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许你恨我

苏砚丝毫没有意外，只是惨然一笑，“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面，什么都没有玉剑山庄重要……”

“你可以恨我！”苏行歌沉默良久，才道。

“我哪里有那个资格呢？”苏砚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你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我无法原谅，却可以理解。”

苏行歌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苏砚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之后才仿佛下定决心了一般，说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苏砚目光坚定地看着苏行歌，说道，“我要和阿妍成亲！我要娶她！”

“可是她已经死了！”苏行歌的眼神一利。

“我之前说过！我可以对灵堂成亲。”苏砚丝毫不肯退让地和苏行歌对视起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如果真的这么轻易就会答应，那苏行歌之前也就不会反对那么久，让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苏砚说道，“我已经想过了，阿妍如今已经不在，连……”微微哽咽了一下，“……连遗体都没有了！我即便是对灵堂成亲，也不会有人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而族谱和祠堂之上，也只会出现她的姓氏，而不会出现名字，所以到时候只要放出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相信不会有多少人会去深究。而且马上大战将起，大家就更加不会关注这种小事了，不会对玉剑山庄造成什么影响的。”

苏行歌条件反射地就想开口反驳，然而在看到苏砚红眸之中的乞求之后，却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开始仔细地思索起来这么做的可能性来了。

还真别说！苏行歌认真一想，苏砚的想法还真的不是不行。

“我可以答应你！”思索良久，苏行歌才在苏砚忐忑的目光之中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

苏砚顿时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向苏行歌道谢，“多谢！”

苏行歌摇了摇头，“我欠你的！”

苏砚怔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这么多年了，你后悔过吗？”

“你跟我来。”苏行歌没有直接回答苏砚的问题，而是带着他走出了密室，径直走向了藏剑阁，一直走到藏剑阁的大门口，就停下脚步，指了指藏剑阁院子里面的一颗大树，“知道这棵树的来历吗？”

苏砚点了点头，“知道！这是玉剑山庄的第一任庄主在成立玉剑山庄的时候种下的。”在说这话的同时，他心中对于苏行歌接下来的回答也隐隐有了猜测。

苏行歌负手而立，没有理会苏砚的小心思，而是微微眯起了眼，遥遥注视着这棵沐浴在晨曦之中的参天大树。看着它枝繁叶茂的样子，苏行歌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玉剑山庄就像是这一棵大树，一直为我们挡风遮雨，保护我们。但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学着去维护它，不能一味地索取，否则这棵大树，早晚有一天会枯死的。没有它，哪里有我们？只有它强大了，我们才能够过得好！”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不觉得自己本末倒置了吗？”苏砚皱眉说道，“我们维护这棵大树，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让它来保护我们，为我们挡风遮雨，可是你现在却反过来，把大树放在第一位，让我们去为它牺牲，你觉得这样合理吗？在风雨来袭的时候，明明只要付出几根枝桠就可以扛过去，过后很快就可以恢复，而你却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选择了牺牲被大树保护在下面的人，你觉得是正确的吗？”

“荒唐！”苏行歌怒斥道，“如果人人都是你这种想法，那玉剑山庄还有谁来保护？几根枝桠的确不值一提，可是凡事有一就有二，这个例子一开，日后人人效仿，积少成多、集腋成裘，玉剑山庄这棵大树又能够坚持多久？”

苏砚摇了摇头，他本来也没有指望着能够说服苏行歌，苏行歌要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那他也就不是苏行歌了。

“你先回去吧！”苏行歌也没有想和苏砚继续讨论下去，转过头，继续看向不远处的大树，“先把你体内的内力都吸收好了再说！等到阿墨把人擒回来了，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

苏砚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苏行歌突然又叫住苏砚。

“还有什么事情？”苏砚疑惑地回头。

苏行歌犹豫了片刻，才道，“方才谢朝阳说的事情……”

