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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城主府改建的将军府内,许文静正伏头查阅桌案上冀南各地的建设进度,总体而言还算满意。治下第一批粮食马上快要收获,这对目前粮食紧缺的冀南来说总算能缓解下些许压力。
“只要关七他们能从冀北再运些粮食回来,暂时能熬到庄稼第二熟,这样上半年就可以挨过去了,如此再两年囤粮,就有跟冀北的贺丹络展开决战的资本了。”
许文静很满意目前的局面,只要挨过两年,治下有了足够的粮草储备,再加上精卫营内的工业能力,收复冀北鼎定整个冀州绝对不是什么难题,介时再出兵塞外,尽获呼兰人的牧场,那就对整个远东可以说是绝对俯视之态。
“那时,最差也能固守冀州称霸一方,学习夏国取凉州立足之姿,对大周予以索取。
若进一步,则以冀州铁骑为先锋马踏中原,进逼神都,入主九五,开拓庶族为王之不世霸业!”
许文静越想越兴奋,到最后甚至全身上下热血沸腾,但当他看到一份情报司送来的神都密信时,不由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皇室真是愈来愈低俗了,这等荒唐的事都有脸干得出来?把怀有身孕的崔莺馨许配给我家将军?简直就是对将军最大的侮辱,不过……我相信将军应该知道如何处置,秦墨叶斌也非等闲之辈,暂且就不用我去操心,我还是管好冀南这边吧。”
想到这儿,许文静拿起桌案上一个黑色木漆茶杯,打开茶杯饮了一口水,正欲对接下来的建设事宜做出批示之际,门外苏文灿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许文静一见苏文灿进来,眉头不由一皱,急忙起身问道:“苏司长?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出大事了,军师!”苏文灿连礼都来不及行,直接开口对许文静说道,“冀北那边出大事了!”
许文静心头虽惊,但依旧面不改色安抚道:“苏司慢慢说,到底发生何事?”
苏文灿急道:“刚收到斥候来报,左烁关七他们把燕城给打下来了,现在正被三万大军围在城中,苦苦支撑。”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许文静“腾”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是说了只是让关七和左烁他们去冀北见机行事,劫掠些粮草,如若无机可乘就放弃么?”
苏文灿道:“军师,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赶紧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许文静听后连忙来到身后挂地图的屏风边,手指顺着永安一直到燕城方向,不由一脸震惊,半晌后气的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左烁,你个王八蛋!我x你x!坏了我大事啊!”
他心里明白关七就算想拿燕城没左烁点头同意是断不可能擅作主张的,何况关七也没那能力,定是临行前左烁把自己一席话会错意导致的。
“左烁和关七带了多少人马?”
然而不管这么说,事情已经发生,许文静就算把左烁家祖坟骂的冒青烟也无济于事,只能尽快想好应对之策。
苏文灿道:“精卫营混入商队五百三十七人,关七商队护卫六百四十人,以及我情报司七十余人。”
“一千多人就敢去夺燕城!要给他一万人是不是敢去打朔阳了!”许文静一听顿时火气不可遏制的窜了上来,“他知不知道燕城周围有多少敌人城寨?百里之外就是玉阳关,那里驻守了数万呼兰人,周边就是衡水城,内中八千胡奴虎视眈眈呐,更别提四周那些大小林立的胡寨!这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大!”
“军师,你先别发火了,赶紧拿个主意吧!”苏文灿无视了许文静的怒火,再次劝道。
许文静心下一思忱,立马说道:“赶紧把永安附近各营将领召集到此商议,另外军情紧急,速速前往远州,务必告之将军十万火急,让他尽快返回冀南。”
“属下遵命!”苏文灿当即领命向门外跑去。
“怎么办?”苏文灿走后,许文静看着地图上的燕城方向,不由一脸苦色,“近千里……左烁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
远州城,刚从总督府姜浔处领完这季度军饷的刘策,一脸惬意之色。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能拿多少是多少,啧啧啧……”
刘策看着手中那本褐色的册子,脸上堆满了笑容,随后想到皇室给自己“入赘”的消息,不由摇摇头。
“送个残花败柳过来不说,还特么想让我喜当爹?啧啧啧,去你妈的,管你是候府千金还是皇帝他娘,这种破鞋从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
想到这儿,刘策将册子一拍走下阶梯牵过马匹,刚踩上马镫,忽然从总督府后看到半袭白衣一闪而过。
刘策见之微微蹙眉,自然知道那道身影是姜若颜,今天她一直躲着自己,但又不时暗中关注自己,也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这不像她的为人啊,这又是怎么了?”刘策万分不解,但也不便多想,和姜若颜保持一定距离,以免惹出太多事端,这样也挺好。
与是刘策当即跨上战马,准备拨马离去。
“刘策……”姜若颜终究忍不住出声唤道。
刘策闻言当即拉住马缰,回过身,只见姜若颜依旧一身白衫,如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站在总督府高高台阶上。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真是生平仅见……”每次见到姜若颜,刘策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定了定思绪,刘策在马上对姜若颜拱手微微行礼:“姜小姐,请问有何指教。”
姜若颜贝齿轻咬下唇,看着刘策,想要问关于他和宋嫣然之间关系,但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
“我……”思虑良久,姜若颜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刘策,我想问下你……”
“将军,汉陵急报!”
