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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缓缓驶入精卫营驻地,驻守的精卫营士兵一见是刘策,立马恭敬地对他行礼。
刘策让车夫停下马车后,率先跳下车身,对车厢内的宋嫣然说道:“宋姑娘,到了……”
过了一会儿,只闻车厢内一阵轻微的声响,车帘缓缓被拉开,宋嫣然探出脑袋,望了眼在车下等候的刘策,随即起身来到车帘外,将纤纤细手伸到他跟前,笑着说道:“刘大将军,小女子一路行来,身子有些乏累,您可否高抬贵手,亲自扶我下车啊?”
刘策闻言顿时一脸黑线,抬眼瞧了眼精神饱满、嬉皮笑脸的宋嫣然,心道你这还叫乏累?累的是我好不好!
见刘策迟迟没回应,宋嫣然继续说道:“刘大将军,你就这么忍心让我这么一直举着手么?”
刘策额头一滴汗水滑落,望了眼周边憋着笑意的将士,嘴角不住抽动,只能拱手对宋嫣然说道:“宋姑娘这不太好,恐怕有失礼数,在下……”
宋嫣然闻言,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随后对刘策轻声说道:“什么有失礼数?刘公子,你如今必须扶我下来,不然……不然我的名声就真的不太好了,可能无颜再面对世人……”
刘策闻言心惊:“这是何意?如此严重!”抬眼望去,只见宋嫣然一脸严肃,明眸中带着几分紧张,几分焦虑和一丝期盼,贝齿轻咬下唇,哪还有之前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就扶一下么?有什么好紧张的?”刘策整了下思绪,伸出左手放在宋嫣然手掌之下。
宋嫣然见刘策伸出手来,不由心下一松,紧紧握住他的手,轻抬玉足踩在车厢下方早已备好的车凳之上,缓缓步下车来……
其实刘策哪里知道,从他拉着宋嫣然进入锦绣天下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首先锦绣天下内,宾客只要男子带一女子进内挑选新衣,如若没有血缘关系,那说明那对男女之间必是情侣或结发夫妻,这不单是锦绣绸缎庄的规矩,其他绸缎庄也有类似条例,只是不好明说罢了。从宋嫣然开始穿上刘策选的新衣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众人就已经认定她是刘策的女人。
再者,刘策给宋嫣然出面,和宋文奎对质互骂,言语中处处维护着宋嫣然,生怕她受半点委屈,一口一个“老畜生”简直让在场所有宾客伙计大开眼界,这像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干出来的事么?
最后那一幕刘策带着宋嫣然踏歌突围,击倒近百拦路亲卫扬长离去的情形,更是令所有人膛目结舌。这种惊世骇俗的见闻不消几个时辰就能传遍整个远州城,用不了多久恐怕整个远东都会知道精卫营主帅带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一路高歌猛进打的宋文奎一百亲卫鬼哭神嚎这么一桩子奇闻。
试想下,这时候宋嫣然心情怎么样?经这么一闹已经让所有人认定她是刘策的未婚妻子,如果此时刘策不和她再亲近些,那天下人会怎么想?一个肯为她出生入死不惜得罪宋家的少年,突然之间传出他仅仅因为出于朋友之间的“友谊”才这么做,那世人又会怎么看待她?肯定会有无数不利她的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介时纵使宋嫣然再怎么开朗阳光也断抵不过这种舆论压力。
当然,最重要一点,宋嫣然自己心中也早对刘策起了涟漪,否则也不会明知锦绣天下有这种规矩依然毫不犹豫的率先走进去,何况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更是让她深深陷落不可自拔,已经认定此生非刘策不嫁……
见宋嫣然已然落地,刘策轻声安慰她道:“宋姑娘,你且在营中委屈数日,待此间事了便同我一道回汉陵吧。”
此时宋嫣然的细手一直握着刘策的手掌不放,听闻他这般说,脸上一抹红晕浮现,随即轻轻点了下头,松开了他的手。
刘策见周围几名士兵低着头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个别笑了,赶紧护送宋姑娘去叶先生地方,对了顺便让傅云骁带五十骑到这里来见我,另外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周围将士闻言,立马领命,准备带着宋嫣然离去,却见宋嫣然望着刘策惊道:“怎么?你……还要回城中么?”