苏砚不等苏行歌把话说完，就脸色一沉，“那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不可能！我也没有想过要你娶他的外甥女。”苏行歌无奈地说道，“我叫住你，是想问问，对于他外甥女的身份，有没有什么头绪？我仔细想过了，谢朝阳既然那么说，我想这个外甥女应该是确有其人，他还不敢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们玉剑山庄。只是我看他的态度，倒不像是真的想把外甥女嫁给你，反而更加像是怕你娶了他的外甥女似的。”言外之意就是谢朝阳的外甥女喜欢苏砚，怕苏砚会利用她接触到七星楼的核心了。

苏砚条件反射性地皱眉，在经历柳如是和曲听雨两个人的教训之后，他对于这种单方面喜欢自己，还纠缠不休的女人可谓是满满地厌恶，甚至还有一丝痛恨。

若不是柳如是，他和叶清澜的事情不会那么快挑明，也不会受到苏行歌那么强烈地反对，叶清澜也当初也不会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若不是曲听雨，他不会中毒，叶清澜也不必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的清白，后面也不会离开，现在更加不会香消玉殒，尸骨无存。

因此未曾见面，苏砚就先对于谢朝阳口中的那个外甥女存了三分反感，回答苏行歌问题的时候，语气之中也是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我并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最近五年我都在玉泉山，她要是见过我，就只能是在五年之前，可那个时候，我出门的次数并不少，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看见了？”

苏行歌想了想，苏砚说的确实在理。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谢朝阳的外甥女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之前是什么身份，就这样凭空猜测，的确困难了一些。

“也罢！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调查的，你下去吧。”苏行歌摆了摆手，说道。

苏砚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踟蹰了片刻，问道，“那我和阿妍的婚礼……”

苏行歌呼吸一窒，但是既然他之前已经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考虑了一会儿，便道，“半年后好了！那个时候战事应该也要全面爆发了，关注的人也少一些。”

苏砚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他也明白，苏行歌能够答应，已经是很困难了。若是再讨价还价，恐怕会再节外生枝，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若是叶清澜还在，苏砚一定会为她争取应该盛大的婚礼，可是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可争的呢？反正等到百年之后，他们的名字能够被写在一起就可以了。想到从前的日子，苏砚不禁苦笑，他们这是不是也算是生同衾死同穴了？

只是看向叶清澜的遗体已经不在了，只能为她建一个衣冠冢。想到这里，苏砚心中便满是恨意，轮回宫、七星楼，不过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他都不会放过对方！

苏行歌并不知道苏砚心中正在盘算着报仇，继续说道，“而且我要提前告诉你，”扭过头，郑重地看向苏砚，“你们的婚礼，不可能办得多么盛大，只能是在玉剑山庄内部进行。”

“我明白。”苏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样委屈了叶清澜，只是目前来说，能够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想到自己的打算，苏砚也觉得那天到场的人还是不要太多比较好，毕竟完成了婚礼之后，他就要……

“你能够理解就好。”苏行歌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砚又道，“阿妍的丧礼，之前办得简单了一些，我希望到时候也能够重新办一下。”

叶清澜如今并未成婚，按照习俗应该算是夭折，所以丧礼本来就不可能有多么盛大，且又赶在了玉剑山庄权力交接这样的大事，停灵一日，便下葬了，而他那个时候还在走火入魔，等恢复了清醒，已经结束了。并且因为她不是苏家的人，因此并没有葬在玉剑山庄的祖坟，而是另外选了地方。现在如此，苏砚不能说什么，可是待到婚礼完成，他是一定要为叶清澜迁坟的，哪怕那只是一个衣冠冢。

苏行歌思索片刻，才道，“丧礼就罢了！从来就没有重办丧礼的说法，迁坟的事情，就按照你的意思吧！”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苏行歌他不知道叶清澜是不是真的死了！给活人办丧礼，岂不是在咒她吗？如果不是顾虑这个，就冲着叶清澜和叶瑾的关系，还有她从小就在玉剑山庄长大，又对苏砚有救命之恩，苏行歌也不可能让她的丧礼那么简陋啊！实际上若不是为了骗过苏砚，他是根本不打算给叶清澜办丧礼的。