就在这时,远处一名精卫营小校满头是汗一路小跑来到刘策跟前,手中握着一封信件。
刘策对姜若颜抱以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从那亲卫手中接过密信打开望去,顿时眉头紧蹙,双眸一凛。
“姜小姐,对不起,在下有要事需回去亲自处理,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改日再登门谢罪,告辞,驾!”
一口气说完这些,刘策撇下一脸目瞪口呆的姜若颜,拨转马身飞快的向城外疾驰而去。
姜若颜见刘策身影消失,不由有些幽怨:“他……就这样走了?好不容易来次远州,我都还没和他好好说说话呢。”
……
“几天了?还没拿回燕城么!你们怎么搞的!”
燕城之外人影簇动,数万大军围在城下死死盯着城楼上一杆大旗。问话的是贺丹络的次子贺丹阕,也是此次夺城战的主帅。
贺丹阕只觉得自己是万分的憋屈,燕城居然被一群商人打扮的大周官军给打下来了,要知道这燕城距离冀南永安可是差了足足九百里啊!
面对这区区千余人的官军,自己数万大军围攻了足足五天不但没打下来,还丢下了几百具尸体,令贺丹阕真的是有些快抓狂了。
左烁也是够狠,为了守住城池等到冀南派军来解围,把南北两道城门给死死封住,然后强迫城内百姓胡人搬运一切石料铁器到城墙之上死死顶住城下胡人的大举进犯。
连着五天,左烁和关七硬是打退了胡人十几次进攻,战事一时陷入胶着之态。
只见贺丹阕一脸愤怒:“听着,这燕城必须要给我拿下来!我呼兰草原的勇士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传我军令,继续攻打城池!”
边上贺丹阕的亲卫连忙说道:“少主,这燕城地势狭窄,我大军军势施展不开啊!”
贺丹阕怒道:“五千大军镇守的燕城,还是处在我冀州大后方,居然被区区一千周国官军钻了空子,现在还为攻城失利找一堆理由,我真不知道我贺丹家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那些胡人不管是呼兰人还是其他各部的族人见贺丹阕大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贺丹阕望着眼前这些士兵,发布了最后通令:“我命令你们,午时一过继续给我攻城!今天日落之前必须把燕城给我拿下来!”
……
此时的燕城城楼之上,左烁从墙垛后面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的胡人大军,不由咽了下口水,自言自语道:“这次好像搞大了……”
一旁的关七此时也是一副精良铁甲傍身,手中握着一柄三尺青锋箭,看上去完全没了商人的市侩,到是有几分武将风采。
他听左烁这么说,安慰道:“没事,我相信将军和军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赶来接应我们的。”
左烁指着垛口外的黑云,一脸紧张地说道:“关七,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会错军师的意思了?这动静是不是搞的实在太大了点?”
关七笑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守到将军他们赶来为止。”
左烁点点头,又对关七奇道:“我说关七啊,我真的很奇怪,你说你一个商人怎么也学着掺和进军伍之事来了?就不怕白白丧命?”
关七一脸奸笑:“既然我是个商人,那自然就是以利益为主了,而将军给的利益足以让我拿性命相搏了,更何况我关某能杀几个胡奴为我大周子民减少一分险恶,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何乐不为呢?”
“哦?”左烁闻言再次奇道,“我还是不懂究竟什么样的好处,让你如此趋之若笃,连性命都愿意舍得?”
关七还是笑而不语,转而言他:“左旗总,我看外面的胡人很快又会来攻城,还是早做防范啊……”
左烁看向城墙之外伸起的炊烟,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次是真的搞大了。”同时心里不住祈祷:将军、军师,你们一定要快点前来解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