刘策点点头:“宋小姐,今日发生诸多事宜,想必你也受了不少惊吓,暂且在军中好好歇息吧,我刘策还有些要事必须去处理。”
宋嫣然道:“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再有要事不能等明日再处理么?何况你的伤……”
“宋小姐,我无恙……”刘策立马打断她的话,他可不想让周围将士知道自己肩膀有伤为自己担心,“你且安心回军中休息。”
宋嫣然见刘策去意已决,当下便不再劝阻,跟着精卫营将士向叶斌所在地方走去,行至数步,她忽然转身对刘策抱以甜甜一笑,随后吟唱道:“举案齐眉至鬓白……我记下了哦……”话毕连忙转身离去,感觉自己的脸上滚烫异常……
刘策闻言也是脸上一怔,暗自摇摇头不再多想,现在他必须要赶紧回到远州城去,因为陈庆还在内城之中,今日这么一闹,万一宋文奎恼羞成怒对他下手,那刘策将会一辈子自责不已。
思及此处,刘策心中狠狠地说道:“宋文奎,你要敢动我属下一根毫毛,定要你横尸街墙!”
正思量着,营中就传来了马蹄声响,傅云骁带着五十多骑庆字营骑兵来到了刘策跟前……
“闪开!”
当夕阳西斜之际,刘策带着身后五十骑,冲入了远州城中,直捣内城而去,街上的人群见到这种壮阔的军容不由纷纷到两旁,惊讶的同时都暗自揣测这些气势逼人的军爷是谁的下属?
此时刘策骑在马背之上,换上了一套黑色、类似明代飞鱼服的衣饰,只不过衣服上并未配有什么图案,身后系着青灰的披风,英气十足。
在经过内城城洞之际,守在门口的士兵一见是白天闹的内城沸沸扬扬的刘策,以及身后滚滚铁骑,连阻拦的胆量都没有,就这么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刘策没为难他们,在错身之际将一枚通行令亮了一下,算是让他们有了交代,随后直接冲过城洞向会济医堂疾驰而去……
“那个……不就是……之前那个谁么?”
“对对对,不就是那个一路高歌突围的少年,天啊,他怎么又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彪悍的骑兵?”
“糟了,难道又要发生大事了?”
周围的人对刘策和他麾下骑兵经过不断议论起来,下午刘策这么一闹已经是“名满天下”了,连姜浔都惊的目瞪口呆,才这么会儿功夫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然而姜浔和众人不知道的是,今天的远州内城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更大的事情还在后面……
刘策和众人一到会济医堂门口,便齐齐下马冲入医馆。内中正在会诊的医患一见突然冲进这么多全副武装一脸严肃的将士,顿时一脸错愕,胆小的即刻缩在一边警惕的望着他们。
刘策扫了一眼医馆四周,随后拱手大声说道:“各位不必惊慌,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此来并非找你们医馆麻烦,只是事出有因,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然而,刘策的话并没有让他们心绪安宁下来,而是心里不断肺腑:“不找麻烦带着这么多寒甲凛凛的将士?鬼才信,不过这家伙胆子也真够肥的,难道他不知道这会济医馆是姜家产业么?”
刘策见他们依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懒得再解释什么,而是手一伸,径直带着众人在一片甲叶晃动声响中朝陈庆所在房间走去。
见刘策进得屋内,一名主事模样的医师,立刻和一名年轻的医士轻声说道:“快去禀报姜大人,有人来闹事。”
那医士闻言立马向门口走去,然而刚出门没几步,就一脸惊恐的倒退进来,只见他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戚刀。随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张玩世不恭的年轻面孔印入眼帘,正是封愁年麾下的聂磐,他代封愁年前来探望陈庆一道随军跟来。
只见聂磐把刀架着他脖子,嬉皮笑脸地说道:“莫要轻举妄动,我不会伤害你的。”然而话虽这么说,刀锋却又不自主的靠近了那医士脖子几分,吓的他浑身哆嗦。
“这位军士……有话好好说……千万别……”身后的主事一看这情景连忙上前劝道,生怕聂磐一激动那医士就是血溅医馆的下场。
聂磐闻言,笑着说道:“放心,我很文明的,不会滥杀无辜,别担心……”
“我文明你个头!”那刀被架在脖子上的医士听后,内心是崩溃的,如果眼前景象都叫文明的话,那这天底下还有不文明的人么?但他也只能内心想想,真要说出来,鬼知道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会不会一刀滑过自己脖子……
就在刘策带着众将士即将进入陈庆房间时,却见之前留守的士兵正站在门口,见刘策过来立马对他行礼。
刘策罢罢手问道:“你们为何站在此处?没人来骚扰陈庆吧?”
其中一名士兵听后说道:“回禀将军,没人来打扰陈营,至于我们……”说到这儿他向屋内看了眼,随即说道,“因为内中有个姑娘正在替陈营医治伤患,让我们别打扰。”
刘策一听,立马怒道:“我临走前怎么吩咐你们的?让你们寸步不离陈营,这才半天就把我的话忘了?”
“请将军恕罪!”两人见刘策发火立马将头埋在手弯内,不敢抬头看刘策。
就在此时,屋内响起一阵女人的声音:“外面何人喧哗?还想不想让他醒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