前，你欠我的钱，若你死了，我找谁要钱娶。总之一句话，你要好好活下去。”陈思说得很快，把装着食物纸包丢给我，转身跑了出去，消失在黄昏的光芒中。

我打开纸包，里面装满了馒头，还有几个包子，两个糖灌透。

“萧寒，我收回那句话。这陈小姐不是最毒妇人心，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所以你好好好活着，你还欠她的钱的。”阿木扭动脑袋，说道。

从此路途遥远，从此人生漫漫。

我收好食物，与黑狗、阿木一起跑了起来，沿着道路往西边而去，西方发亮天空渐渐地暗淡下来，黑夜降临。

我们在路上吃了食物，整个漫长的夜晚，我们都在行走，永远不知疲惫地走下去。

孤寂而漫长的道路路边，偶尔有一些游魂飘来飘去。这是那些出车祸死去的人，魂魄飘荡在这里。黑灵跳了出来，沿途吸收了不少无意识的孤魂野鬼，他身上的黑气浓郁了很多，双眼也更加幽红。

我们从凤凰县城出来，便到了湖南与贵州的交界，再往前走，就进入了贵州省铜仁市，沿途都是高山密林。

进入贵州省之后，黑狗的精神似乎焕发出来，眼睛经常红了起来。

“萧寒，看起来我们之前的法子奏效了。金蚕蛊开始感应麻老姑所在的位置了，麻老姑应该就在贵州境内。”黑灵信心十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