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回走动着,想尽各种办法安慰住萧关。可是这哭声绵延不绝,好似永远都安静不下来,我也跟着流了几滴泪水。
小孩子哭泣,要么是不开心,要么是肚子饿,要么就是生病难受。前两样不可能,那就只有可能是后面一种了。
该死的毒虫,你偏偏要钻入萧关体内,折磨一个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冲着我来啊,我胸腔里一盆怒火,可是却无处发泄。萧关的哭声由最开始气力充足,到最后变得声嘶力竭。
我用热毛巾压在萧关的额头,在耳边唱着童谣,可这一切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数次感应萧关身体里的毒虫,可都失败了。
“萧寒,等到时机成熟,你就会找到你要的东西。”我忽然想起了白袍人在峨眉山脚下说的那句话,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一样,震得无法动弹。
按照白袍人所言,萧缈身体里的神秘蛊虫,乃是萧缈出生时候进就去萧缈体内的,应该是一只先天之虫。它从未离开萧缈身体,此刻进入萧关身体里面,正是一只厉害的蛊虫,算起来,也应该是一只先天之虫。
拥有先天之虫的孩子!
我麻烈云的弟子,就是传说之中的预言之子了。
莫非是上天的安排,经过种种磨难,最终造就了一个预言之子,将他送到了我的手上。也就是说:萧关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预言之子,只是到了今日,方才符合所有要求。
预言之子,预言之子,这就是预言之子啊。
正是到了此刻,预言之子方才完全出现。今晚发生的事情,应该就是白袍人所说的机遇了。我想到这里,心情好了不少,轻轻地哼唱着歌曲。回想几天前,我见到萧林的时候,曾经想过用萧关换下萧林,因为萧林身体里有一只蛊虫。
幸好,我没有去交换,前几日那漫长的思索,那漫长的折磨,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
萧关经过漫长时间的哭泣,也渐渐地安静下来,眼角沾满了泪痕,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承受了巨大的折磨。
我想,萧关要和它体内的蛊虫和平相处,一定要吃很多的苦头吧。我抱着萧关走到房间外面,星光璀璨,尤其是那耀眼的北极星,星光落在萧关的身上,洒上一层薄薄的轻纱。
“小关关,你以后会吃很多苦的。”我小声道,“但是不要紧,师父会想法子缓解你的痛苦,让你健康快乐地长大。我一定想办法镇住你体内的神秘蛊虫!”
萧关又重新进入了睡眠,只是体温好似冷了很多。我紧紧地抱着他,保证他身上的温度。也就是这一夜,我真正明白了命运,理解自己的命运:为自己双脚走出的每一步奋斗到底。
时间推移,渐渐到了后半夜,露水慢慢地沾满了四周,小镇子再次安静了下来。
萧关也再次入睡,过了不久,萧缈的呼吸也正常起来,也没有噩梦呓语不断。看来,神秘蛊虫离开之后,萧缈轻松了不少。
乘着天亮还有一会,我决定再睡一会,养好精神,明早就离开这里。
然后黎明迟迟没有造访,黎明前的黑暗提早来临,与黎明前黑暗一起来的,还有从龙家山谷追出来的人。
他们一口气追了上百里山路,终于在黎明前到达了木鱼镇。
而这个黎明前的黑暗,注定格外地漫长,格外地漆黑,星光片刻之间隐没于云层之下。
孤独的云在消失在空中,整个小镇一下子笼上一层厚重的哀伤的氛围。
数十支火把摇晃,光线从窗户投射出来,整个房间里完全通亮。
“龙缈,玩够了吧,跟我们回去吧。”屋外响起了雄浑的声音。
萧缈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昨晚因为神秘蛊虫发作的原因,高烧过一段时间,流了不少汗水,自然是口干不已,嘴唇都有干裂,惊慌地喊道:“哥哥,他们还是追上来了啊,怎么办,我不想回去,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安慰萧缈:“没事,一切由我来解决,不会有事情,你先喝点水吧。”
我倒了一杯水:“把这个喝下。”
萧缈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我做了一个好长的噩梦,好像永远都醒不过来,我梦到自己做了伤害哥哥的事情。我真怕……永远都难以离开这里。哥哥,他们说我身上有一朵龙魂花,所以不能离开龙家。可是,我是一个人,怎么会是一朵花呢……就算是花也需要新鲜的空气,我萧缈也不能一辈子呆在牢笼之中……”
我拍拍萧缈肩膀,道:“你刚才做的噩梦已经过去了,你就呆在屋里面,什么事情也不用做,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萧缈已经魂不附体,看样子很不放心,我将落在地上的猎枪捡起来,递给萧缈。
萧缈呆了一呆,方才接过猎枪。
我推开窗户,居高临下看着下面,龙家众人皆是黑衣打扮,背后戴着斗笠,脚下是黑色的布鞋,随手提着一根黑色的铁索,乃是他们防身武器。
看着架势,追出来的人还真不少,势必要把萧缈带回去。
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大半夜扰得我们无法休息。”
领头人十分年轻,约莫二十出头,虎目有神,双手一拜:“我是龙家的龙甲,来这里是带龙缈回家的。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潜入龙门,带走龙缈!”
我朗声笑道:“在下茶花峒麻烈云,还有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龙缈,请你们回去吧。”
龙甲冷笑一声:“你也上了年纪,就不要说鬼话了。麻烈云早就死了,距今已经十几年了。你怎么会是麻烈云呢?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你何必用一个死者的名号呢?”
我目光如电一般射向龙甲,冷笑一声道:“我并没有死,只是用假死骗过是人。我再说一遍,这里没有龙缈。你们不要打扰我们休息,快些离开吧。否则,我不客气了。”
龙甲摇头:“你既然是茶花峒的麻烈云,又来这木鱼镇干什么。我知道龙缈本是你妹妹,可她是我龙门的人,你快些把她交出来。我们若要动手,伤了彼此可不好。龙家和苗疆十三峒世代交好,万不可起了误会!”
龙甲并没有怀疑我的身份,而是以苗疆十三峒与龙家交好为由来压我。我道:“我说了,这里没有龙缈。我既是麻烈云,便是苗疆的虫王。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金蚕蛊出动,伤人无形……你也看在我的面子,速速离去吧。”
金蚕蛊名号一出,龙甲身子一颤,微微后退几步。
“麻烈云,你当真要和我龙门起冲突吗?”龙甲虽然年轻,但是胆气不弱,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龙缈是极为重要的人物,切不可在外流离,万一落入歹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大声道:“十四年前,我麻烈云深陷困境,不得不将妹妹托付给古汉魂,请他老人家帮我把妹妹送到龙家。几天前,我才得知,我妹妹在龙家,犹如生活在牢笼之中,作为一个哥哥,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要冲突就冲突,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萧缈到了窗口:“龙甲,我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我不愿意再回去了,请你回去告诉龙帝大人,多谢他这么些年照顾。我萧缈愿意跟着我哥哥一起,不管去哪里都无所谓。”
萧缈的手上,赫然握着那把截掉枪管的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